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诀别
她静默着,走到德拉科周围随即就停下,而两人中间隔了些距离。
德拉科低眸盯了好久他们之间的距离,眼眸微颤,随后收回了眼神。
可隐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的手却紧紧攥起,指尖泛白。
冷风无声将两人的衣摆吹起,纠缠着。
起起落落,周而复始。
良久,他终于低声开口。
“我……”
“远离我的意思,就是和潘娅订婚对吗?”她冷不丁出声。
德拉科默了瞬,他下颚紧绷,唇紧抿着。
第一次。
第一次他会觉得回答问题如此艰难。
德拉科没去看她的眼睛,喉咙像是被糊住了一样,干哑又发涩。
片刻后,他终于狠下心。
“…是。”
得到答案,欣妮一样面对着大海,没有再问,眼里却被海风刮得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她像是平静下来了,可脖颈间一直梗着一条凸出的青筋,攥着箱子的关节也泛着苍白。
“那我呢?”
“我是什么?”
欣妮的声音伴着冷冷的海风吹来,情绪被模糊在风里,就像是没情绪一样。
闻言,德拉科的心一窒,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心。
他张着嘴,可却发不出任何音节。
顿了很久,德拉科仍然想不到该怎么回答她。
德拉科咬着牙,逼着自己不去看她,不去看她的那双眼睛。
不去看他们此时隔着的距离。
他的胸膛不断起伏着,唇线紧绷着,挺着的腰微微发抖着。
可欣妮就仿佛赌定了他会沉默,固执的等待着德拉科的回答。
过了很久,久到德拉科仿佛都觉得黑海的海水似乎又漫上来了些。
他低眸哑声。
“对不起……”
他本来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和她说。
德拉科很明白欣妮的性格,她太过决绝了,只要他此时说出一句“我不爱你”,她就会立刻毫无留恋的立刻离开。
可想象总与事实违背。
当她真正站到他身旁的那一刻,这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像是浑身沸腾着的血液拼命压抑着他的声音,不想让他出声。
喉咙似乎也被感染,发声的如此艰难。
大脑仿佛也在此刻冰冷一片,只剩下和她之前的每一幕。
从初识到相恋,再到深爱。
德拉科的脑海里不断的回放着这一幕幕,就像是身体本能在反复提醒着他,他的那些汹涌的爱意。
他压抑着情绪,眼角沁出的一点泪随即被海风快速拂去,再也没有了踪影。
德拉科极力让自己清醒过来,一遍遍告诉自己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他低眸扼住所有即将外泄的情绪,随即顿了片刻,随即艰难开口。
“我要订婚了。”
“我们…分手吧。”
……
得到答案,她仿佛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唇角微微扯了扯,随后又趋于平直。
欣妮无法描述此时自己的感受。
只觉得自己此时的呼吸似乎困难了些,胸腔里的空气仿佛在快速被挤压,有点略微的闷痛。
喉咙里似乎堵着什么,让她有些难受。
片刻后,她的声音似乎也哑了些。
“我知道了。”
眼前的黑海逐渐模糊,连同远处的光,也晕成了圆圈,海浪成了可移动的油画。
她手上的力道一泄,随即将提着的那个箱子给德拉科递了过去。
“这是马尔福先生之前在我那里的所有贵重物品。”
“物归原主。”
她眼眶里的雾气早已消失,此时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欣妮低眸将箱子递给他。
看见那个箱子,德拉科的动作一僵,灰眸缓缓看向她,指尖止不住的颤抖着。
他随即不经意的偏开眼,任由海风将他即将落下的泪珠吹走。
德拉科随即下颚紧绷着,而后缓慢抬手接过了那个箱子。
接过箱子之后,德拉科又盯了她会,在她抬头的瞬间,又快速将目光收回。
手上提着的箱子明明不大,可却仿佛格外沉重,他的指尖只能紧紧的攥着箱子的把手。
……
递过箱子之后,欣妮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随即沉眸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唇边轻嘲,随即抬手将戒指摘下,也递给了德拉科。
“这个也是。”
“一并归还。”
听到声音,德拉科的喉间干涩得发痛,他沉眸,随即开口:“这个尺寸和设计都只符合你……”
他还没说完,就听见欣妮淡淡开口。
“伸手。”
听见她的话,德拉科下意识伸出手掌。
可当他反应过来后,想收回手时,掌心里突然掉落下一枚戒指。
是欣妮的那枚戒指。
德拉科的手僵在半空中,掌心里那枚由他亲自设计的戒指此时却仿佛一块滚烫的烙铁,不断的烫进皮肉。
那枚戒指是她放在半空中丢下去的。
她甚至都不想接触到他。
德拉科的眼眶泛着红,唇微微发白,他别开脸,不想让她看到。
而那只手却固执的僵在半空,最终妥协般的收回。
将手掌插进口袋里,他的指尖是止不住的颤抖。
让德拉科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手在抖,还是身体了。
两人默契的没有说话,只是都默然的看向面前的那片黑海。
海浪似乎愈发汹涌了,风也逐渐大了起来,席卷着海水的可怕力量不断的打在沙滩上。
都快漫上他们面前的沙滩了。
他们依旧并排站在一起,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样。
似乎什么都没有变,似乎又有什么东西悄然之间变了。
只不过他们从并肩而行变成了相对告别而已。
………
“你结你的婚。”
“我走我的路。”
欣妮微侧着脸,淡淡地说了两句话。
她背对着德拉科,长发纷飞,一身杏色风衣显得格外决绝。
她的脊骨挺得笔直,迎着吹面而来的海风,风衣的衣摆被轻轻吹起,低盘着的长发略微凌乱。
欣妮没有回头。
德拉科垂眸。
她不可能会回头了。
……
欣妮走远了。
正如德拉科所想,直到她走到了黑海滩的边缘,欣妮都没有回头。
她走得坦然。
可他知道,他们之间的所有联系都会在今天彻底断绝。
就像那冬日雪蝶,永远不可能活到初春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