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死侍的信仰
张勇回来的时候,天还不亮,我刚好在祖坟地修行完,往村委会走。他停车下来,在后面喊了我一句,“叶寒,等一下,有大消息,大消息啊。”
他昨天下午出去,一夜没有回来,是去亲自打听消息了。
我停下脚步,等着张勇跑过来,当时他都顾不上喘息,憋着气说道:“狐娘没事,还活着,我看到她了,她还让我给你报平安。”
听到这话,我心中高兴又激动,忙问:“你见到狐娘了!真的?”
他这才告诉我,晚上没回来,是因为扮成假医生上茅山给受伤的弟子看伤去了,茅山弟子死伤很多,现在一片混乱,找了很多的医生上山。他混在人群里,上山后就偷偷溜到了深院,看到了狐娘。
狐娘已经醒过来了,茅山的祖师爷并没有伤害她,只是她的状态不是很好,但还活着,而且也担心我的安危。
张勇告诉她,我很好,正在这里养伤,让她放了心。
我们两个一边说着一边回去,进屋之后,他继续说:“叶寒,我听张阿姨说了,你现在可是一鸣惊人啊。”
张阿姨指的是狐娘母亲。
我好奇地看着他,不知道一鸣惊人指的是什么。
他一副很了不得的样子,撇着嘴巴,补充道:“现在阴阳行当里可都在传,叶寒,无名之辈,修行不过半载,期间就曾毁掉茅山一脉几百年的护法大阵,使得无鬼城的神话破灭。又在大年除夕夜,独自一人,背着绝世黑刀,为红颜闯茅山山门,以一人之力,召唤万千阴兵过境,大杀四方,重伤茅山掌教莫尘子,一战成名,堪称是新一代的最恶之人。”
说完之后,他喝口水,缓了缓气。
“听说是越传越邪乎了,说什么的都有,反正你叶寒这个名字已经没人不知道了。而且很多邪魔外道的人都将你当成偶像呢,到处在寻找你。”
我明白了怎么回事,摇头苦笑,传言不可信,这道理我自然是懂的,也清楚这样的事情肯定是越传越黑、越描越黑。
这个一鸣惊人,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问了句:“对了,那莫尘子怎么样了?”
离开的时候,我用黑刀伤了他,就算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吧。
张勇回道:“我倒没见到莫尘子,茅山现在主事的是张文凡,听说是茅山的第一弟子,只是听一些茅山的小弟子说,莫尘子受了很重的伤,需要一段时间修养,不过并没有生命危险。”
“对了,你用那把绝世黑刀伤了莫尘子,我还看到那刀了,现在还插在茅山的山门上呢。听那些小弟子们说,张文凡曾经尝试着取下黑刀,但上面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无人敢碰。”
听到张勇这话,我倒是很高兴,既高兴黑刀没被收去,也高兴黑刀的认主,看来除了我,没人能动得了这把刀。
了解到这些消息,我心里算是彻底放松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心情舒畅起来。
原本这段时间,临近湘西的三圣大典,阴阳行当中很平静,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谁都没有想到,我一个小人物,会在新年夜这个特殊的日子,提前打破了这份平静。
顿时,整个阴阳行当又开始混乱了,腥风血雨的味道越来越浓。各个势力的人都蠢蠢欲动,有些躲着修行的鬼怪邪祟也出现了,都没按什么好心思。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抱着看戏的态度,等着茅山作出回应,如果对待我这个罪人。要是茅山不找回场子,他们的地位怕是要直线下降了。
外面风云涌动,快要乱成一锅粥了,我在村子里却平静如水,过得十分安逸。
白天在家里养伤,参悟秘法,晚上就去祖坟地吸收那里的神秘力量,努力修行,还将我体内残留的龙蛇之血激发出了很多,慢慢融合成我自己的力量,尤其之前经历了和莫尘子的舍命一战,给我更多的体悟,还让我把力量全都抽空了,激发了体内的潜质,使我能吸收更多龙蛇之血的力量。
这些机缘加在一起,让我的道行飞快猛进,每一天都能看到明显的进步,连我自己都感觉到惊讶。
我的伤也在修行的过程中慢慢恢复了,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在村子里待了一个星期左右,宁静被打破了,当时是半夜,我正在祖坟地里修行,忽然感觉到一阵凉风,灌进脖子里,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冬天有风是很正常的,可能够让我从修行中惊醒的风,绝对不是寻常的风。
我心中一动,立刻睁开眼睛,看到面前已经站了一个黑影,看清楚是什么样子之后,我有些惊讶,他竟然是之前给我令牌的那个神秘黑衣面具人。
前不久在茅山上,也是他带着死侍救了我的性命。
“是你?”我下意识的轻声唤了句。
黑衣人脸上带着面具,看不清真容,他低头看我一眼,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帝一大人呢?”
我愣了一下,站起来,道:“帝一前辈和钟馗去办一件事情,说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他没有告诉你吗?”
“哦。”他摇头,应了一声,就不搭理我了。
他手上拎着一个铁铲和一个黑色的包裹,走到祖坟地旁边一个角落,将包裹放在地上,自己开始用铁铲挖坑。
我心里好奇,走过去,问道:“前辈,您这是要做什么呀?”
“不关你的事。”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人惹他了还是不高兴,声音很冷,和以前接触的时候不一样。
“额…”我有些尴尬,人家根本不愿意搭理我,我也别热脸贴冷屁股了。
不过这时候我也没有心思修行,就在旁边一块石头上坐下,看着他挖了一个挺深的坑。之后他将铁铲扔到地上,打开包裹着东西的黑布。
我在旁边盯着,看到黑布包裹着的东西后,吓得直接站起来,大叫了一声。
“啊啊!”
黑色包裹里面竟然是一个人的脑袋,从脖子位置平整切出来的切口,还沾着血迹。
他听到声音,更不高兴了,瞪我一眼,冷声道:“你鬼哭狼嚎什么?一边去,离我远点!”
我吞口唾沫,不用他说,也知道向后面退一步。
他将那个人的脑袋,拎着头发提起来,借着月光,我看清楚了他的样子,心中更加震惊了。
这个人不就是那个死侍嘛!
我们在苗疆黑店里见过的,他的妻子也一直跟着他追到茅山,还被莫尘子给用拂尘杀死了,当时我心中还感慨他们的爱情。
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死了。
我指着黑衣人手上的脑袋,颤颤惊惊地问了句:“前辈,这个人…他…他不是你的同伴吗?难道是在之前在茅山上遭遇了不测?”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心里还有些罪恶感,他们夫妻两个的死都和我有关系。
黑衣人停下手上的动作,向我看过来,沉声说道:“不是。”
“那怎么?”我一愣。
“身为一个死侍,在茅山上动情,一定要去杀莫尘子,差点害的我们都走不了,这是犯了大忌。按照帝一大人定下来的规矩,就该被割头处死。”他语气很冷。
听到这番话,我脸色大变,惊呼一句:“他不是被茅山的祖师爷杀的,是你们杀的?!”
他看我一眼,道:“没错,还是我亲自动手,把他的脑袋砍下来的。”
我脸色当时就白了,吓得向后面退了好几步,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的人,心里震撼加恐惧,他们明明是在一起的同伴,竟然能狠心将他的脑袋看下来。
他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妻子死了,想要报仇,没有一点错。
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稳了稳心神,问:“你们…死侍…到底是什么?”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的话,保持沉默,将手上拎的脑袋埋到挖的坑里,盖上土,重新填平,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完成之后,将铁铲扔到一边,拍了拍手,又指指自己手背上那个三角形的伤疤,看着我回道:“看到了吗,这就是死侍。”
我心中一颤,瞪大眼睛,立刻说道:“你说什么?!这个三角形伤疤就是死侍,我爷爷的手上也有,他也是死侍吗?”
“看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呀。”他感叹一句。
我没有说话,只是瞪眼看着他,示以询问的目光。
他沉声说道:“死侍是帝一大人当年挑选出来的侍卫,只听从于大人一人的命令,死侍不论年龄、不论男女,只要条件符合,就能成为死侍。一旦成为了死侍,就是不人不鬼的,有身体有血肉,却没有没命,无论受多么重的伤,依旧能活下来。”
“因为死侍只活在黑暗中,帮帝一大人清除一切障碍,所以绝对不能有感情,一旦动情,就没有资格成为死侍,结局只能是死。这也是死侍的信仰。”
我听着这些话,都不敢呼吸,静静地听着,心里慢慢消化,过后,才开口询问:“我爷爷手上也有伤疤,还帮着帝一守护这块祖坟地,那他也是死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