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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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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近西城门的永安街,白日里就不大热闹。到了晚上更是寂静无声。

    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的宅院里,传来低沉又略显焦急的声音:“闫太医,我家主子怎么样?为什么一直不醒?”

    闫太医右手三指搭在躺着的人手腕上,左手抚着胡须,气定神闲道:“殿下只是失血过多,幸而止血及时,无生命危险。好生休养月余,喝几剂药,再补补血调养调养就行了。”

    裴焕看着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人,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

    “不过……”

    裴焕的心跟着一揪,冲闫太医道:“不过什么?您倒是说呀!”

    闫太医收回把脉的手,“殿下腹部的刺伤太深,切记不可随意走动,以防伤口裂开。”

    裴焕点头如捣蒜,“好好好。”

    神色一肃,又道:“闫太医,殿下出城出了点意外,不小心摔伤了。”

    闫太医低头收拾自己的药箱,“老夫只管救人治病,不喜欢长嘴长舌。”

    送走了闫太医,刚吩咐完下人去煎药,门子匆匆行来,“裴总管,贺大将军来了。”

    裴焕几乎跳起来,“我的祖宗呃!”

    贺大将军那火爆脾气,连皇帝都要避让三分。

    主子失踪,他片刻不敢耽误,第一时间告诉了贺将军。现在人已经找到了,他怕是来问罪的。

    嘴里念了一句佛,连忙出去迎接。就见英挺魁梧的贺大将军迈着大步快步走来。身上的斗篷猎猎生风。

    见到裴焕,双眉倒竖,大声道:“你们这群狗奴才,怎么办事的?二殿下若有事,你们都等着掉脑袋。”

    裴焕躬身行礼,“大将军,闫太医已经来过,殿下并无大碍。”

    贺仲良冷哼一声,“没事最好,你们的脑袋暂且留着。在何处找到的?”

    “殿下福大,被两个姑娘救了,我们在城外正好遇到了。”

    贺仲良停下脚步,脸上满是疑问,“两个姑娘?人现在何处?”

    跟在身后的裴焕猛地刹住脚步,差点碰到前面的肉墙,“正在府上。”

    贺仲良点头,“可查清了是何身份?”

    裴焕垂眸道:“奴才忧心殿下安危,还没来得及去查。闫太医说,幸亏止血及时,否则……”

    贺仲良双目如电,“救命之恩,如同再造。这个恩情必须得报。让人好生伺候着,可别怠慢了!”

    说完大踏步边走边道:“这件事可查出是何人所为?”

    裴焕知道将军指的是主子受伤一事,如实道:“奴才无能。”

    贺仲良一点也不意外,“对方既然敢动手,肯定算无遗漏,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裴焕暗自舒了口气,额头上冒出汗来也顾不上擦。

    推开门进了房间,刚刚火急火燎的人,看到躺在床上的人,此刻却连大气都不敢出。

    轻手轻脚走到床边俯身查看,见外甥原本俊朗的面容上好几块红肿淤青,唇色惨白,上面还带着伤。

    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瞬间乌云密布。他陡然回过头,眼底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裴焕噤若寒蝉,主子出事,他首当其罪。他不该听了主子的话,只带四个人就出城。不,他压根就不该让主子出城。

    目光从地上慢慢向床榻移去。却见床上躺着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眼中带着清寒的冷意,还有几分戒备。

    裴焕嘴里惊呼道:“大将军,殿下、殿下醒了!”

    贺仲良猛然回头,正好与公孙榆壤目光相对。

    公孙榆壤被这么一喊,才算回过神来。他居然捡回了一条命?意识涣散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心里有太多的不甘撑着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爬到了大道上。若运气不好,左不过是一死,总比等死强。若运气好,遇到有人相救,便是重生。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在说话,仔细回想,说了些什么却一个字也想不起来。

    好像还有人拿很烫的东西烫他的伤口。他在军中时曾见过,受伤后血止不住又缺乏药物。就把刀烧热去烫伤口,使伤口尽快结焦,让血管封闭减少出血量。

    他的手下意识摸向腹部,疼痛的感觉隔着纱布传到指间,再遍达全身。看来,那个人就是用这个方法替他止了血,才得以捡回一条命。

    贺仲良见外甥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整个人似乎神出,急道:“殿下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公孙榆壤看着眼前既担忧又关切的人,嘴唇轻启,有气无力道:“舅舅,我没事,就是刚醒有些恍惚,您且放宽心。”

    说完本想起身活动一下,好让舅舅放心。奈何浑身无力,只得作罢。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裴焕,趁贺仲年不注意,给他使了个眼色。

    裴焕会意,笑着上前,躬身道:“大将军,闫太医临走时特意叮嘱,殿下要好生静养。”

    贺仲良瞪他一眼,“狗奴才,你这是要赶老子走么?”

    裴焕暗暗叫苦,求救的看向主子。

    贺仲良也满含责备地看着外甥:“我早就跟你说过,权欲可以让人罔顾亲情。你不争不抢,也抵不住别人把你当绊脚石。这次拿生命买了一次教训,以后该长记性了吧!”

    公孙榆壤眼眸一垂,淡然的脸上慢慢凝了一层霜,“这次大难不死,所有欠我的,必双倍讨回来。您说的对,光有防人之心远远不够。越是忍让,别人越是得寸进尺。”

    贺仲良道:“你能明白最好。这事不可操之过急,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养好身体,其它再从长计议。还有你母妃,她若知道了,非急死不可。”

    公孙榆壤道:“我受伤的事宫里不知道?”

    贺仲良眼睛一翻,“我一收到消息一心只想着快点找到你,哪里还顾得上给宫里报信。”

    公孙榆壤看着床沿,道:“这事舅舅千万保密,母妃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

    “保密?”贺仲良冷冷一笑,“在宫外待个一天两天好说,时间长了你母妃自然起疑。你若真有孝心,就该成全了她的心思。她想要什么,你最清楚不过。还有,你不打算找出是谁要杀你吗?就算你查不出来,还有皇上。”

    他自然知道母妃想要什么,可父皇正当盛年,疑心又重。关键是三兄弟里,他是最不被看重的那一个。

    他就是想争,又哪来的底气?

    “我们先按兵不动,且看对方沉不沉得住气。”

    贺仲良还要再说,见外甥脸色惨白如纸,到底心疼。把到了嘴边的话吞回肚子里,语气也柔和许多,“你好好休息,其他事等你伤好了再说。你娘那里我自会帮你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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