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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夜半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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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可能?”沈昭像是被吓了一跳,“萧兄,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开玩笑了?”

    “你回京才多久,便这样笃定?”萧承祐垂眸,看不出情绪。

    “符泠与我自订婚便书信往来,虽不能说有十成把握,但在我心里她是极好的。”沈昭像是在思索什么,迟疑着,“若真叫乌茉做个妾室,想必符泠的气度也是能容得下她的。”

    萧承祐心底冷笑,符泠的气度?

    若不在意,她的气度自然是大的。

    他设想着,符泠或许还会假模假样在沈昭面前掉几滴眼泪,借此谋些好处。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影像如烈火炙烤着萧承祐的神经,他竭力按下心头缠绕的杂念,起身送客。

    “乌茉我已经派人控制起来,你尽早想清楚。”

    符泠与沈昭出游一趟,身子本是极为乏累,然而在床上翻来覆去,熬到了半夜却仍未阖眼。

    回忆着萧承祐那句“早些歇息”,他低沉的嗓音如梦魇,徘徊在昏胀的头脑中。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又簌簌下起雪来,骤凉的气温令身上的锦衾愈显单薄。

    符泠起身撩起床幔,愣怔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梳妆奁。

    那被她收拢的簪子碎片静静地躺在精致的小木盒中,她忍不住拾起那枚染血的花瓣,指尖从早已干涸的血迹上摩挲过去。

    断裂之处突兀而尖锐的触感,令手指泛起细细密密的刺痛,然而她置若罔闻。

    屋内的烛火早就灭了,面前的铜镜隐约映出符泠略显苍白的面颊,淡灰色眸子显得暗沉而幽深。

    倏地,镜中闯入男子颀长的身影,浓墨似的一片,险些吓得符泠惊呼出声。

    “是你?”借着窗棂筛落的稀疏月光,她望见萧承祐棱角分明的轮廓。

    下一刻,他染着寒意的微凉的怀抱便覆盖住了她,清冽的雪松气息糅杂了些许铁锈味,丝丝缕缕萦绕周身。

    “打扰你把玩簪子,生气了?”萧承祐的视线垂下,落在符泠手中微微捏紧的碎片上。

    符泠一时哑然,便听见他隐含深意的语气:“明日我叫人,给它镶个圆润的金边。”

    萧承祐的气息愈发靠近,大手轻轻拢住她的手背,修长指节一转,将那碎片拾走:“别割伤你的手了。”

    “你从哪里来的?这样悄无声息,倒是吓我不轻。”符泠蹙眉。

    耳畔传来萧承祐一声轻笑:“文韵堂不欢迎我,自然是走窗子。”

    “登徒子!”符泠瞥了眼那半掩的窗棂,似比方才敞开了些许,语气嗔怪。

    她仍是放心不下,想着那血迹,问道:“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即便四周一片昏暗,符泠也感觉得到萧承祐在笑:“还会心疼我了?”

    他指尖勾起袖口,露出其下被纱布包裹的伤口,淡然道:“打斗时不慎被刀砍伤了,不过你放心,性命暂时无虞。”

    不知是不是错觉,符泠觉得萧承祐今夜行径很不寻常,稳重外表下溢满了未知的波澜。

    她轻咬了下唇,试探着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萧承祐沉默了一会儿,沈昭和乌茉的旧情虽令他恼火,可若真叫符泠得知了,以她的性子定是徒增烦忧。

    “没什么。”他声音低沉,反手叩住符泠的手腕,将她拉进自己怀中。

    近在咫尺的距离,萧承祐喉结滚动,语气艰涩:“你最喜欢我了,对不对?”

    “最”符泠迅速捕捉到他言下之意,调侃道,“他送我簪子,叫你吃醋了不成?”

    萧承祐不回答,只是将头埋在她颈侧,姿势像是卸下了所有负担,又仿佛承载着千钧。

    “我当然喜欢你,而且,只喜欢你。”符泠眼尾带了几分笑意,眸光闪烁如繁星。

    话音方落,唇边上便覆盖了雪一般轻柔的凉意。

    萧承祐的吻缠绵而漫长,一只手托住她小巧的下颌,时而蜻蜓点水般轻柔,时而又是蛮横无度的掠夺。

    悲凉又灼热,积蓄着无数矛盾和不堪的汹涌如潮水般倾泻而出。

    颊边恍然感受到些许湿润,符泠着急地推开他,还未平复呼吸:“你流血了?我这儿还有些剩下的药——”

    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却腾空而起,陷入那铺天盖地的萧承祐的气息之中。

    他沉闷地“嗯”了一声,眉眼低敛,任凭夜色遮住眼尾的浅红。

    符泠的身子轻巧跌入床榻里,似乎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她语气染了几分旖旎。

    “夫君……”

    萧承祐箍着她细腰的手游弋片刻,朝裙摆之下探去。

    符泠浑身一软,下意识搂住他。

    清冽皎洁的月光包裹着室内的荒唐情靡,符泠断断续续的喘息也淹没在了浓重夜色之中。

    次日清晨,符泠醒来时,萧承祐已经不见踪影。

    室内凌乱的痕迹早已被他收拾整齐,除了空气中隐约氤氲的清冽气息,昨夜的一切都仿佛是缠绵的幻梦。

    符泠几乎从未见过萧承祐这般重欲的一面,浑身都泛着酸痛,衣衫下露出的肌肤上也染满斑驳吻痕。

    她自知萧承祐并不是表面的端方君子,可这样仿佛长久地压抑着什么、近乎抵死放纵的一面,还是令她心头浮起疑云。

    “夫人,今日上了批新药材,您可要去药铺清点一番?”香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符泠披上锦袍,应下:“用完膳便去。”

    锦袍洁白的毛领将颈边红痕尽数遮挡,绒绒地摩挲着肌肤,身上泛起暖意。

    而萧承祐那畔,案上已摞起了厚厚的文书和信件。

    阿书轻轻叩门:“殿下,情报阁的消息终于传来了。”

    萧承祐笔走龙蛇的动作骤然一顿,浓墨在纸张上晕开一片印记。

    “拿过来。”萧承祐起身,接下阿书手中染了层层血迹的密信。

    拿到证据后的这些时日,他纵横捭阖搅乱京中局势,埋下无数暗针,其中情报阁便是最隐蔽、也是最重要的一环。

    宫中的消息有东厂紧锣密鼓地盯梢,前些天那暗探被追杀,本以为得不到消息,谁知他竟真从东厂手下逃出生天了。

    有了这封密信,他蛰伏数十年的复仇计划终于得以浮出水面,一触即发。

    萧承祐凝眉阅览密信,胸腔中如同燃烧着一团烈火。

    半晌,他简书一封交到阿书手中,沉声吩咐:“最快的速度,送到大将军处。”

    “是。”阿书应的迅速,又道,“那探子自述是被救下,前因后果在第二沓文书中。”

    “其中涉及的人……”阿书询问。

    案前,萧承祐头也没抬,轻飘飘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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