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智慧和愚蠢
威斯登王国；
恶龙统治下的诸多王国之一，国名“威斯登”在童话世界的通用语中有智慧的意思，所以也被称为智慧王国、智慧之国；
在恶龙到来之前，威斯登王国也无愧于自己的国名，乃是大陆最负盛名的学术圣地，从中走出了无数贤者、智者。
但就如同欧里阿拜王国在恶龙的统治下，因勤劳而痛苦；
威斯登王国因智慧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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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斯登王国边境的某座城市；
东乐站在街道上，即便已经对恶龙统治的国家的抽象程度有所心理准备，但当亲眼看到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沉默，嘴角抽动；
只见城市里各种各样的建筑风格混杂在一起，有人把大门开在了房顶，每次想要进出，必须通过屋顶的烟囱；
有人封死了房子的门窗，然后在外墙画上了门窗和巨大的眼睛，仿佛这样就能看到外面的事情；
有人用砖头把家填成了实心，只有一扇大门、一条进出的通道以及一张床，证明那是个房子；
更有甚者，已经脱离了传统建房的思路，用书本和纸张代替木头和砖石作为建筑材料，建好了一栋房子；
脑洞大开的创意，让人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在搞行为艺术，但房子的主人却又相当认真的在与别人讨论，洋洋自得；
“看，我把我家的门放在房顶上，任何小偷都绝对想不到我会这么做，根本没法进入我家偷东西。”
“你这算什么，我的家才最安全，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每天会发生多少次地震，超过五百万次，每天都有一万多次地震。
等到地震来了，你们的家都会被震塌，只有我的家，它是实心的，会没事。”
“你把自己的家弄成实心的，塌不塌又有什么区别，我的家才是最棒的，只要我想看书的时候，我随时都能把书抽出来，塌了再建也不会费多少力气。”
几个打扮的像是学者的人聚在一起讨论。
其中三个正激烈争执，争论谁的创意更好一些，甚至不惜拿出各种证据来论证。
在她们三个之外，还有一个青年男子，完全没有参与到争论中，只是静静地把眼前的一幕画下来；
而在画面的某个角落，还有其他人在争吵，只不过主题不是房子的安全性，而变成了一加一等于几。
还有人试图证明一加一等于一，理由是一滴水加一滴水等于一滴水。
立刻遭到了旁人的反驳，她的理由是一块石头加一颗石头等于两块石头，且大小不同，因此一与一之间，也有大小关系。
同样遭到了反驳，反驳她的人给出理由，一个男人加一个女人，最后可以有很多人个人。
就这样，三方你来我往，争论激烈；
一番唇枪舌剑之后，各方达成了互相妥协，一致认为一加一没有普世意义上的答案；
就在这时，周围的街道突然安静了下来，一队穿着铠甲的怪物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不由分说的带走了几个正在争执建筑安全性的民众。
刚刚还在激烈争论的三人，立刻求饶大叫，模样与一般正常人毫无区别；
“不，不要，我不是聪明人啊，我没读过书，放过我吧！”
“快跑！”
“跑啊！”
但普通人的速度又怎么可能比得过怪物，更何况还是被挑选出来的怪物骑士，所有逃走的人都立刻被追上，然后被打断了腿拖走；
一些强装镇定留在原地，没有第一时间逃走的人，也没能逃过一劫；
上一刻还在讨论一加一的民众，下一刻被戴上镣铐后，立刻变得如丧考妣；
当然，怪物也不是所有人都抓。
有些人面露开心的主动跟上怪物，想跟它们一起回去，走了没两步就被轰了出来。
“不公平，我也很聪明，为什么不抓我，你们这是歧视。”某个被推倒在地上的女人，仿佛被气到了，来回撒泼打滚。
“你们必须承认我的智慧，把我也带过去，把我也带过去！！”
怪物根本不理，被吵的烦了，一脚把她踢飞，撞塌了某座由书本搭建的房屋。
一个身影恰在此时路过，随手把被压在书堆下的女人救下，然后看向一旁从始至终在画画，没受到半点影响的男子：“你在做什么？”
“画画。”男子回答的同时，依然没有停下手里的画笔，执着于把眼前的一幕幕记录下来。
坦白说，他的画并不好看，更谈不上优秀，充其量和幼儿园小朋友的水平差不多。
很难让人想象，它会是某个看起来对画作无比执着男子的作品；
不过，倒也不能完全怪男子。
概因恶龙对财富变态般的占有欲。
不只是物质上的财富，知识和各种精神财富也在它抢夺的行列中。
有赖于其强大的魔法。
恶龙可以轻而易举的剥夺一个人的智慧和天赋，令渊博的学者变得目不识丁；令举世瞩目的艺术家，变得还不如一个孩子会画画。
威斯登王国在恶龙眼中俨然一块优质的农田，可以定期收割知识。
至于那些被收割的人，则在一次次魔法带来的副作用中，走向崩溃。
有人因此抗拒知识，不再学习，自愿成为文盲；但更多的人却无法按捺心中渴望，一边暗自学习一边装疯卖傻，企图蒙混过关；
也正是威斯登王国民众对于知识渴求又畏惧的心态，凝聚成恶龙身上狡诈的一面。
恶龙拥有高等智慧，却习惯于表现残暴无知的一面，让人下意识的看轻它，等到真正反应过来情况不对时，挑战者也就差不多死了。
“没想过做点别的什么吗？比如把恶龙赶出去。”东乐直言不讳。
男子正在画画的手忽然停住，脑中闪过几个念头，然后又迅速消失，摇了摇头：“我脑子笨，记不住太多事，也不知道该怎么赶走恶龙。”
“过去的我，让我画画就可以。”
男子在被剥夺智慧的过程中，丢失了许多记忆；
但有一样他没丢，那便是通过画板记录恶龙王国的执念，是过去的他通过画作留给未来自己的信息。
东乐却不打算放过他：“不用你记住，可以由你的智慧来记。”
“我的智慧？”男子再一次愣住，已经完全听不懂东乐的话。
东乐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单手一挥，一股奇特的风儿吹起，将他带上了高空，飞往刚刚怪物骑士离开的方向。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被恶龙爪牙抓走的人，正被一批接着一批的赶进一座石质的高塔，等她们再出来时，大多眼睛带着茫然，嘴角流着口水。
少数精神还正常的人，则一脸痛苦的跪倒在地，
她们丢失了自己的智慧。
与之对应的是，石塔内多了许多不规则的多边形水晶；
然而即便石塔已经超负荷运行，即使恶龙爪牙四处抓人，负责管理城市的怪物城主依然不满意：“不够，还不够，这种程度的智慧储备还远远不够，我还需要更多。”
“可是大人，聪明人都已经快抓完了，剩下的都是些蠢人，从他们身上压榨不出智慧。”怪物城主的手下，一个弯腰卖笑的恶魔顿时露出为难之色。
“那么你的意思是，要让我在恶龙陛下面前，被其他人比下去？”怪物城主眼中凶光大盛。
恶龙从不对自己的手下抱有任何怜悯和宽容。
令它满意没有奖赏，但触怒它，一定会得到惩罚。
“不不不，当然不是，尊敬的城主，只是我们确实没有更多的智慧了。”感受到那股如刀子一般的目光，谄媚恶魔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
“如果您同意，我有一个绝妙的主意献给您。”
怪物城主：“快说！！”
“是是是。”谄媚的恶魔不敢有任何怠慢：“尊敬的大人，通过属下的观察，石塔拥有抽取智慧的魔力。”
“但同时，它也拥有抽取愚蠢的魔力，智慧和愚蠢在很多时候很像。”
“如果我们没有更多的智慧水晶，那为什么不用愚蠢代替呢？反正恶龙陛下收集智慧也不是为了自己用。”
“这个办法……”怪物城主听完的瞬间皱起了眉头，来回踱步，犹豫的同时又有些心动。
比起威斯登王国的其他城市，它在收集智慧的进度上落后太多了。
如果不用点非常规手段，肯定会成为业绩垫底的那一个。
更不巧的是，恶龙为了让手下的怪物干活卖力，创造性发明了末位淘汰制。
不管是谁，只有成为最后一名，不死也得脱层皮。
一边是自己的小命，一边是守住自己对岗位的良知和忠诚。
对怪物城主而言，这不是一个难以做出选择的决定，唯一让它犹豫的是……
“愚蠢和智慧相似程度有多少？被发现的概率有多大。”
“它们几乎一模一样，只要不加以吸收，小的敢说没有任何人能分辨。”恶魔脸上的笑容更加谄媚，智慧和愚蠢在很多时候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唯一的一个小小问题就是，如果一个人既失去智慧，又丢失愚蠢，可能会变成一个行尸走肉，可能对以后的收割有一些影响。”
“无所谓，先把眼前这关度过去再说。”怪物城主放下心底的大石头；
只因它知道，贪婪的恶龙收集财富，大多数时候并不是为了使用，而是为了收藏。
金银财宝，魔法道具如此；
智慧结晶如此。
甚至那些被掳走的王子公主，也都是如此，他们都作为恶龙的藏品，沉睡在恶龙的宝库之中。
既然不会吸收，那就没有发现的可能；
等个过个几年几十年，恶龙自己也搞不清楚智慧结晶是谁送的，事情基本也就彻底过去了；
“遵命大人。”谄媚恶魔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虚汗，松了一口气。
贪婪且不好相处的恶龙对于怪物城主而言，是个噩梦；暴躁的怪物城主对于小恶魔而言又何尝不是噩梦。
正当它准备退出城堡，对外面的士兵下令，让它们连同蠢人一起抓时。
远处的天边炸响一朵绚烂的烟火，爆炸的火光带着壮阔的魔力冲击波席卷四面八方。
抽取智慧的石塔在这一击中破损严重，失去了所有效力。
“啊！！谁，是谁？！！”怪物城主疯了般从城堡内冲出，狰狞的脸上带着绝望。
完了，一切都完了。
在恶龙给出的最后期限前，它不可能修复石塔；即便修复了，也不可能赶上其他城市的进度。
某种程度上，它已经死了，只是还没有埋。
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择人而噬的目光快速搜寻，很快锁定了半空中的东乐。
怪物城主迅速变成一个长有三头脑袋的巨大怪物，喷吐的烈焰如血般鲜红，所过之处，空气中的水分被彻底烤干：“给我死！！”
下一刻，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怪物城主喷出的烈焰长出了眼睛和手脚，
不仅没有攻击东乐，反而转身和怪物城主扭打在一起。
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怪物城主身上的各个器官也出现自己的意识，长出眼睛。
是活化万物的力量！
这种力量在童话世界中并不算稀奇，很多巫师都会。
甚至在不少国家，各种瓶瓶罐罐、书籍乃至石头本身就拥有生命和意识，人类听不懂，但它们彼此之间可以对话。
但在东乐手中，此时此刻，活化万物的力量却展现出前所未有可怕的一幕。
一直到这里还没完。
当东乐念动咒语时，高塔抽离出来的各种“智慧”也活了过来，冲破结晶的束缚，追寻着原来主人的气息，回到原主的身边。
城市的各个角落，目光呆滞的人忽然回过神来，往日拥有的知识尽数回归，不仅如此，脑子里好像还多了一个新的声音。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一段话从远处传来；
“从此以后，你们的智慧将陪伴你们，以你们努力学习的汗水和灵感为食，不断成长，直到你们生命的终结，继续陪伴你们的学生、子嗣；”
“带着你们的国家走向未来；”
“现在，为了自由学习的权力，我需要你们带上自己的智慧，和我一起反抗恶龙的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