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计划
黑瞎子走的前一个月里，解雨辰隔三差五还能收到对方的短信。
但很明显随着时间往后推移，对方信息越来越少了。
解雨辰今天第无数次划开手机，只看到前几天黑瞎子发的一条短信：
进沙漠了，信号不好。
解雨辰打电话叫来解甲，把熬了几个大夜做出来的工作安排扔给他，后者显然很是惶恐。
“当……当家的？”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们就按照这个，安排后续工作，当然你跟了我这么久，很多事情应该都有自己的判断。”
“不是，当家的，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解雨辰抬眼看解甲，对方立马低头不再说话，不再打探解雨辰的去向。
“我听说吴家三爷到了京城，我们解家多多少少要展现些地主之谊，你给他递份帖子，就说明天晚上，我要开嗓唱台戏，邀他大驾光临。”
“啊？……是是是。”
这真不能怪解甲失了分寸，主要是解当家早就封箱不唱戏了，只有二当家在的时候，他偶尔在院子里唱上那么一两段。
但二当家身份可不一样。
这两位爷的事情很低调，除了内院些人心知肚明，平日里对外也说是雇佣与被雇佣者的关系。
道上也没多少人有闲心，揪着这点不放。
解甲苦哈哈领了工作安排，然后脚底生风似得跑出去，敲锣打鼓找人在院子里搭戏台子。
他真没想到二当家不在的日子里，会这么难熬！
解雨辰微微往后仰，靠在椅子背上，任由透过窗棂的光斑落在脸上，照出根根分明的长睫毛。
这段时间离别，让他明白得抓紧时间，物色一下解家接班人。
他想明白了，人总要为自己活一活，他不能一直把自己拴在这个位置上。
解雨辰不得不承认，他什么苦都可以吃，但这相思之苦实在是难熬，无孔不入侵占他的生活。
忙起来的时候还好，一旦有喘息时刻，他脑子就克制不住地想，但他又有着自虐般的克制。
时常拿起手机又放下，他始终没有急切去打探黑瞎子的消息。
慢慢来，得慢慢来。
因为他不知道暗处有多少人盯着，他不能轻举妄动，一直在找机会。
一个月，没有黑瞎子安抚，导致失眠的毛病又犯了，房间里关于那人的味道都散得差不多了，解雨辰的心情越发阴沉。
解雨辰摸着手指上的戒指，这小玩意儿哪能解决相思，只能变本加厉一遍遍提醒自己，离别、离别。
他不能突兀地插手到吴家的事情去，吴三省在京城，就是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无论外头怎么猜，只要他同吴三省聚上一聚，做后面的事情都有能有个说辞。
他知道现在明面上的吴三省芯子早就换了，换成了上一辈解家智慧的代表——解连环。
“连环”二字是他在三岁时候改的名字，据说他当时依靠自己的能力解开了“九连环”，被解家誉为天才。
当然，解连环还有个身份，就是解雨辰名义上的父亲。
解连环没有后代，而小时候解雨辰表现出来的智慧与他不相上下。
在解雨辰亲生父亲死后，族谱上就把解连环划成了他的父亲。
但显然无论是亲生的，还是名义上的，他们都没有尽到“父亲”这个称号的职责。
解雨辰被解夫人逼着剪发上台的时候，解连环应该在吴家逗弄吴峫吧！
解雨辰用那枚戒指从自己的额间，顺着鼻梁，一直滑到唇。
如今，解雨辰看淡了这一切，他早就没有最初知道真相的惊讶，他现在很坦然接受解连环的身份。
夜晚。
管乐嘹亮，铜锣铿锵。
解雨辰踩着拍子，舞着水袖缓缓登台，他看到吴三省斜倚靠在椅子上，闭目仰着头听着咿咿呀呀的声音，脑袋一点一点的。
吴三省哪里有什么高雅兴致听这嗔怒哀怨的戏曲，解雨辰没唱几句，吴三省右手摇着的纸扇往下一歇，张嘴就打起呼噜来。
霍秀秀坐在绳子上吃着葡萄，转眼看到这一幕，嘴角往下一撇，暗骂不识趣，她揪了颗葡萄就往吴三省嘴里投去。
吴三省忽然一惊，嚼了嚼，双手乱抓了两把，一下坐起来，口齿不清拍着手掌道。
“好、好、好啊！”
吴三省看着差点把自己呛死的罪魁祸首，出口道。
“跟你奶奶学的啊？睡觉也挂在绳子上？”
霍秀秀在绳子上轻荡，把头往边扭去，哼了声。
真不明白小花哥哥为什么要唱戏给这个糟老头子听，最令人生气的是，这人还不懂得欣赏。
“我还没学会，可不像您老，哪儿都能睡着！”
有始有终，无论有没有观众。
解雨辰还是唱完最后一句，从台下走到吴三省跟前，似笑非笑道。
“睡得可好？”
“哈……这哪能呢，我没睡、没睡，这是陶醉欣赏，虽然我听不出好坏，但感觉和当年二爷差不多呢。”
解雨辰没有多废话，只是把水袖往戏台上一打。
台面上是解雨辰踩着白灰绘出来的一条山脉走势脉络图，这是吴峫现在走的那条大龙脉。
吴峫花了一两年时间，重走这条早被上一辈探过的路，从七星鲁王宫、西沙海底墓、秦岭神树再到云顶天宫等一系列事件，都是他们用来验证吴峫的一道道考题。
解雨辰和吴峫两人的命运像是完美印证了那个问题：是从未拥有更幸福？还是拥有过后失去更幸福？
吴三省抬头看了眼，起身就要走。
“三爷。”
解雨辰收敛了笑意，紧紧唤了声，走到他跟前。
现在真正的戏，才正式开演，解雨辰紧蹙着眉，语气有些不善。
“九门现如今祖祖辈辈都折进去了，这么多人死得如此蹊跷，现在也就只剩下吴、解、霍这几家稍微好点，但我看这局势，怕是迟早有一天，也会落不到一个好，你们老一辈，到底在做什么？”
背对着解雨辰的吴三省，心底嘶了下，怎么把解雨辰勾到这事上来了？
按照他们的想法，解雨辰是个理智冷静的人，不太会插手别的事情。
这些年，他跟吴峫也没多大交集，怎么突然就感兴趣了？
“我？”
吴三省转过身，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说我啊，我不老啊，老一辈的事情，我怎么清楚，更老的那位不是还健在么，你问霍秀秀奶奶去！”
“我奶奶？”
霍秀秀从绳子上翻过来，走到两人跟前。
“我奶奶那也得说啊，我姑姑失踪这事，到现在都不能在她面前提一句！当年下西沙，涉及的人基本都没了音讯，也就只有你了，你肯定知道点什么！”
“哎……”
吴三省往前走了两步，被霍秀秀拦住。
“不说不准走。”
“啧，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了，你们这些小辈瞎掺和什么，不知道不知道，走了走了。”
解雨辰看着他的背影，说了句。
“你不说，我就自己查。”
听到这话，吴三省一甩衣袖，更是马不停蹄离开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