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老狐狸
就在半个时辰前,一豪华马车掀翻在路边的沟渠里,受了伤的马倒在地上起不来而暴躁不安,车夫摔在沟里,满脸是血,生死不知。
俩灰头灰脸的丫鬟,抱着一个昏迷的富贵老太太哭。
刚好程婉乘坐的马车经过,俩丫鬟拦车求助,她征求衙差的同意,下了车。
原来这老太太乃是国都人,十几日前回来省亲,今日去找老姐妹叙旧,不成想在回来的路上,不知从何处飘来一个断了线的风筝,恰巧盖住了马的头脸。
马便受了惊,癫狂蹦跶逃窜,马车不受车夫控制,车辙子撞上路边突出的大石块,便翻了车。
幸好那蒙住马匹眼睛的风筝掉了,马受了伤也才能安静,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而老太太原本有心疾,受了惊吓又摔下马车,一直昏迷不醒。
程婉征得俩丫鬟的同意,便给老太太施针,用上治愈力。
她救了老太太与车夫,也给俩丫鬟吃了两颗菜丸子,一共收了五两诊金。
老太太给的二十两赏钱,她没要。
然后,他们想去医馆复查,才放心些。
程婉有心想载他们一程,但并不顺路,衙差不让。
而这时,路上传来哒哒马蹄声,一剑眉星目的少年骑着枣红大马,潇洒恣意,由远及近而来。
临到跟前,他喝停了马,问清楚情况,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马套上马车,送老太太等人就医。
这位乐于助人的少年,便是顾青。
他还给了程婉一个信物,上面有个标记。
在整个南方,有此标记的铺子、庄子、客栈,都是他家的产业,她出示此信物,便能给她行方便。
此时此刻,程婉很庆幸,自己先与顾青有了交情,回头再用合作深化下关系就好。
这样即便顾青日后爱上苏玉瑶,成为对方的傀儡而对付她,他应该也会看在利益的份上,掂量掂量。
不过,为什么系统让苏玉瑶攻略顾青之前,她就这么巧,提前先遇到了?
盛九也是。
是不是冥冥之中有一只翻云覆雨手,在操纵这一切?
妈呀,细思极恐!
但是,不管怎么操控,她这个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一点儿也不怕!
程婉随衙差走入衙门的厅堂。
清风从过堂处徐徐吹来,淡淡的茶花香随之飘至。
苏北望看过去,眼睛乍然亮起。
只见一名身穿藕色衣裙的女子,嘴角含笑,如盛放的花儿般摇曳生姿地走来。
她身材稍显丰腴,但胜在高挑板直,并不显臃肿,反而勾人眼球。
她面色红润,气质温婉,含笑的眼眸盈盈似水。
没有美到倾国倾城,但白皙的皮肤细腻生光,入出水芙蓉瞧着令人赏心悦目。
尤其她纯净的笑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山茶香,尤为治愈。
苏北望神色怔忡,心弦微动。
程婉冲他大大方方地行礼,“民妇程婉,见到县丞大人。”
“哦,不必多礼。”
苏北望与她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便直入正题,说什么百姓苦,又逢干旱,希望她这个能人异士出一分力,设坛降雨,救一救这苍生。
程婉一脸为难,“求雨之术我听奶奶讲过,但我不会设坛施法,我也信这自然伟力,非人力能撼动。”
苏北望不以为意,“程仙姑,何必自谦?顾家术法深不可测,主管祭祀社稷山川,驱邪、祈雨、能与天地、神鬼沟通,你尽得你祖母顾菲凌的真传,怎会求不来雨呢?”
程婉苦涩地笑了笑,“家传术法,到了我奶奶这一代早已失传,不然她怎会只是个神婆?”
这……
真是油盐不进呐。
苏北望眼眸微闪,“你祖母下嫁村夫是为避朝堂纷争,韬光养晦,否则她又如何培养出你这个出色的后人?你驱邪救人的事,早已在城里传来啦,百姓无比仰慕你,相信你也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这个老狐狸,把话说得滴水不漏,是非逼着她设坛不可了。
程婉装出无奈的样子,“我只会些医术,世人却不了解,才以讹传讹。”
还不松口?
苏北望眼里闪过狠厉之色,正想着用威严压她,又听程婉说,“不过,大人对全城百姓做出了承诺,已是骑虎难下,我也不想让大人为难,那我便设个坛试试,但不管能不能求来雨,都请大人不要责罚我,可好?”
“只要仙姑尽心尽力即可,断没有求不来雨便降罪的道理。”
苏北望面上严肃,内心却暗笑连连。
真是个天真的女人,倘若求不来雨,还想置身事外?
且看他如何大作文章定她的罪,再逼她委身于自己吧。
程婉也淡然一笑,“那好,我明后日做些准备,三日后开始。”
“这……旱灾严重,百姓心急如焚,仙姑可否尽快施法?”
“大人,设坛急不得,得先选坛址、备镇坛物,准备妥当了,才能事半功倍。”
苏北望嘴张了又张,只好答应了她。
罢了,左右不过几日,她人都到了这儿,还能耍什么花招不成?
又说了一阵,程婉提出告退。
苏北望忙让人安排她住宿,就在衙舍内,晚上为她设宴。
程婉以身子不适为由推拒,苏北望也不敢逼她太紧,让个小丫头陪她去住客栈,好伺候她。
程婉也不乐意,“我还有些私事要办,带着个外人不方便,大人好意,我心领。”
拒绝得明明白白。
不过是个农妇,却不卑不亢,不畏权势,一身的胆魄。
有意思。
苏北望没再强求,只叮嘱她注意安排,若要出城,便来找他,好派几个衙差保护。
程婉连连道谢,待出了衙门,她才松了口气。
苏北望这个狗官不安好心,眼里深藏着算计与欲念,傻瓜才住衙舍。
也就看她要求雨,他才按耐不动吧,等此事过后,还不知要对她做什么呢。
有其父必有其女,父女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婉愤愤地虚空挥了下拳头,便往城内走去。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日头还很毒辣,照得砖石铺砌的地面白晃晃
。
街上行人稀少,商铺里的掌柜活计要么手撑柜台昏昏欲睡,要么百无聊赖地拍苍蝇。
一些乞丐与难民蜷缩在阴暗的角落,等天黑透后,他们会化身为饿狼,出来抢掠。
程婉找了间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也不贵,一晚上五十文钱。
但在交钱做登记的时候,被告知要出示路引,她人都傻了,忘带了。
她出了客栈,在旁边的小巷口小声喊安十三,“你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