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极
第五十三章——极
少女美眸抛向萧炎，雪白明亮的眸子中仿佛散发着一股看穿人心的灵光。
“你是萧族后人？”萧炎不断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一身紫衣劲装，眉宇之间散发出令人为之侧目的巾帼英气，那张冰冷到极致的脸蛋上虽是神情漠然，却又似隐瞒着许许多多的莫名情感，令人一眼便足以看出此人一定也是一位经历过诸多生死之事的傲然女子，尤其是方才她额间闪过的玄异符文更是让萧炎对她的身份心生疑虑。只不过，萧炎却难以看出她的实力，因为在她的体内，萧炎可以明显感受到一股极为强大的隐秘屏障，似乎是有着什么东西在她的体内，隔绝着自己的探试。
感知到周围弥漫而来的灵魂之力，少女的反应也是十分迅速，美眸居然直接瞪向前者，周围的那些灵魂之力竟是在一瞬间崩散开来。遭此一幕，萧炎的脸上闪过一抹诧异色彩，不过转瞬即逝。虽然他刚才释放出的灵魂之力只是随意布置，但毕竟也是帝境之力，怎么可能这般就被轻易击溃。除非，眼前的这个女子，也是处于帝境灵魂。可没道理只是一个眼神便将这些力量给击散了啊！更何况这个女子根本就没有动用灵魂之力。
“萧族？哼！就算我是萧族的人，你身为萧族族长，就是这样爱护自己族民的？”女子冷眸直勾勾地盯着萧炎，那种从眼眸深处里散发出来的冰凉与敌意，让萧炎心生警觉。
女子渐渐转过身来，双目轻轻扫过正对着她的萧炎，却又丝毫没有停留便是望向别处，可体内体内散发出的波动却是愈加强烈，如同要与萧炎动手一般。萧炎双目微凝，心中冷冷一笑“试探吗？”也是转过身去，其周身同样开始释放出极为强大的气势，斗帝威压顿时显露无遗。既然来者并无善意，那自己便也没有必要再以礼相待了！顷刻间，天地之势在二人的威压的引动下顿时风起云涌！
北州北极之地的无尽海域上空两道看似渺小的身影竟在此刻爆发出极为强大的气势，四四对峙，海域中顿时波涛汹涌，惊浪滔天。然而在巨浪之上，那两道渺小身影仍然没有罢休的味道，磅礴气势似能撼动山海，引发天地动荡。天空中绵延万里无尽海域的黑色云层隐隐聚集，竟呈涡轮之状愈发厚重。脚下的海水翻腾颠覆，竟然似倾倒开来。斗帝强者一念可翻天倒海，这一幕好不霸道！两道身影都没有动手的迹象，到目前为止也只是引动体内气息，仿佛是在对拼气势一般。萧炎的目光稳稳注视着眼前的女子，而那女子也毫不避讳，目光直视萧炎。风暴中二人衣裳猎猎冽冽，体内能量足以令天地色变。
终于，女子英眉一簇，闷哼一声，体内气息翻涌，一丝血迹从嘴角缓缓溢出。她终究是僵持不住败下阵来。而与她对峙于半空中的萧炎却依旧显得是那样从容，双手前后依身而负，傲立于天地之间，仿佛绝代无双。但是此刻萧炎的心境却在徒然见有些复杂的情绪生衍，虽然这个女子并不是他的对手，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的实力，绝对是他所见过且交手的人中，帝境之下第一人。她的实力绝对是在古元与烛坤二人之上，恐怕当是比当年那枚帝品雏丹还要更胜一筹。这是否也向他证实了一些事情？他并不确定，这女子的实力究竟是怎样的一类存在。造化世界，无所不奇。能在他手上支撑这么久，也足以证明此女子的不凡。
萧炎心中震动，不过几番思索之下，心中却也对目前北州所面临的局势逐渐开朗起来。
“你输了！”半空中，持续了一段时间的平静，萧炎缓缓开口道，但目光却始终没有望向那女子。仿佛根本就不在意她的身份。
女子的目光也始终没有看向萧炎，天地间风云变幻，浪潮拍打着礁石将水花溅起万丈。这诡异的氛围席卷来时，似乎能将人带入一种恐怖的境地。萧炎的目光迟迟没有向着那女子，但凭借着自身出色的感知力，萧炎却还是能感觉到女子体内隐藏的那些情绪……
冷漠，复杂，矛盾……而在那诸多情绪中萧炎甚至还感受到了另外一种令自己都十分困惑的情绪：愧疚……虽然，她隐藏的很好……
——
雪慕城静静地矗立在北州蛮荒的一隅，默默地守护着这片城池中为数不多的几百万民众，千百年来都不曾被撼动过分毫，却与整片大地相比显得十分渺小。在这座渺小城池中央的一座阁楼之上，白衣男子低着头，目光幽幽的落在一座棋盘上，面色平静却也若有所思。这是曾经一位他十分敬重的前辈留下的棋局。
“他们见面了！”突然间男子淡淡开口，却又不知是在对谁说话。
“是！见面了！去了极北无尽海域！”一旁，一位中年男人欠身应道，对眼前的男子尤为尊重。
“白叔，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义父当年会为了先生，甘愿放弃丹塔，放弃一身功名，藏身于这荒凉的北州了！”男子眼眸微红轻轻叹道，语气中有着一股难以遮掩的悲伤。
“是！”被称为白叔的中年男人微微低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可脑海中却依旧是忍不住地出现了一道绝代风华的身影。
“只是这样，恐怕还是不知道萧炎先生能否入局！”
“他既然察觉到了，且来了北州，就已经入局了。”男子起身，走到窗边，望向窗外风云变幻的天空，这样的天空，他曾无数次的看到过……
“更何况，他从始至终便在这局中！身为一子，他与你我一样，该到发挥价值的时候了。”
男子回头，目光落在棋盘中央，棋盘中黑白两子对弈，相互参差局势极为凶险。虽然局中黑白双子白多暗少，白子看似占据优势，然依其中黑子所落之地暗成之形，却隐有复苏之状且势不可挡，白子有广厦将倾之势岌岌可危。这样的局面似极了如今他们所面临的，然而直到今天他才逐渐看透这千年前的局。
如今，中州共主亲至北州，虽说这其中也有着他的引导，但又何尝不是顺应这棋中局势呢？
他不由得想起那人临走之时和他义父的对话……
“你要留下来等一个人！”
“谁？”
“一个可以改变这场局势的人！”
“需要等多久？”
“千年！”
“若是等不到呢？”
“便一直等！”
“你去哪？”
“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
“逆天改命的事”
……
——
无尽海域中翻涌的海浪逐渐平息，风暴也渐渐消逝。
“你不好奇我是谁？”女子擦尽嘴角的血液，手臂按在起伏的胸口，喉咙中的血液让她的声音略有些撕扯。
“与其好奇你是谁，我更好奇，我是谁……”萧炎面色平静，可心境却是十分压抑，他并非笨蛋，到得此刻，他也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的一切古怪。
“哈哈哈哈！”闻言，女子顿时仰天大笑，可到此刻却依旧没有看着萧炎，“是啊！你是谁？”她傻傻地道。
“是啊！我是谁啊？”萧炎望向无尽虚空，重复着刚才的话语。是在自嘲，也是在询问，可却久久都没有人回答。
他是谁？他记得，他出生在西北大陆的一个弱小国家，那是一片斗皇强者都没有几个的贫瘠土地，那时的萧家最强者不过是自己区区为大斗师的父亲而已。那自己又是谁呢？自己地母亲又是谁？他仿佛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记忆中，她在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对他说，母亲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留给他的，只有一枚小小的纳戒。然而却又是因为这枚纳戒，他整整三年，修为尽失饱受屈辱，也同样因为这枚纳戒，他遇到了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一个改变了他一生的人，之后的一切都仿佛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的一般，让他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是母亲吗？”萧炎抬起头望向天空，目光中闪现出无尽的悲伤，自言自语道。
“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远处，女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过目光却并没有多作停留。
“她？”听到前者的话语萧炎一愣，旋即释然一笑，“看来，她生前一定是一个绝代无双的人物！”
事到如今，他也能渐渐猜测到自己的母亲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了。那绝代身影虽然只是虚虚幻象，但在他的心中却早已清晰无比。
“那你呢？你又是谁？你……和我是什么关系？”萧炎可以明显的感受到眼前人的气息与自己十分相似。那种感觉仿佛灵魂一脉，让萧炎明白，自己一定与眼前的女子，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闻言，女子冰冷的脸上，再度添了几度寒。
“穆枫，瞒了我很多事！”那日，穆枫约萧炎相见于日月堂，说了很多，但萧炎明白，他仍有保留，而且许多关键的问题，他并没有回答。看似真诚，实则另有说辞，因此萧炎对他也并不信任。若非萧炎心存善念，又岂会管这些和他毫无关系的北州人的性命安危？
“你回去告诉他，这局我会入，不是想入，而是局势如此，不得不入。但……若想让我发挥作用，就别指望我会是棋子。”言罢，萧炎转过身去，面朝北面无尽的海域。
格物致知，身为斗帝的他早已领略这世间万物的真理，他自然明白那个方向有什么。虚无的空间有着无穷无尽的自然之力。衍生万物，编织人间。这大陆，包括他自己在内无不是这世间造物主所造之物。那是整个大陆的边缘，是一个点，一个结界，那边以外的世界就如同天之极，地之渊。是一切所生的终点，也是一切所逝的起点。乃是整个大陆的命脉所在。
古元曾经说过，原本的天地本并无吞灵一族的存在，如若吞灵一族是天地所生，必然有始有终，不可能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如要解释这一切，只有一点。那便是吞灵一族本并非是这个世界的存在。
目光静静地看着远处那普普通通的海面，萧炎明白，那里有着一些特殊的东西！身处帝境，萧炎的格局早已不止于这看似浩瀚无垠的苍茫大陆，他感知到了那片存在……
萧炎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巨大武器。在那武器所现生的一瞬间，原本渐渐平息的海面再度沸腾。没有惊涛骇浪，也没有山崩地裂，但海水如同被火焰给烧开了一般，沸腾不止。异火之力熔山煮海。
“异火恒古尺！”一旁，女子眼眸微眯，同样被萧炎的举动给震慑到。她明白他们眼前的那是什么，也似乎明白萧炎了即将要做些什么。大陆的历史皆是原自北州。这是她带萧炎来此处的目的，为了这一天，她等了千百年，而这也是北州真正的辛密。可她并不希望要萧炎打破它，她知道那后面是什么，但却并不知道会为这个世界带来什么……
萧炎面目迎风，俯视着下方海域，手中古尺挥置半空，竟隐隐有着蓄力之势，瞬间，凝力一尺径直劈向那无尽海域。顿时，翻涌将歇的海面再度沸腾，大浪滔天，一道巨大的裂痕似能隔绝海水般，将无尽海面给劈了开来。裂缝蔓延至整片天空，顷刻间，天地变色，风云涌动，海震山遥，那股起势似能席卷天下，而萧炎也仿佛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正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