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人与妖终是殊途
老柳树是春柳的本体，本体受损，她也受伤更重。
春柳跌跌撞撞跑到本体所在之地，才看见那里围着好多村民。
他们在树身上浇了火油，然后点了一把火。
村民看见春柳过来，恶言相向，拳脚相加。
春柳不顾自身，一心想知道孩子和丈夫哪去了。
有人恶笑：“你不是说河里有妖，所以我们把你女儿扔下去看看到底有没有妖！你丈夫跟着一起下去了。”
春柳疯了一般跑到河边跳进河里，从上游游到下游，却连丈夫孩子的影子都没看见，那蛤蟆精也不知躲在了哪里。
老柳树上的火最终被大雨浇灭，春柳被烧毁容。
她站在老柳树前，站在暴雨里嚎啕大哭，雨停之后，她决定报复所有伤害了她一家的人！
这才有了司徒澈和封烟所见的这一幕。
春柳哭道：“我的女儿丈夫何其无辜，却被害至此！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被这般对待！我报复他们有什么错！”
“可怜我女儿还不到五个月大就被扔进了河里，她还那么小啊她还那么小……”
司徒澈道：“人与妖终是殊途，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春柳一怔，抬头看他：“你仍认为我有错？”
“别人害你是别人的错，你害别人是你的错，这是两回事。”
春柳呆了半晌，突然凶相毕露朝司徒澈扑来，凄厉喊道：“你跟他们都一样，你们都一样！一样该死——”
司徒澈眉目未动，只抬手往前一推——
他推的不是春柳，而是月冷剑。
月冷剑一瞬钉进树身，只留了个剑柄在外面。
春柳扑来的身影渐次消散。
老柳树抽风似的抖抖索索，裹缠的干尸都掉在地上，树叶迅速变黄，掉落，树枝收缩，整棵柳树几息之间萎缩到不足一人高。
它已经枯死了。
春柳死亡，她以妖法维持的幻象也被打破，周围房屋露出破败的模样，燃着的灶火熄灭了，炊烟也不见了。
月冷剑重新回到司徒澈身边，钻进了他储物袋里。
封烟收回视线，她就知道司徒澈会这么做，再悲惨凄凉的故事也打动不了他必然动手灭杀的决定。
毕竟是鲨人魔窟的头子。
他要是放了这柳树妖才不对劲儿呢。
春柳做的恶使这里怨气颇重。
超度冤魂是悲天宗管的事，司徒澈并不会，他只有悲天宗送的超度符。
此时三张超度符燃尽，天空阴霾渐渐散去。
封烟盯着已经化成灰的符纸，心里十分别扭。
这别扭不是来自死去的柳妖。
身为魔修的封烟并没有觉得柳妖可怜。
村民伤她，她也鲨人报了仇，最终难逃一死只能怪她自己实力不济干不过司徒澈。
所以封烟并不同情柳妖。
她的别扭，来自司徒澈的话——“人与妖终是殊途。”
往镇外走的时候，封烟忍不住问道：“司徒澈，你说人/妖殊途，可我也是妖。”
司徒澈道：“人分善恶，妖也分好坏。你虽是妖，但是只好妖。”
“可若有一天我做了恶，你也会这么一剑杀了我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封烟不知道为什么小心肝抖了抖。
他会吧，毕竟他就是一个只分善恶对错、不讲情分的人。
传言十几年前，青云宗有一个章姓长老犯了大错，被司徒澈亲手处决。
据说那章姓长老还是看着司徒澈一路成长起来的呢，在宗门中对司徒澈也是诸护，还救过他性命。
但结果呢，犯错时候，半个宗门的人都给章姓长老求情叫司徒澈网开一面，可司徒澈还是将之处决。
司徒澈抚了抚有些失神的小白狐，道：“不会。”
封烟猛地抬头看他，又听司徒澈道：“我不会让你作恶。”
“……”
果然，是司徒澈的风格。
封烟心里想着，别说人/妖殊途，她和他还是仙魔殊途呢。
等司徒澈知道真相了，少不了她受那一剑。
眼下，还是赶紧修炼，早点变成人跑路吧！
封烟想通了，又恢复了懒洋洋的姿态。
司徒澈和她出了镇子上了马车后，直接叫元潼将马车赶到了河边。
春柳说河里有蛤蟆精，他自然不可能放任它继续作恶。
于是封烟又目睹了蛤蟆精被大卸八块的“壮观场面”，一度让她想吐。
重回车厢，封烟跟司徒澈打着商量，“阿澈，能不能答应我，下次斩妖，手段别这么血腥……”
“……好。”
……
……
马车顺着河堤驶离了小镇。
继续往前，所过之地更显荒凉。
两天后他们到了一个小村子里，这个村子一切正常，封烟迫不及待地催促司徒澈去给她买话本子。
村子不大，也没什么像样的铺子，司徒澈找人打听了一下，最终在村东头一个落魄书生的手里高价买了两本。
据那书生自己说，这话本子是他自己写的，远近闻名，保证他们看了欲罢不能，还说像他们这样慕名而来买话本的人多的是。
封烟看书生家徒四壁的模样，对他的话显然是不信的，不过当着书生的面她也没多说什么，等和司徒澈回了马车上，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一本话本子。
但她还没看上三行，就将本子猛地一合。
脸上火烧火燎地热。
她算是知道那书生为什么落第了。
这话本子的内容竟然，竟然是那种东西……
司徒澈看着封烟的动作有些疑惑，不是急着回来看话本子么，怎么又不看了？
“不喜欢？”
“额……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封烟回头冲司徒澈笑。
她忽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司徒澈修行千年，但修真界都知道他一直是孤家寡人一个。
也不知道他是天生不近女色还是不行。
封烟想看看，司徒澈看了这话本子，会是什么反应。
所以她拿捏着撒娇的调调道：“阿澈，我不想自己看，你读给我听好不好？”
司徒澈微挑眉，有些狐疑地看了封烟一会儿，拿起封烟刚刚看的那本话本子，打开。
眉心越皱越深。
司徒澈将话本子一合，冷斥道：“淫/词/艳/句！”
什么檀口微张，什么玉/体/横陈！
怪不得指路的村民笑的一脸暧/昧。
怪不得那个书生说什么念念不忘！
司徒澈一掀车帘将手中话本扔了出去，话本子在半空中就被烧了个干净。
“噗……哈哈哈哈……”封烟忍不住大笑起来。
“阿，阿澈……你怎么恼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