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登徒浪子
安晴雪撇撇嘴：“那她的命可不大好，遇上这种男人。”
突然。
细微的古琴声在空中悠悠响起，安晴雪停下手里的动作。
这琴声宛如深秋寒风中飘零的落叶，带着无尽的哀伤与苍凉。
音符跳跃间，如泣如诉。
“你过来。”
她对妖狐招招手，妖狐疑惑走近：“我？”
一堆七巧板塞到他手里，安晴雪起身：“你帮我拼好，我去去便回。”
是琴声引起了安晴雪的兴趣。
出了宅院后门往声音来的方向去找，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巷尾。
当安晴雪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起先无人居住的小院已有了人烟，就是这里传出的琴声。
院里抚琴女子绝美妖艳。
细长的凤眼闪烁着勾魂摄魄的光芒，红唇如烈焰，微微上扬，带着一抹不可一世的傲气。
呵，戚鄢当真艳福不浅。
“诶。”
突如其来的拍肩让安晴雪全身一抖，转头见裴玉嵇不知何时站到自己身后。
“怎么，嫉妒这女人，对忠廉侯还余情未了？”
见安晴雪看得入神，裴玉嵇不悦挖苦。
“殿下若是再瞎说，我得告您诽谤。”
安晴雪无语摇头，旋即想起一事。
“您那日订的衣服已完工，我正想叫人去您府上传话，今日可有空去试？”
“自然。”裴玉嵇点头。
安晴雪带裴玉嵇抄近路从后门入府。
一路上裴玉嵇没讲太多话，只她询问时‘嗯’声回复，好像在故意闹脾气？
王爷怎会展露出这种情绪，安晴雪摇摇头不敢确认自己的猜测。
她装作不知，两人不一会儿已步行至存放成衣的耳房。
“殿下静坐稍等，我这就去拿您的衣服。”
裴玉嵇起先下的订单总共是同款的二十件。
但安晴雪知道同样的衣物样子为他量身定做，送给别人也穿不了，一定是浪费了。
她思来想去，自作主张改了样子。
把二十件衣服做成了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样，这样便都能穿上。
春日有轻薄透气的锦袍与长衫，亚麻衣裳与轻纱长衫在夏日的闷热里尤显清凉，沉闷的冬季也有棉衣与毛呢大衣。
渐寒的秋日，是现在正当季的穿着。
安晴雪手中捧着一件精心缝制的锦袍，其上绣着繁复的云鹤图案，每一针每一线皆是用心血制成。
“一件件试恐浪费殿下的时间。”
“只拿当季的试便好，都是按您的尺寸所作。”说着话抖抖衣衫，递到裴玉嵇眼前。
在眼前出现琳琅满目不同样式的二十件衣物后。
裴玉嵇不知为何顿时竟有些鼻酸，她就自己做了这么多的衣样，如此精心？
可刚才在巷尾撞见她如此认真看着戚鄢的妾室。
她所爱之人到底是谁？
“本王不会。”裴玉嵇别扭撇过脸，“既是你做的衣裳，该你教本王穿。”
天底下竟有不会穿衣服的人。
听出言语里的故意刁难，安晴雪深吸一口气忍耐：“好，请殿下起身。”
两人面对面站得很近。
低头看着安晴雪忙碌不停，她解开长袍衣领盘扣招招示意其躬身。
裴玉嵇意识到自己的身量高上一头。
半蹲着让安晴雪将衣服披上肩。
可就在安晴雪要扣好扣子，移步身后整理衣领的同时，裴玉嵇胡乱动了起来。
他的乱动使安晴雪频繁出错，不满出声：“啧。”
或许是逗她让裴玉嵇觉得有趣，他蹲一会儿起一会儿，全然不顾身后有人在忙。
她终究是恼了一掌拍着他的后脖颈。
啪的一声，裴玉嵇警觉此处有胎记，慌张中下意识转身。
安晴雪在其面前叉腰质问：“殿下何苦戏弄我？”
“本王并非有意……”
漂亮柔情的双眸正对自己，安晴雪因闹脾气而微蹙的眉头，恰如其分的好看。
他愣神，呼吸突然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
“本王想问你，可否真还喜欢戚鄢？”心里的话再也憋不住，脱口而出。
安晴雪心里咯噔一下，怎会有人认为她还喜欢戚鄢！
她无言以对，裴玉嵇的话惹得血气上涌。
“殿下可否不要扯开话题，眼下正在试衣。”
抬手要继续整理衣领。
裴玉嵇却黑了脸推开安晴雪的手，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漠。
“不试了。”
安晴雪不明所以。
眼睁睁看着他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扔在一旁。
大步流星推门而去。
他的动作让安晴雪感受到冒犯，抄起衣服便追了出去：“衣服怎么办！”
“烧了便是，随你怎么办。”
冷漠又带着决绝的嗓音，裴玉嵇头也不回。
原来她当真喜欢戚鄢，原来她从来不曾看自己一眼。
望着他的背影，安晴雪顿感呕心沥血做出这些衣服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混蛋！”奋力一掷。
长袍落在台阶沾了灰，如两人的心再起隔阂。
往后的几日。
安晴雪果然没再见过裴玉嵇。
没有登门拜访，也没有遣下人来拿衣服。
那些精美绝伦为其量身制作的衣服被安晴雪一股脑地塞进柜子。
“姑娘，这些衣服改改还能挂到铺子里售卖。”
稚梅心疼，忍不住在一旁建议：“二十件可值不少的银子，您也不能白做了啊。”
“如若……”
“别说了。”
安晴雪不悦抬头，冷冽的目光让稚梅头皮一紧，不敢再言语。
“嵇王殿下若是来取又怎么办？这衣服给他留着。”
随便找了个理由，安晴雪默默按下锁扣。
心里不知是真害怕有一日裴玉嵇会因这衣服抓自己的小辫子，还是她舍不得这布满心血的衣服随意拱手与人。
入夜，后院。
院中的青石小径，早已被岁月的车轮碾压得凹凸不平。
两旁杂草丛生，枯黄的叶片在冷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靠在树下。
安晴雪抬头看着毫无光亮的天空。
黑幕挡住了迷人的星星点点，这几日的阴雨绵绵致使月亮也害羞地躲了起来。
“哎……”
手环抱双膝，安晴雪心里说不出的沉重。
对面大树突然树梢猛地一动，顺着望过去，她只觉又是乌鸦半夜在树枝上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