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蓄意勾引
冰冷的河水灌入鼻腔,失去了皮肤保护的裸露皮肉被河水刺得生疼。
卢朝费了最后的力气从河里爬起,一半的身体躺倒在尖利的碎石上。
石头锋利的边缘割磨着他的皮肉,卢朝微弱地呼吸着,失焦的瞳孔盯着星子满布的天空,体会着自己生命的流失。
这是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活着,但更能感受到生命如同流沙一般,带着刺痛地溜走了。
冰冷的河水冲刷着河岸,拍打在他的身体上,又裹挟着体温离去。
如此反复着。
他的脸色白得如同翻白的鱼肚,泡发的尸体。
卢朝自嘲地笑了一声,微弱的声音从失力麻痹的喉管里发出。
他马上也要变成那些腐烂发臭的尸体了。
他闭上了眼睛,静默地等待着死亡。
一些细微的声响从上方传来。
那是鞋底与石头摩擦的声音。
一个人走到了他的身旁。
卢朝心里有起了一些残留的希望,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可是在看到来人后,他最后一丝希望也消散了。
是刚刚在夜总会里给顾行递刀的女人。
如果刚刚顾行接了她的刀,他现在可能连这最后苟延残喘的时间也没有了。
卢朝又闭上了眼睛。
她估计是来斩草除根的。
上方传来了几声怪异的轻笑。
温棠蹲下身来,脸上的表情有几分散漫,打量着躺在碎石上的卢朝。
要死了还要被人盯着的感觉可真不好受,但卢朝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那么多了。
温棠叹息一声,懒洋洋地开了口。
“你先前说,如果你活着,会杀死顾行对吧?”
卢朝再次睁开眼,看着上方笑着的温棠,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开口。
温棠站起了身,俯视着卢朝,哼笑了一声。
“那你可得说到做到。”
还没等卢朝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温棠就弯腰抓起了他的衣襟,把他拖行着往上走。
卢朝的身体沉沉地坠在碎石上,温棠的动作让那些锋利碎石摩擦着他的身体,本来已经快要麻痹的神经又被疼痛叫醒。
这还不如直接让他死在这里。
可是拖拽着他的女人像是毫无所觉,甚至还哼着一些愉悦的音调。
卢朝彻底晕了过去。
——
盛宏总裁办公室内。
林辉站在纪辞年的办公桌前,正在向纪辞年汇报。
“纪总,目前顾行还在医院,他的伤……”林辉瞄了一眼纪辞年,想到纪辞年当时毫不犹豫的一枪,又继续说,“他的伤很重,估计短时间内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纪辞年没什么情绪地点了点头,问了一句:“叫了白婉言过来吗?”
“嗯,我刚刚通知了白小姐,她应该很快就过来了。”
林辉看着纪辞年沉着的脸,想到在电话里以为是纪总想起了她而兴奋的白婉言,叹了口气。
白小姐真的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自知之明。
还没等林辉想完,助理办公室的电话就响起了。
“应该是白小姐到了。”
纪辞年的眼神冷厉了许多,摩挲着手里的笔,对林辉说:“让她上来。”
……
白婉言在接到林辉电话的时候,几乎是欣喜若狂地打扮了一番,奔着盛宏而来。
这是纪辞年隔了几个月后第一次要求见她。
最近几天媒体上传了很多小道消息说她的画造假,那些画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
白婉言快要被这些消息吓得魂飞魄散。
顾行进了医院,生死不明,温棠还掌握着她杀了人的证据。
纪辞年的话重新燃起了她的希望。
白婉言怀着期望赶到了盛宏,进入总裁办公室,看到了坐着的纪辞年。
以前她来见他时,他总是低着头忙着自己的公务,不会主动和她搭话。
但这一次他却反常地从她进门就一直看着她。
白婉言本应该开心,但纪辞年的表情让她的心坠入了谷底。
即使纪辞年一向不太热情,但至少在以前他会维持着那份基本的礼貌。
但这一次他就像是彻底撕下来脸上的面具,露出里面的冷漠来。
不,或许只是对她一人的冷漠。
白婉言看着纪辞年的表情,难以接受的摇了摇头,想要往后退去。
林辉却在她退出前关上了门,意味深长地对白婉言笑了笑,“白小姐,进去吧。”
在他身上,莫名地多出有些压迫感来。
白婉言的手抖了抖,缓慢地挪到了纪辞年面前,隔着办公桌看着纪辞年。
‘啪’的一声,纪辞年将手里的钢笔放到了桌子上,在安静的办公室里碰撞出清脆的响声来。
这声音让白婉言的心脏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纪辞年沉默着凝视着她。
气氛压抑得让白婉言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辞年,你叫我来做什么……”白婉言声音颤抖着,忐忑地看着纪辞年。
“是你吧。”纪辞年墨色的眼眸冷厉。
“什……什么?”在这样的环境里,白婉言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声。
“你让顾行绑了她。”纪辞年一连两句话都是以肯定的语气说了出来,漠然地盯着白婉言。
“辞年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这样做……”
“除了你,还有谁?”白婉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纪辞年打断。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了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白婉言。
强烈的压迫感快要将白婉言脆弱的神经压断。
“所以呢?”白婉言在纪辞年冰冷的视线下,终于崩溃,“如果不是她一直逼我,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自己,跟她有什么关系?”纪辞年的声音冷厉。
“没有关系?”白婉言笑了出声,“从一开始就是她,如果不是她给你下药,你怎么会被逼着娶她。”
“如果不是你娶了她,她怎么可能有机会勾引你,彻底地把你抢走。”白婉言的声音怨毒,疯狂地回忆着:“如果不是她诱惑了你,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处处袒护她,甚至她把我推下楼梯,你都还要帮着她!”
“她处处针对我,威胁我,你却视而不见。如今顾行不过是帮了我一个小忙,你就要再次来警告我!”
白婉言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对温棠的怨恨在这一瞬间喷涌而出,她恨不得立刻杀了温棠,仇恨驱使着她声嘶力竭地指责纪辞年。
“她就是个魔鬼,是个恶毒的贱人,不知廉耻,自甘堕落,给你下药拉着你下水,你现在还被她勾引,被她蒙骗,反过来帮一个恶人!”
温棠就是个魔鬼,所以才会不停地蛊惑她,诱惑她杀了姜蒙成。
白婉言陷入了自己混乱的思绪里,杂乱的声音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姜蒙成的质问,同事的恭维,媒体的夸奖……
这些声音充斥在她的大脑里,撕扯着她的神经。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掐在了白婉言的脖颈上,结束了她混乱的思绪。
白婉言惊愕地盯着掐着她的纪辞年。
“你说什么?”纪辞年冷笑了一声,手上用力,死死地掐着白婉言的脖子。
“不知廉耻?自甘堕落?”纪辞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讽刺地笑着看向白婉言。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哪怕是任何一秒,你怎么就不信呢?”
眼前的纪辞年太过骇人,掐在白婉言脖子上的手毫无余地收紧,她腿软地跪到了地上。
“你觉得是她勾引了我?”纪辞年俯视着白婉言,眼神里尽是轻蔑。
“不,从来都不是她勾引了我。”纪辞年仿佛在说什么平常至极的事情,眼里含着笑意,轻快地爆出了足以让白婉言心胆俱裂的话:“是我勾引了她。”
〔蓄意勾引是他〕
“不知廉耻,自甘堕落?”纪辞年摇了摇头,看着呆滞的白婉言。
“我早就知道她在那杯酒里下了药。”他似乎是快意地开口,又似乎是深刻的自嘲。
“但我还是喝了那杯酒,我甚至还给她叫来了媒体。”
〔自甘堕落是他〕
“你说她是恶人,蒙骗了我。”纪辞年又摇了摇头,仍然在笑着的脸上滑落下几滴泪来,砸在地板上。
“可我从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好人。”纪辞年的胸口发出了沉闷的笑声。
“但我还是接近了她。”
他像是很畅快地笑着,眼里的泪却不停地滚落下来。
极致的矛盾割裂了他。
像是痛快至极,悲哀至极。
〔图谋不轨是他〕
他们说她是魔鬼,可他早已被魔鬼引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