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阴云
混乱的战斗持续到第二天清晨，大体结束；
一些劫后余生的人从废墟中爬起，呆呆坐在断壁残垣的家旁，双目无神。
街道上，如狼似虎的士兵到处抓捕公司员工，盘问过往行人，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如果单以目的论，古亚朝廷也确实是胜利者；
地区总部设立在墨城的多个西大陆跨国公司倒台，二次蜕变的负责人被尽数诛杀，工厂和研究所落入朝廷手中，里边的工人和研究员全都被军队控制中。
所有目的都已经达到；
但要是把过程也作为一项评分标准，他们的行动称不上完美；
由于大多数力量被用于控制工厂工人和研究所的研究员，避免公司发现不对销毁资料和机器，朝廷对于城区疏于防范，再加上对二次蜕变强者绝不放过的态度；
几个自知活不下去的二次蜕变强者，跑到城区大开杀戒，或者拼死一搏，冲进了工厂、研究所大肆破坏；
一些珍贵技术资料被毁，数以千计的墨城本地居民身死；
另外还有许多趁着混乱隐匿在城内的公司员工，亟待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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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城衙门；
握着裂纹骨刀的青年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也不管正在看地图的张钦差，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叔父，我回来了，城里闹事的都被我杀了，现在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骄傲的挺起胸膛，等待夸赞。
好一会儿，只听到一声不咸不淡的声音：“嗯，我知道了。”
张克敌回神，很快发现不对，他叔父一天前还意气风发，现在却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叔父，你好像不太高兴，咱们不是大获全胜啊。”
张钦差惆然道：“胜是胜了，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张克敌挠头：“开始？”
张钦差：“如果你被人打了，你会报复回去吗？”
“那肯定会啊，如果能打的过的话，肯定当场就割了他们的脑袋，拿去种菜。”
“是啊，你会，西大陆诸国也会。”张钦差手指从墨城海岸线的地图上收回，忧愁更甚。
如果说一天前，张钦差对于古亚帝国能不能抗下西大陆诸国的报复毫不怀疑的话，那现在……他有些不确定了；
原本以为，古亚和西大陆之间虽然有一些技术代差，但大家都是玩魔素的，你西大陆各国本身矛盾重重、各怀鬼胎，他们本土作战又人多势众；
挡下一波报复，让西大陆吃个闷亏应该不难；
但得到西大陆各个公司内部的机密文件，看到他们的研究后，他有些不自信了，尤其是其中一些文件提到了——三次蜕变；
从魔素出现开始，一次蜕变的门槛和二次蜕变的门槛相继被人类踏破，给人类社会带来了巨大变化，
而第三次蜕变，涉及到某种更模糊的东西，一直没有人成功突破；
但可以预见的是，一旦有人成功突破，能拥有的实力也将前所未有；
张钦差不知道西大陆对三次蜕变的研究进展到了哪一步，但他知道，即便对方只是堪破了其中一部分，也能对古亚形成巨大战力优势；
就像十几年前，朝廷得到魔教，或者更准确的说得到南泽省起义军的研究成果后，实力突飞猛进，实现一人击溃万人大军的前所未有的场面；
而现在，局势似乎倒转过来了；
“那有什么，他们打过来，继续杀就是。”张克敌不以为意，他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怕过什么；
恰巧这时走来另一人，张钦差摆了摆手：“行了，你先下去吧，我这边还有正事要谈。”
“哦。”
来人对擦肩而过的张克敌行了个礼，待张克敌走开，又接着向张钦差行礼：“见过钦差大人。”
“不必多礼，你之前做的很不错，给朝廷解决了不少麻烦。”张钦差看向中年官员，正是此人将伊斯忒公司残杀抗议群众、进行人体实验新闻传的满城都是。
看上去胖乎乎，气息只是逼近一次蜕变，却是个罕见的有真本事的人。
“下官职责所在。”赫连玉极力按捺心中的激动，表现出平静；
“好了，这次让你过来是还有一件事让你去做，只要你办的好，朝廷自不会亏待你。”
赫连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大人请讲。”
“我要你把朝廷剿灭西大陆各公司的原由散播出去，彰显朝廷仁义之名，号召百姓，共抗外敌。”张钦差从袖中取出一张纸。
形式是下级对上级的汇报，
报告了朝廷在剿灭伊斯忒公司的过程中，发现其他西大陆公司也都参与了人体实验，于是除恶务尽。
短短几行字，就把朝廷剿灭所有西大陆公司的原因从抢夺技术变成了除恶务尽，重新占据了道德高地；
同时，对城区的防范不足，也可以被解释为临时调动的力量不足，被走投无路的歹人钻了空子。
“是。”赫连玉将信收好，正要退下，忽然再次被叫去。
“等等，还有禁血令，也一并宣布了吧！”张钦差又拿出一封信。
赫连玉脑中闪过一丝疑惑，看清上面的内容后，略显臃肿的身体瞬间颤抖起来，反应比刚刚看到朝廷的春秋笔法还要大得多。
墨城物价极高，贫民窟内不知道多少人吃了上顿没下顿，有时就靠卖血才能勉强糊口。
虽说如今那些大量收血的医院、公司倒台，但古亚本地也有豪商。
富含魔素的人血作为魔素时代堪比黄金的硬通货，从来就不愁销路，无非就是价格有高有低。
但禁血令一出，没办法卖血，那些吃不起饭的贫民，可能真的要被饿死了。
“大…大人，这实在……”赫连玉有心劝说钦差收回成命，禁血令真的会闹出大事。
“这不是本官的命令，而是陛下的旨意。同样的，也不是只有墨城实施禁血令，而是古亚全境，任何人未经允许，一律不得买卖人血。”张钦差好似提前知道了赫连玉要说些什么，铁面无情。
“当然，朝廷仁义，贫苦百姓若如当真走投无路，可到各处驿站捐血，朝廷自会给予一些财货补助，你只需要去宣布就是。”
赫连玉张了张嘴，迎着张钦差沉重的目光低下头，领命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