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小产
徐有德率先从惊愕中缓过神来，高呼“护驾”。御林军闻风自四下围拢上前，将帝后二人团团护住。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孙侧妃身下渐渐洇开一抹触目惊心的鲜红，仿若秋日残花凋零般，似小产之状。
众人再观孙宝莲方才立足之地，唯有慕容嬅孤零零立于她身后，举着手望向众人，眼底尽是错愕惊诧。
容嫔先缓过神来，惊呼道，“快看侧妃的肚子，小产了！”
众人这会儿缓过神来，薛璟渝也不顾礼仪周全，抱起孙宝莲直奔就近的听雪楼，又着人去喊太医，一双眼急的通红。
不多时请了太医诊脉看过后，纷纷摇头，“侧妃娘娘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宫女来往间端着一盆盆血水与干净的衾衣穿梭内围，众人忙转至外殿，避开那血腥气息。
孟幼卿回首瞥了一眼，流赋见状会意，悄声隐于人后偷溜出宫。
承恩侯夫人道，“听闻侧妃娘娘有孕四五月，胎相早已稳固，只怕这小产是人为所致”
众人便想起慕容嬅方才的举止，纷纷抬眼看去。
慕容嬅凤眸微扬，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我害她没了孩子？
“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更别提知不知道她有身孕，与我何干？”
“但公主方才就在侧妃身后，”
容嫔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状似哀伤，“陛下，侧妃与梁王殿下成亲多年都没个孩子，如今好容易有一个，竟又遭此横祸。
“臣妾这为人母亲的断断看不了这个”
殿内鸦雀无声，她哭声如同殿外突兀的秋风，惹得众人神色各异，眼底多是鄙夷之色。
陶氏见状缓缓开口，“提及此事，臣妇还有一言，方才之乱除了孙侧妃跌下台阶，连督察院段大人的夫人也险些出事。如此看来，此事是得细查。”
孟幼卿有孕一事并未外传，如今依着崔氏立于角落里，闻言缓声道，“臣妇适才有些头晕，一时未站稳身子，多亏陶夫人出手相助。”
“我倒瞧着段夫人的脸色不大好，没怎么着，侧妃便也跌倒下来，怕是”
陶氏意有所指，未等帝后开口，慕容嬅先冷下脸来，厉声道，“怎么又来了一个？什么段大人的夫人，不分青红皂白便说是我害的，你们是何居心！
“皇帝陛下，我等此番远道而来是为结两国邦交，我王带着十足诚意前来贺寿，周国便是如此礼遇外邦之客？
皇帝骤然沉下脸色，眸中杀意渐显。
慕容嬅似未曾瞧见，语调一声高于一声，“皇帝陛下万寿之喜，宫里却出了这种事，实在让人难以心安。
“我蒲甘王室绝不会出现这等丢人的事，更不会平白无故构陷外邦使团！”
帝王骤然竖起眼眸，眼底杀意渐起。
慕容嬅所言愈说愈越矩，字字句句将大周皇室颜面踩于地上。皇后与太子夫妇也沉下脸来，太子冷道，“公主这话是何意？”
“太子殿下以为是什么便是什么，”
慕容嬅也不见示弱，“倒不如去查查是何人害她小产，本宫没做就是没做，也不怕谁人在背后构陷，总有水落石出之日。”
“好了！”皇帝终于开口，“吵吵闹闹的，朕的寿宴也办的不好！都散出去，让朕清净清净！至于侧妃为何摔下台阶”
皇后忙道，“臣妾定会查明此事。”
“公主也暂留京中，不必急着回国。”
慕容嬅不易察觉地冷哼一声，“自当如此。”
太医自内殿走出来，低声道，“回禀陛下，侧妃娘娘小产，微臣无能，未能保住侧妃娘娘的身孕，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轻轻阖上眼帘，语意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叫侧妃挪出宫外静心调养，日后不必再进宫了。都退下罢。”
徐有德忙趋步上前扶着皇帝起身，直呼“传辇”。
宫宴用到如此地步，众人心中一片了然，遂纷纷退席出宫。
流赋也从暗处混回孟幼卿身侧，扶着她坐上马车，方才低声道，“奴婢假做自己是东宫侍女暗中跟着侧妃娘娘身边的宫人，
“侧妃娘娘是将猪血揣在自个儿身上，假做小产流的血。那肚子里揣的怕是个枕头。”
孟幼卿闭了闭眼，“原来如此。”
孙宝莲有孕之后足不出户，几乎被薛璟渝软禁府中，没有时机拆下这“孕肚”，若非如今蒲甘使团进京参加宫宴，只怕她还不得寻机会卸去这孩子。
如今京中盛传蒲甘公主相中梁王，欲与梁王结秦晋之好。她此举解了燃眉之急，又断了梁王与慕容嬅结亲之意，自己成了可怜之人。
长歌有些不屑道，“这位侧妃娘娘也就会这些把戏，从前听闻姑娘要与梁王结亲时便恶心过您；
“如今见来了位蒲甘公主便用此法毁掉公主的名声，实在可恶。
“亏得姑娘已嫁给姑爷，姑娘若不躲着她些，只怕今日被构陷之人便是姑娘了。”
孟幼卿盯着小几上略微昏暗的烛台，“若我说今日被害之人险些就是我，你们信么？”
长歌流赋大惊，“如此说来，姑娘当时头晕是孙侧妃暗中作梗？”
孟幼卿娥眉轻皱。她当时总觉身后有人欲推她下去，她靠着陶氏躲过一劫后再看原处，正是孙宝莲站在她身后。
那背后的手便不是假作，只怕孙宝莲原本便想将这孩子嫁祸到她身上，若非她躲得及时，方才害她小产的罪名便会落到她身上。
至于嫁祸慕容嬅不过是孙宝莲一时情急出的下策，她的身孕渐显，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做出小产之事。
孟幼卿不由得冷笑，“险些被她害死。”
二人急嚷着要回府去请大夫来看，马车便停了下来，段容与自车外道，“我随夫人同坐车回去。”
长歌流赋忙起身下了车，段容与便弯腰钻进马车内，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掌温厚，孟幼卿无端地安下心来，也放软了身姿，懒懒靠在他肩上，“夫君也知道今日的闹剧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