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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人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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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妃面色稍霁,手上力道弱了一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知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公孙榆壤知道瞒不住,只能实话实说,“儿臣的行踪,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遭人埋伏偷袭,才受了伤。”

    “走漏风声?”荣妃头上的步摇又晃了起来,“怎会这么容易就泄露行踪?难道是身边出了内奸?”

    公孙榆壤站了这么久,又说了不少话,到底是受不住。他略躬起身子,唇色惨白,右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

    荣妃又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急切道:“脸色这样差,还说不要紧。母妃这就让人去传太医。”

    公孙榆壤勉强露出笑来,“无碍,就是累着了。”

    “那赶紧去躺着。”

    等移到内室床上躺下,荣妃微哑的声音有些发颤,“你可别强忍着,万一耽误了用药后果就严重了。”

    “闫太医已经替儿臣看过了,并不要紧。只叮嘱要静养,多休息。您放心,我的身体心里有数。”

    荣妃闻言眼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的说给我听。”

    ……………

    荣妃以一种难言的目光看着儿子,神色复杂。“你说救你的是个小姑娘?”

    公孙榆壤微微一笑,“嗯,千真万确,母妃不用怀疑。”

    荣妃迟疑了一下,道:“你喜欢的姑娘莫不是……?”

    公孙榆壤先是一愣,继而挽唇,“儿臣哪有喜欢的姑娘?再说,我连人家面都没见着,何来喜欢一说?您多虑了。”

    “她救你的时候,你没见过?”荣妃娘娘明显不信,吟吟瞧着儿子,“她对你有恩,母妃对她也心存感激。你若喜欢,也不是不可。只要她愿意,可以娶她做侧室。”

    公孙榆壤低下头,关于自己受伤到何种程度,他未免母妃担心,只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晚上黑灯瞎火的,也看不真切。再说儿子受了伤,只顾着疼了,没心思在意旁的。”

    荣妃听他说的在理,也就不再追问。她走到桌旁执起茶壶,少顷,屋内茶香四溢。“把你身边的人好好查一查,顺便揪出那个幕后指使者。”

    公孙榆壤嘴角弯成月牙,嗤笑一声,“十多年的兄弟了,他们想除掉我已不是一日两日。终于敢动手定是有了周密的安排和十足的把握。如果去查,最多牺牲几个可怜虫罢了。就算查出来了,难道我要逼到父皇圣前去?父皇又会狠心处置自己的亲儿子?”

    父皇亲身经历过手足兄弟为了皇位自相残杀,他深知权欲对人的诱惑有多大。所以,他不止一次当着儿子的面说过,兄弟之间要和睦相处,永远不要有分歧。

    荣妃将茶杯递给儿子,“你的意思,就这么算了?”

    公孙榆壤面色一沉,细长飞扬的眼中寒光乍现,“有仇不报非君子!我的命就在这里,谁要来取便是。而我,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说完伸手接过茶杯喝了起来。

    荣妃双眼微微眯起,眼中的冷冽像极了黑暗中盛放的彼岸花,噬魂夺魄。“我早就提醒过你,人心最是难测,你没有害人之心不代表别人也没有。”

    类似的话不厌其烦说了不知多少,可惜儿子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见儿子脸色苍白,心疼道:“好了,你脸色不好,赶紧休息一会儿。太医说了要静养,你就乖乖的,哪里也别想去。我吩咐厨房准备点吃的,等会儿叫你。”

    说完转身走出房间,四周一下安静下来。

    公孙榆壤躺在床上,心里的滋味可谓不好受。自己受伤,父皇明显是知道的,只是选择了沉默。

    看来他不声张的做法是正确的,事情闹开了,势必会让父皇难做。到头来他这个受害者反而会不讨喜。

    还有母妃,也太沉不住气了。当着父皇的面提起他的亲事,还偏偏是贺家。这不是明摆着想巩固他的势力。

    如此一来,他更加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甚至会引起父皇的猜忌和忌惮。

    要想明哲保身,又不让父皇疑心,最好就是娶一位寻常女子为妻。可惜这个道理,母妃压根听不进去。

    正自出神,有人叩响了房门,“二哥,我可以进去吗?”

    三弟?他怎么来了?

    还是孩子的时候,阿池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等大了,兄弟之间表面上还是客气的,兄友弟恭,实际暗地里早已是面和心不和。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避嫌吗?毕竟他是最大的嫌疑人之一。难道这件事和他无关?倘若不是他,平日不怎么走动的人,又怎会突然跑来关心自己?

    或者,他来的这样快,只是沉不住气,迫不及待想看看自己受伤到了何种程度?

    可若是这样一个沉不住气的人,又怎会有这般心机和缜密的心思?就算背后有人出谋划策,也不会允许他这样莽撞。

    “二哥?”外面的人久等不到回应,又唤了一声。

    公孙榆壤回过神来,将身上盖着的被子掖好,方道:“是阿池吗?快进来。”

    门从外面推开,公孙玉渊走进来,径直站在床前。温润如玉的脸上写满关切,“好好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要不要紧?我一听说就赶紧过来了。伤你的人抓到没有?”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公孙榆壤清浅一笑,眸色从容,“不过是意外,哪来的人伤我。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还特意吩咐了不许人说出去。不知道你是听谁说的?”

    公孙玉渊道:“这宫里都传遍了,看来流言不可信。”

    公孙榆壤躺在软榻上,嘴唇挽起,“让你看笑话了。”

    “二哥这说的什么话?我担心还来不及呢!不过看你这脸色,应该没什么要紧的。”

    看着三弟关切的模样,公孙榆壤突然觉得莫名烦躁。人人都羡慕他生在帝王之家,天生贵胄。可谁又知道,他极度厌烦了这种尔虞我诈,虚情假意的生活。

    三弟一来就开门见山,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被人所伤。

    略一合眼,声音带着疲惫,“一点小伤,不过太医说了要静养。”

    既要静养,就不宜被人打扰。

    公孙玉渊那张永远保持微笑的脸,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那就不打扰二哥休息了,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转身,华贵的锦服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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