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留下
沈岁柔听到动静，往门口方向回头，看到余程的时候，心里明显咯噔一下。
“你不是在跟外公下棋嘛，怎么突然出来了？”她表面装得挺淡定的，其实紧张得不行。
本来她就没打算让家里人知道她和宋沉衍的事儿，哪成想，被余程在家门口撞上了。
“菜快烧好了，婉姨见你还没回来，让我来喊你吃饭。”余程向他们走过去，望了下宋沉衍，问沈岁柔：“是来找人的？”
沈岁柔抿抿嘴，没作声。
余程偏头，视线移向宋沉衍，笑着说：“你好，她也是外地的，可能对附近不太熟。不如告诉我要你找的人家姓什么，说不定我正好认识，可以告诉你住在哪儿。”
宋沉衍面不改色，瞥了眼抿唇低头不语的沈岁柔，淡淡开口：“姓沈。”
附近姓沈的人家，还真没有。
若非要说，余程认识唯一一个姓“沈”的，就是面前一声不吭的那个。
也无需多想什么，他大概就明白是个什么情况了。
“柔柔，你朋友么？”余程问。
沈岁柔抬头看了看宋沉衍，见他淡淡盯着自己，干脆直接放弃挣扎，点头小声“嗯”了下。
余程若有所思，又问她：“下午你说问路的，就是他吧？”
“……”
确实，光凭宋沉衍那形象气质，基本见过一面，就让人印象深刻。
只是提到这茬儿，沈岁柔顿时尴尬起来，但碍于宋沉衍本人在场，又不好过多解释什么。她只好叹了口气，说：“当时是另一个情况……哎呀，你就别老问了嘛。”
她不让问，余程也不追着，看她表情不自在的模样，基本更加确定了七八分。
毕竟能找到老家门口的，大概率不会是所谓的“普通朋友”。
他笑了笑，又看向宋沉衍，十分客气地说：“既然来了，进去一起吃饭？”
“余程。”沈岁柔赶紧扯了余程一下，别扭又小声地说，“他……我妈还不知道。而且人家很忙的，晚上一般还有视频会议，现在得先去找民宿安顿下来，晚点我再带他去外面吃。”
她阻拦得直接，说话时心跳有点快，说完还专门看向宋沉衍。一面是怕自己这话惹他不高兴，另一面更怕他真被余程邀请进门。
说白了，就是她还没准备好，要怎么跟沈母介绍宋沉衍。
而且他们这关系也没完全稳定，现在公开，明显不是时候。
她对上宋沉衍的视线，神情难免夹着心虚。好在宋沉衍没什么情绪，瞥了她两眼，淡淡道：“嗯，就不进去打扰了。”
余程礼貌性点了下头，没有再说什么。沈岁柔也松了口气，刚想让余程先回去吃饭，目光一晃，看到家门那头又出来个人影。
她愣了下，张口喊了一声：“妈。”
沈母跟小姨都把饭菜端出来张罗好了，等半天还没见这两个小辈回来，云姨本来说打个电话催催余程，沈母说丢个垃圾能去哪儿，门口走两步就能看到了，干脆她出来喊一声。
结果她这刚出门，就看见两三个年轻人站在树下，有个说陌生吧，细看又怪眼熟的。
“宋医生？”沈母虚着视线看了好一会儿，走近了，才是敢确认下来，“真是您啊宋医生，这么巧，您怎么也来苏城了？”
宋沉衍神色很淡，稍微转了点面向，对沈母说：“休假，顺便来找个熟人。”
“熟人啊？”沈母笑道，“那真是巧了，我带岁柔回来过年的，没想到宋医生在这儿也有熟人。不知是哪户的，要是住附近，说不定我们也认识呢。”
宋沉衍有意无意地扫了眼沈岁柔，嘴角很淡地勾了下，没接话。
沈岁柔瞬间感觉自己要裂开了，这头刚应付完余程，没想到沈母又跑出来。
她赶紧打了个岔，拉着沈母说：“哎呀，妈，您别这样问啊，那是人家宋医生的私事儿，肯定不方便说的。”
余程站在旁边，抿着唇想笑，到底还是没插嘴。
沈母想了想，自己好像的确问得有点唐突了，抱歉地笑了下，又改口道：“对了，宋医生吃过晚饭了吗？家里刚做好菜，要是没吃，不如一起进来坐坐吧？”
“妈……”沈岁柔刚刚已经拦过一次，暂时不好再说什么，不然未免也太不给宋沉衍面子。
但她那语气，明显是欲言又止。
沈母不明所以，转头看着她，沈岁柔扯了扯嘴角，扭头等着宋沉衍答话。
她想着，宋沉衍口味挺讲究，也不喜欢人多，大概率是不会去她家里吃饭的，其实也没太担心。
结果宋沉衍点了下头，破天荒地说了句：“好。”
“？”沈岁柔猛地看向他，眼里满是问号，人都直接愣住了。
等她彻底回过神来，宋沉衍已经在她家餐厅落了座，沈母连饭都给他盛好了。
“我刚才还说是哪家的亲戚这么帅咧，原来是柔柔的朋友呀。”小姨笑盈盈的，把果汁推到沈岁柔面前，示意她给人家倒上。
沈岁柔笑笑不吱声，沈母夹了只大闸蟹放在宋沉衍的骨碟里，对大家说：“这位是宋医生，之前我在京都住院，都是受了他的照拂。他这回来苏城是找熟人的，恰好在门口遇上，就请人家来吃顿饭，表达一下谢意。”
“你是医生啊？”小玉从一开始就盯着人看，眼神都直勾勾的。
宋沉衍淡淡“嗯”了声，小玉又抓着机会追问：“大哥哥，那你跟我柔柔姐，又是怎么认识的？”
沈岁柔正端着碗喝汤，差点被这句话呛得咳嗽。
宋沉衍坐在她旁边，侧目瞥了她一眼，淡然给她扯了张纸巾递过去，顺便拿过饮料，把她的杯子倒满。
沈岁柔接过纸巾擦嘴，接着又喝了口饮料润喉，连客套的“谢谢”都直接省了去。
两人的动作都过于自然，就像是相处惯了，有种说不出的和谐感。
沈母也不知道自己女儿跟宋医生什么时候这么熟的，心里犯着嘀咕，左右多看了他们几眼。
“好了。”外公放了手里的汤匙，对小辈说，“宋大夫是客，你们这问来问去的，太不礼貌。”
小玉吐吐舌头，低头给自己剥虾去了。外公看向宋沉衍，又说：“宋大夫别客气，当自己家就好。”
宋沉衍礼貌颔首，拿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老人家一杯。
有云姨在，饭桌上通常就不缺话题，加上沈母难得回来一趟，她们姐妹几个的家常，一唠就没完。
余程把今天拎回的桂花冬酒打开，给沈岁柔倒了小半杯，又拿着瓶子晃了晃，问宋沉衍：“本地冬酿酒，尝一下吗？”
宋沉衍看向余程手里撕了标签的绿色雪碧瓶，没什么表情。还没等他启唇说话，沈岁柔先摆摆手，“他不太喝酒的，算了算了。”
余程见宋沉衍确实挺清冷，看着有点距离感，也不勉强，笑着跟沈岁柔碰了杯。
沈岁柔其实看得出来，宋沉衍对这种没有标签的三无产品有点嫌弃，只是他向来不动声色，没表现出来而已。
但她不在意。对她来说，桂花冬酿是属于童年的味道，她很珍惜。
借着冬酿酒，沈岁柔跟余程也聊了起来，两人说起小时候的事情，笑声也变多了不少。
云姨见状，也倒了杯冬酒，笑呵呵地说：“你们两个从小感情就不错，现在长大了，我还担心你们不熟悉了呢。”
“没有的云姨，怎么会啊。”
沈岁柔也是客套一下，云姨又说：“我们余程啊，明年开春就要升职当经理啦，工资一个月涨到两万多块了咧。我嘛，就盼着他早点给我找个儿媳妇，也没什么要求，跟柔柔一样漂亮懂事就好。”
小姨也附和着，夸余程人好又会挣钱，以后肯定很会疼老婆的。
这话里话外什么意思，沈岁柔今天已经领悟过了，她这会儿尴尬得要死，根本不敢接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宋沉衍在她旁边不咸不淡地笑了下。
声音很轻，几乎只有她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