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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五 各自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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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十六皇帝的旨意下达,四月初送达青州云氏。

    云氏锦行高中探花被长宁侯榜下捉婿入赘长宁侯服府。

    这是一桩多么荒唐可笑的婚事。

    可偏偏皇帝允了,还亲自下了赐婚的旨意。

    早先许青起在世深得皇帝宠信,还能说她是皇帝手里的刀,是皇帝所倚仗的国之栋梁。

    如今这位有什么,不过是沾了爹娘的光,却依旧被皇帝纵容。

    没人敢说皇帝昏庸,只能说一些关于许今朝的酸话。

    什么好都不如命好,许今朝就是那个好命的。

    但是不管怎样,圣旨已下,云氏就得尽快到洛都与逍遥侯府议亲,顺带的还得给云锦行带一份丰厚“嫁妆”去洛都。

    许今朝很有钱。

    先不说许青起留下的那些,从小到大她得到的那些赏赐,礼物,还有及笄的时候周泽漆送的。

    她就是躺在那不动也够她锦衣玉食几辈子了。

    所以,她准备了一份十分丰厚的聘礼送去了云家。

    即便是皇帝赐婚,六礼也要走全,到了成婚,已经到了深秋时分。

    落叶纷飞万物凋零的季节,洛都城确实铺天盖地的红。

    十里红妆从不起眼的云家宅子里抬出,长龙一般朝长宁侯府挪动。

    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两边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这怕是千百年来最特别的十里红妆了。

    长宁侯许今朝穿着大红色的喜服招摇过市,明明是新嫁娘装扮,却抛头露面去迎了云家儿郎。

    云殊也是一身红,面色如常,骑马与她并行。

    忽略方向不对,到真的一对璧人,很是般配。

    看稀奇看古怪,看许今朝迎亲来。

    长宁侯府各处也是披红挂彩。

    哪怕已是深秋,新人所经的路两旁也依旧摆放了各色鲜活的花朵。

    有宾客询问才得知是侯府的暖棚里提前种植的,就为了今日。

    为了保持花儿的鲜活,这些都是昨天下午才开始移过来的,连泥土都还是鲜活的。

    长宁侯府的暖棚在洛都很有名。

    郊外的庄子上有两处,府内有一处。

    当年的许青起不喜欢什么花花草草,整日都在琢磨农事。

    第一次搭建起来的暖棚可是废了好大周折,改建了好多次。

    夏日里能有的果蔬,冬日里也能长出来,而后送往各地。

    不只是果蔬,她还在里面培育谷种,进行种子催生,将谷子的生长期和成熟期都提前了一个多月。

    教导百姓因地制宜,按着当地的季节规律适当的选择早稻或者晚稻,尽可能的避开收获遇到雨季。

    而今她不在了,这些在她手里有过大作为的东西传到其女许今朝手里,竟然只能是耗费大量人力无力去满足一己私欲。

    叹惋的人不知凡几。

    叹惋归叹惋,面上半分不显,还得满嘴层出不穷的恭贺之词。

    权势之下,大抵都如此。

    就连云殊的爹娘坐在高堂之位上也满面笑容,看不出半点勉强。

    毕竟,与他们同坐的可是逍遥侯。

    即便是入赘,长宁候依旧将他们请到府中跪拜,给足了他们体面。

    之前心中各种不甘,在此刻看着宾客云集的侯府,看着来来往往的勋贵,早就烟消云散。

    虽是入赘,但是能给云殊的体面许今朝是给到了极致。

    礼成之后喝了合卺酒之后换了衣裳,许今朝就带他一起出来招呼客人。将来祝贺的勋贵全部都认识了一遍。

    云殊心里门清,从此刻开始,他算是正式的踏入这个圈子了。

    虽然是以一种十分特别的方式,但是目的达到了。

    从黄昏到入夜,等彻底消停的时候已经快到子时。

    屋中红烛摇曳,却只有云殊一人。

    微熏。

    “侯爷呢?”

    屋中伺候的人答道:“奴婢不知。”

    主子的行踪,岂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以轻易窥视的?

    “您可要沐浴更衣?”

    云殊摆摆手出了门。

    许今朝在后面的演武场。

    演武场的房梁之上坐着一个穿着青衣的男子。

    是走了七年的孟祁辰。

    比起少时的单薄,这会儿看着更加的稳重可靠了。

    五官也长开了,原本还有些许何氏的影子,这会儿倒是跟孟珩有八九分像了。

    “孟祁辰,这会儿来祝贺我新婚大喜,会不会太迟了?”

    “不迟,贺礼我送过了,喜酒也喝过了。”

    许今朝微微挑眉:“既然如此,你这会儿还坐在我家房顶上做什么?示威?告诉我你离开七年,早就今非昔比,这长宁候府你来去自如我许今朝也一无所知?”

    说完,突然纵身跳起来上了屋檐,伸手就朝孟祁辰抓了过去。

    孟祁辰大概没料到她会突然动手,并且丝毫不留一点情面。

    “阿朝!”他临时反应,虽然躲开了,却带着几分狼狈。

    许今朝冷笑:“  当然是看看你这些年是退步了还是长进了,毕竟忙的家都不回了!”

    孟祁辰就再不说话了。

    他不想回来吗?

    他想。

    他爹死后他依照遗言将骨灰送去了雁门关孟家祖坟安葬,而后就打算回洛都,人都已经到中州了,却意外的知道自己是个意外。

    因为他的母亲,他父亲与最爱的人错过,他不过是一个乡野女子算计之后所结的果。

    她不在了,所有的一切都得自己来承担。

    他的出生不被任何人期待和喜欢。

    再相见,他没办法想,蛛丝马迹间都带着尴尬和遗憾。

    所以,他来了中州却不敢再正大光明的到洛都了。

    到了洛都,却不敢再正大光明的回侯府,去再看一眼他从小长大的蘅霜苑了。

    更不知道该怎么去见他的伯父,还有今朝。

    人这一辈子所走的路看似相同,都是由生而死。可细看又大不相同。

    他此生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爹死去的那一年终结。

    云殊循着声音找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拿上了各自趁手的兵器,打的难分难舍。

    许今朝用剑,孟祁辰用刀。

    青衣与红衣交织,谁也不曾留手。

    明明只是切磋,两人却打出了生死相向的味道来。

    孟祁辰的刀劈下来那一瞬,许今朝收了势,后退好几步,手里的剑哐的一声回鞘。

    “不打了,没意思!我夫君来了,走了!”

    孟祁辰站在那,手里还握着他爹惯用的刀,看着一双璧人携手而去。

    “阿朝,保重!”

    许今朝没回头,只是脚步微滞。

    保重!

    日后天涯海角,各自珍重!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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