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故人（二）
那领头侍卫将蕴颜领到一旁距离三里远的地方停下，这里看起来比清泉山那边还要僻静些。除了种着几颗绿植以外，就只有一个供人歇息的岩石桌椅，领头侍卫欠身伸出手掌请蕴颜道：
“皇后娘娘请坐，有些事情是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的，所以，娘娘您坐下来，慢慢听奴才给您一一道来。”
蕴颜饶有兴趣地微微点点头不紧不慢地坐在了石凳上，“你坐下说吧，本宫洗耳恭听。”
那侍卫福了一礼也过来到石凳坐下，开口娓娓道来：“奴才是一等侍卫纳兰明德，高祖是纳兰性德，如今纳兰一族早已家道中落，奴才能坐到一等侍卫这个位置，全仰仗佟佳大人的提拔。可以说如果没有佟佳大人，想必奴才也不会有今日，更不会有今日的风光。当初，奴才也就只是个最低等的蓝翎侍卫，终日受尽欺凌，后来奴才有幸被佟佳大人收入麾下，跟在佟佳大人身边做事，跟着他披甲上阵，出生入死，立下战功。有佟佳大人的举荐，奴才也从蓝翎侍卫一路步步高升晋升为了二等侍卫。”
纳兰明德愣了愣，神情尽显伤心难过之意，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就在佟佳大人离世前夕，我们一同打了胜仗，平定了西北战事的那晚，佟佳大人下令犒赏三军，众将士十分欢喜喝酒吃肉把酒言欢。奴才与佟佳大人和云恒三人躺在那广阔无垠，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草原上对月独酌。佟佳大人异常欢喜，拿着一个十分精致的剑穗看得笑容都快咧到耳根去了，那剑穗上还挂一枚绣着龙胆花的流苏吊坠，奴才还从未见过大人他那般欢喜过。奴才便开口打趣他，什么事情这么让您高兴，说出来让我与云恒也一同高兴高兴。”
“云恒无奈地摇摇头跟奴才说，还能是什么事？一看他那模样儿就知道定是思春了！这个剑穗啊，可是人家的心上人亲手给他做的！云恒就与奴才说了很多关于佟佳大人心上人的事，奴才也是第一次才知道原来佟佳大人竟还有心上人，佟佳大人将她保护得很好，除了云恒一人知道此事外，便再无人知晓。这枚吊坠也是那晚佟佳大人赏给奴才的，在我们打仗之前，佟佳大人告诉奴才，如果此番奴才立下大功，便将这个玉坠子赏给奴才，以示嘉奖。佟佳大人告诉奴才，这个玉坠子是他曾第一次立下赫赫战功晋升御前一等侍卫时先帝爷赏给他的，他希望奴才今后步步高升，扶摇直上。而后的第二日，佟佳大人收到了一封从京城飞鸽传书来的信，他看了内容之后，便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赶去了京城，也不知信上是什么内容，竟没等奴才们一同班师回朝，自己一人便先回去了。”
纳兰明德微微哽咽压着悲痛继续说道：“待奴才们班师回朝后，竟才得知佟佳大人遇害辞世，奴才悲痛万分。却没想到，佟佳大人竟还在先帝爷面前给奴才和云恒两人求了一份恩典，先帝爷升了奴才与云恒为御前一等侍卫，云恒更是痛苦不堪，主动请职回家继承家业去了。真是天妒英才啊，那样一个风华正茂的英雄少年郎，薄命君子。奴才，也还未来得及报答大人的恩情，想必，在这个世上除了奴才与云恒最为难过之外，大人的那位心上人才是最为悲痛的吧？”
蕴颜内心深感触动，眼眶微微泛红泪珠在眼中打转，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她原以为自己早已将佟佳凌祁，对他的感情深埋于心底，可怎么别人一提起来他，她就那般难过呢？
原来想要忘记一个人，真的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又谈何容易。
在看到蕴颜的这副模样儿，纳兰明德瞬间就明白了一切，原来……这大清的皇后竟是佟佳大人的心上人！天呐，这真是造化弄人啊！
“娘娘，您在奴才面前，不必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其实奴才也已经猜到了，您说大人是您的一个故人，奴才知道，您其实是佟佳大人的一生所爱吧？识得这个玉坠子的人除了大人熟悉的人之外，其余人并不识得，更别说这般清楚它背后来历之人了，更是屈手可指。而且，奴才看您手中这一方帕子上所绣的龙胆花是为大人所钟爱的，看绣工倒是与大人最为珍惜的剑穗上的龙胆花流苏吊坠像是出自一人之手，如今一瞧，奴才已全然明白了。”纳兰明德分析的头头是道，丝毫不差，心思更是十分的细致入微。
还没有等蕴颜说什么，纳兰明德又道：“娘娘什么都不必明说，奴才都明白。佟佳大人走后，奴才曾在心中发誓到，如若日后有缘能够见到大人的意中人奴才就替大人护她一世周全，如若无缘，那便替大人继续行侠仗义，锄强扶弱，惩恶扬善。上天既让奴才遇到娘娘，那必定是让奴才来报答大人的恩情。”
说罢，纳兰明德起身跪蹲躬身颔首抱拳态度十分坚决：“从今往后，我纳兰明德，只听命于娘娘，为娘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蕴颜看到纳兰明德此举甚感欣慰，她笑着摇摇头道：“不必，纳兰侍卫，你继续好好地替凌祁完成他那些还未完成的有意义的事，为本宫做事，实属没有必要。你的好意本宫心领了，可本宫想要告诉你的是，你在这深宫之中孑然一身，孤军奋战，必要时刻，保命要紧，身家性命才是最要紧的，切不可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
闻此言，纳兰明德有些诧异，他这才明白，能被佟佳大人和大清皇帝两人同时钦慕的女子，必定是与寻常女子不同的。他在宫里面当差这么多年，自然是听过很多关于这位大清皇后的事迹的，没关系，娘娘不愿将他牵扯到不必要的事情当中去，那他也一定不会给娘娘拖了后腿的。他只要在暗中默默地帮助娘娘，护好娘娘安全便是了。免得给娘娘招去不必要的麻烦，生出许多是非口舌来，不仅没有帮助到她，甚至是害了她，这是万万不能的。
他欣然一笑应道：“是，奴才定当谨遵娘娘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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