第491章 猎犬奔跑 （2）
第491话 猎犬奔跑 (2)
拥有占星术、天文学和各种预知未来能力的皇族血脉。
拥有预见未来能力的第一皇子杰克继承了建国皇帝的能力。
而安德拉斯目前正寄宿在杰克的身体内，最大限度地激发了这种血脉中的力量。
[咳! ]
从下巴下到胸口， 内脏碎片和黑血不断涌出。
遍布全身的裂痕变得通红。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身体像燃烧后的火山灰一样，逐渐、实时地崩解。
然而。
[……看到了! ]
安德拉斯在这过程中， 双眼依然喷射出如乌云般的魔力。
魔力汇聚成一条条鲜红的血脉。
这些血脉再次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眼球形状。
高悬于空中的眼球， 向下投射出阴森的目光。
在生命即将耗尽的情况下，这个邪恶的恶魔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极致预知能力。
[……看到了！ 看到了！ 你的未来！ ]
随后， 一种连恶魔都会颤抖的准确未来预知从皇太子的肉体中流出。
血肉横飞的沼泽，由骨头堆积而成的山丘， 魔力枯竭的大气层，远处升起的巨大蘑菇云。
这些景象在地狱之水中也见过几次， 是毁灭时代的常见风景。
阿蒙迪亚斯残留的记忆中， 彼勒斯的心象世界正是如此。
然而，接下来展开的景象却是彼勒斯从未经历过的。
……无尽延伸的荒芜沙漠。
……沙漠中央耸立着一座巨大的塔。
……孤独地走向塔的一位穿着黑衣的老人。
每个幻象片段式地、断断续续地刺入彼勒斯的脑海。
这些都是彼勒斯未曾亲身经历的陌生记忆。
但即便如此， 他还是间接体验过几次。
‘……是在对抗地狱之水中的阿蒙迪亚斯时吧。确实是在始皇帝的血液关闭地狱之水时看到的景象。还有对抗基美瑞斯时也是如此。’
燃烧的世界，毁灭的时代。
地面融化， 所有生物的气息消逝殆尽的末日瞬间。
然而， 现在安德拉斯所展示的未来比这更遥远。
[看到了！ 看到你老去的模样！ 孤独一人留下的影子！ ]
当然，安德拉斯看到的景象彼勒斯也同样看到了。
无尽延伸的荒凉沙漠，周围没有任何东西， 一位孤独的老人蹒跚前行。
长长的灰色胡须和黑色斗篷在干冷的风中飘扬时， 他吐出干咳。
穿越广阔沙漠的老人周围没有任何人。
之后零星闪过几个画面， 但由于时间太短暂，无法看清。
[看到了！ 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你说你现在珍惜身边的人，但最终你还是孤独一人！年老时孤身一人， 没有根地流浪！ ]
只有安德拉斯狂笑着。
在此期间， 景象仍在快速流动。
老人穿越沙漠。
老人坚定地穿过猛烈的风沙， 显得孤独而寂寞。
[看到了！ 你在逃跑！ 躲避追捕你的人！ ]
长胡须在沙尘暴中飘扬。
老人发现前方无尽沙漠的地平线上耸立着某个东西，于是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座塔。像刀锋般直插云霄的塔。
安德拉斯的眼睛血红， 闪烁着光芒。
[直到晚年都在逃避追捕的生活！咀嚼孤独与寂寞的晚年！ 但追捕你的人会找到你！最终会到达你所在的地方！ 你无法逃脱他们！ 一生！ 永远！ 哈哈哈-我看到了！ 追捕者的愤怒表情！ 你被永远束缚的悲惨未来！ ]
这自然让彼勒斯想起了前世的创伤。
戴着冤枉的罪名逃亡的记忆。
最终被巴斯克维家族的猎犬抓住，遍体鳞伤的记忆。
在地上留下血迹， 被拖向断头台的记忆。
最终被砍掉头颅的记忆。
彼勒斯的脸上流下了冰冷的汗水。
不久之后，安德拉斯预言了彼勒斯的结局。
[最终会分裂成五块！ ]
五马分尸。战国时代当时魔道宗主国的皇帝开始流行的残酷刑罚。
彼勒斯也曾差点遭受这种刑罚，因为他过去曾被判处斩首，所以自然而然地感到背脊发凉。
“……”
猎犬咬紧了牙关。
呼吸困难。伴随着冷汗，双肺收缩， 意识逐渐模糊。
‘摇篮’与‘坟墓’。
……人生的时间线两端，这两个地方之间的时光就是生命。
那是一种怎样的生活呢
再次回到‘坟墓’与‘摇篮’。
彼勒斯想起了连接第一次生命终结与第二次生命开始的记忆纽带。
彼勒斯。
他挣扎着。
他的一生都在挣扎。
私生子。妾室的孩子。
因此他的中间名是番。
家族里那些正妻所生的兄弟们拥有的‘洛’或‘雷’这样的姓氏，他却没能拥有，也因此比别人更加努力百倍。
但结果并不好。
尽管他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考验，但最终命运还是抛弃了他。
被当作魔族间谍， 在蒙冤受屈的情况下被处决的瞬间。
猎犬强烈地想着。
他还想活下去。
他想重新活过来。
……然后奇迹发生了。
哇-
前生生活中发生的蝴蝶效应。一个微小而不起眼的变化。
这个变化最终彻底改变了世界。
……当然， 这并不是猎犬一人完成的。
那些为他能够走到今天而奋战的无数面孔。
想到此刻在皇宫外与魔物激战的他们，就不能在这里瘫坐， 任由冷汗直流。
“恶魔必须死。”
尽管连续不断的可怕预言都命中了， 彼勒斯却没有气馁。
想到同伴们，就没有在这里沉溺于感伤的余地。
一只癞蛤蟆无法阻止因果律的巨大车轮。
但即便如此， 也要尽全力抵抗眼前的现实。
这样做总比任由恶魔摆布要好得多。
然而安德拉斯张开嘴笑了。
直到最后， 他还在向彼勒斯展示那黑色的舌头。
[好好想想吧，你眼前只有‘坟墓’！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将被撕裂成五块的可怕命运正等着你！ 如果你现在改变心意的话， 还能改变未来！ ]
恶魔直到最后一刻也不会停止对人类的戏弄。
…呼-
同时，安德拉斯全身弥漫出浓厚的黑暗。
那里出现了包括宁芙在内的彼勒斯至今见过的所有幻影。
未能拯救的战友，先一步离去的朋友，以及哀悼过的无数死者都在注视着彼勒斯。
他们用如同匕首般的舌头瞄准前方。
然而。
…啪!
从彼勒斯眼中喷射出的红光穿透了所有这些幻影的本质。
虚无一片。
就像构成魔道深渊的黑暗虚无一般的存在。
彼勒斯突然意识到。
安德拉斯终究是个空壳。
什么都不是( nevermore)。
它只是某个阴郁的深夜造访虚弱疲惫肉体的乌鸦一样的存在。
“…”
彼勒斯忽然停住了他一直教条式重复的‘恶魔必须死’这句话。
此刻心中沸腾的情感似乎无法仅凭这句话来宣泄。
两次生命中积累的对恶魔的仇恨，对自己的自责，未能实现的愿望和无法做到的事情带来的遗憾，对过往缘分的留恋与罪恶感，以及对父亲贺高的复杂情感。
所有这些压抑感、闭塞感、愤怒与怨恨随着呼吸一起涌上心头。
…咔嚓！
彼勒斯拔出了长剑。
他突破眼前的幻影，将长久以来积压在肺部的情感全部吐了出来。
[……!]
安德拉斯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咔-
彼勒斯的剑像一道闪电落下。
这是斩破虚无的最后一跃。人类的意志。
在最后一个敌人， 最后一个恶魔的头颅从躯体上飞出之前。
一生都在猎杀恶魔的猎犬伴随着畅快的喘息声开口说道。
“去你的。”
这是他首次表达个人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