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又一个试验品
两个并不相识的人，在这座诡异的宫殿内，竟就这样围绕着石像，开始了一场并不愉快，看起来又很认真的对话。
楚朝云弓着身子，又细细的看了看石像，这才说道：
“实不相瞒，其实在下并不懂什么雕刻，不过阁下刻的这石像，似乎只能远看而不能近观。”
那人身上的黑袍，已经粘上了一层石屑，看起来很是肮脏，可见他在此雕刻了许多，连衣服都一直没有换洗。
他一直低着头雕琢，无法看到其全貌，头发也是披散着，连侧脸都看不甚清楚。
听到楚朝云的评价后，他手中的凿子顿了顿。
“年轻人，你这么说想必有你的道理，不过你若是不说出个让我满意的理由，只怕你很难离开这座宫殿。”
楚朝云笑了笑，似乎根本没有听出他话中的威胁之意。
“远望有形，近看无神，空有其形而无神，阁下雕刻得再逼真，终究是一件死物罢了。”
“那你有没有办法，让它形神具备呢？”黑袍男子认真的问。
他小心将手中的凿子放下，然后伸出空手。
“劳驾！把最小的那把凿子给我。”
楚朝云想都没想，从木箱内找出那把最小的凿子，直接就递了过去。
倒像是二人在精诚合作，一起在完成这尊雕像。
宫殿处于山巅，此时的光线已经很亮，但周围几个石柱上，仍旧烧着火把。
火把是特殊制作过的，可以燃烧许久都不会熄灭。
楚朝云索性找了个石凳，静静的坐在那里，宛如在欣赏稀世珍宝一般，就一直含笑的望着他完成最后的雕琢。
黑袍中年样子很普通，甚至还有些邋遢，看起来就是个寻常的石匠。
他接过楚朝云递来的细凿，仍旧继续雕刻石像。
那专注的神情，好似正在打磨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对身边的一切视若无睹。
他实在太专注了，专注的让楚朝云连呼吸都尽量平缓，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惊扰了他的思绪。
这使得楚朝云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眼前这个人仿佛是一位艺术家。
邋遢的外表下，有种近乎疯狂的认真，仿佛将生命完全倾注在自己的作品中，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幸好这具石像的雕琢已接近尾声，总算没有让楚朝云等太久。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
黑袍男子终于站起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拢了拢杂乱披散的头发，在身上一阵拍打，抖落衣服上的那些石屑。
“谢谢！”
这是黑袍男子站起身的第一句话。
不知道他是在感谢楚朝云帮他递了凿子，还是在感谢对方没有打扰到他。
楚朝云微微一笑，同样长舒了一口气，笑道：“总算是完成了。”
“是啊！总算完成了，为了完成这座石像，我已经连续雕刻了三天三夜。”
黑袍男子似乎很满意，对自己的这件作品。
或许是连续三天三夜的倾注心力，他的语气里同样也有几分倦怠。
这时，黑袍男子终于转过身来，正对着楚朝云。
那是一张苍白到有些病态的脸，阔眉长眼，鼻高唇薄，长相不好不坏，看着略显阴鸷。
楚朝云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具石像的形象，正是眼前的这位中年人。
他雕刻的实在太像了，如果给石像穿上衣服，涂上色彩，甚至会给人一种错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看到黑袍男子的面容后，楚朝云似乎丝毫不觉的惊讶，淡淡说道：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绝不会花三天的时间在这里雕刻，而是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
黑袍男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稍纵即逝。
“看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
楚朝云正色道：“我又不是傻瓜，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哈哈——”
黑袍男子纵声大笑，“不错，你是个很有胆识也很有趣的人，若是十年之前，或许我们还有机会成为朋友。”
楚朝云叹了口气，“可惜我这次来此，不是为了交朋友。”
黑袍男子道：“没关系，其实我早就没有朋友了。”
楚朝云好奇的问：“别人都说，你的头发是红色，害得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黑袍男子又笑了，“他们说的并不算错，我的头发本就是红色。”
说罢，一股强大的灵力猛然自他身上爆发，随着灵力的运转，他的头发竟渐渐变成了红色。
暴烈的灵力宛如飓风降临，卷起一个个气旋，整个空间都仿佛在震荡。
楚朝云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你大爷的，你该不会是变色龙吧！”
运功就能改变头发的颜色，他还真是活久见。
这名看似寻常石匠的黑袍男子，居然就是让生蛮千峒闻风色变的赤发老祖，若非亲眼所见，怕是谁都想不到。
“为了感谢阁下等我这么久，我会尽量留你一命，至于外面的那些人，你千万不要奢望他们可以来帮你。”
赤发老祖没有因楚朝云的无礼而生气，只是非常自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楚朝云淡淡道：“这话倒是不假，七十二周天星斗大阵，只要阵眼的灵晶足够，估计他们就算攻到明天都未必打得进来。”
听到这话，赤发老祖面色一变，“你也知道七十二周天星斗大阵？”
楚朝云再度叹了口气，“很不巧，在下刚好知道一些皮毛。”
七十二周天星斗大阵，正是源自寻花大帝的御女心经，眼前的这座大阵，最多只能算是残阵，而且是残得很厉害的那种。
不得不说，这赤发老祖确实是个天才，居然愣是将这样一座残阵布了出来，而且效果好像还不错。
楚朝云叹气的原因，倒不是感叹他的天资，而是在感叹自己师弟的不靠谱。
此次火神教之乱，至少造成生蛮千峒数十万人死去。
师弟李崇高向来不喜杀人，可谁能想到，这一次因他而死之人，竟比自己一生中杀的人还要多。
楚朝云终于能够确定，自己先前的猜测没有错。
眼前的赤发老祖，果然又是自己师弟的一个试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