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又来活儿
程婉把碗柜钥匙给她，“我前天晚上熬的骨头汤还没喝，你放米到汤里熬成粥，一会儿我再做点包子馒头。”
娘呀，吃肉骨粥，还有包子馒头？
也吃太好了吧！
三弟妹果然发达了！
花氏“哧溜”地吸了口口水，“那骨头要捞起来不？”
“捞了做什么呀，不捞，炖软烂了才好吃。”
“好嘞。”
花氏拿着钥匙，一溜烟跑了，她的大嗓门响遍整个屋子，“六斤、七斤，快去抱柴禾，你三婶说咱今天吃肉骨粥。当家的，你帮弟妹挑水，她还要做包子馒头，忙着呢。”
程婉哑然失笑。
花氏这人不难相处，就是贪吃。
她娘家穷，好几次差点饿死，嫁给华武情况也没好多少，每天上山下河，不是在找食物，就是在寻找食物的路上。
找到什么野果草根、蛇虫鼠蚁全往嘴里塞的。
没分家那会儿，家里熬药，她都要偷尝两口，因此得了个“大吃花”的绰号。
她怀六斤时挖野生淮山用力过猛，动了胎气，肚子疼得站不住回不来，老太太便让她躺下，就地生娃。
那天刚好八月十五，为了安抚她，老太太就说大姑姐拿来的几个米糕，留一半给她。
哪知她听了立即提上裤子便往家里跑，结果在半道上把六斤生裤裆里，差点没憋坏。
老太太气个半死，回去拿米糕给几个孙儿分了，花氏哭嚎了整整两天，老太太只好又磨米粉做几个糍粑给她，才消停。
由此可见，若是给她吃的，就能使唤她做任何事。
程婉回房，华芸还在睡。
这小丫头昨晚兴奋得睡不着，一会儿摸摸她头发、她手臂，一会儿又往她怀里钻，或者搂着她脖子，奶声奶气喊娘亲。
她心疼小家伙没人疼，便由着她闹，用蒲扇给她扇风，大半夜才睡着。
这会儿她困得不行，但也不准备睡回笼觉了。
把窗户打开，让晨风吹进来，孩子睡得更香。
程婉蹲坑回来才洗漱。
华文扶着华霆在院子练走路，华武已经挑满了一缸水，六斤帮忙烧火，七斤和云烨喂鸡鸭。
华云琛和云池、云峰在菜园里除草、浇水。
天还没亮呢，家务活儿就给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
程婉瞧着欣慰，正想去隔壁找张氏，便听见有人拍门，以及惊喜的呼喊声，“云琛娘，那贵人又来找你了。”
王婆子站在门外欢喜搓手。
她这几日都在琢磨，这程氏那么能挣钱，贵人的马车都成了她专车，说明贵人很看重她。
若是自己巴结她，定能跟着捞点儿好处。
就好比前天晚上，程氏不是给她儿媳妇送来一碗猪杂？
那可不是普通猪杂，是爆炒得很香、油水很足的猪杂。
程氏炒菜时家里几个孙儿就哭，吃到猪杂哭得更大声。
一是馋的，二是不够分。
昨晚还送了饺子过来，只不过被张氏这个蠢货给退了回去。
这意味着和程氏交好，只要她手里有，那自己就能分一杯羹。
所以，这个报喜的功劳，她要抢。
程婉开门，看到个脸皱巴巴、顶着一头乱糟糟花白头发的婆子，正咧着无牙的嘴，冲她傻笑。
程婉“砰”地关上了门，“呸，哪里来的疯婆子。”
王婆子慌忙退后，“哎呀特娘的，好痛！”
若不是她反应够快，鼻子都要被撞扁。
她心里骂骂咧咧，锲而不舍继续敲门，“云琛娘，是真的，贵人的马车已到门口。”
程婉当没听见，直到听到陈叔的声音，她才又把门打开。
“陈叔，进来说话。”
陈叔迈步进来，王婆子在门口探头探脑，一脸讨好，“云琛娘，你看，我没骗你吧？”
程婉本不想理这婆子，嫌她势利。
但这年头婆婆掌控着儿媳，要请张氏干活，就绕不开她，只好耐着性子，“大娘，一会儿我到你家去，和您、树根娘有事讲。”
王秀莲受宠若惊，心脏“砰砰”直跳，“云琛娘，是好事吗？”
“算是吧，我有客人来，晚点儿我再和您说。”
程婉转身进了屋，陈叔在院子里和华霆说话。
华霆神色淡然，话不多，只轻微点头，透着当家人的稳重与淡淡的威严。
陈叔更像是他的下人，在跟他汇报事情。
程婉想到他那一身的毒，越发好奇，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程仙姑，我又来打扰您了。”三天两头来找她，陈叔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没事儿，陈叔，你说。”
陈叔弯腰，“是这样的，我家老夫人的亲弟弟，也就是我家老爷舅父，得了癔症。这两年他苦苦压制，不在外人面前发作，还能勉强处理公务。近半年来却越发难以自控，一时说有人害他，一时又说是在与知己好友谈心，在那儿自言自语，怕是瞒不住了。”
啊，这……
程婉忙摆手，“陈叔，我治不了。”
这属于心理疾病，很棘手，她也不想那么锋芒毕露。
陈叔忙说，“程仙姑，老夫人说舅老爷是撞了邪。”
意思是让她去收鬼。
毕竟她的主职业是神婆，而不是大夫。
程婉还是摇头，“我跟我奶奶倒是学了些医术，可这镇压鬼神收邪祟之事，我毫无天赋，一点皮毛都没学到。”
陈叔是不信的。
若真的不会，为何给夫人喝符水？
她不愿去，或许有什么顾虑？
陈叔压低了声音，“舅老爷是知县大人，还有半个月任期满，老夫人之意，是想个法子稳住他的病症，熬到他上京述职，到时即便发病，也能得个‘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好名声，致仕也有俸禄。”
程婉惊讶，这人得了癔症，竟还能坐在知县这个位置上那么久？
平时都不用断案、处理大小政务的吗？
不过，先不管这些，对方是知县，苏玉瑶的爹是县丞，官级比对方大些，她有必要拉拢。
只不过她这回要悠着点儿，若是将死之人，她就不出手了。
人都是有命数的，她帮人瞧病治伤解毒，天经地义，但若是帮着人续命，那因果会落到自己身上。
治好一百个人的病痛，都难抵消这样一次的因果报应。
思及此，程婉装出为难的样子，“可我今日要去冯家和育婴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