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想走，就得出代价
楚人美！
生前，她是粤剧界一朵名花，嫁给了村里教书的卜弯畑，一个看似文质彬彬，实则衣冠禽兽的男人。
婚后不久，卜弯畑意外结识了一位富家千金，为博其欢心，又不愿背负薄情负心的骂名，便心生毒计。
他对楚人美撒谎，说自己欠了村里无赖田七的赌债，唯有楚人美与田七共度一夜，方能抵消债务。
单纯的楚人美为了丈夫，竟答应了这荒唐的要求。
殊不知，这正是卜弯畑的狠毒诡计！
最终，当楚人美与田七见面时，卜弯畑的人马当场将她拿下！
卜弯畑则对外宣称，楚人美违背了妇德，以通奸之名，将她残酷杀害，并将她的面目打得面目全非，尸身裹席，草草弃于山野。
楚人美含冤而亡，灵魂觉醒，得知真相皆是厉强所告知，怨气难平，趁着月圆之夜，化身为厉鬼，祸害人间！
这便是《山村古墓》中，女鬼楚人美的一段过往。
说到底，她也是个苦命人啊……
茅山明恍然大悟，失声道：“且慢，你们不是说只是闹鬼，做个寻常的法事就行了吗？哪有提过是厉鬼索命的事儿？！”
村长冷笑一声。
见势头不对，茅山明拔腿欲逃。
“想跑？没门！”一名魁梧的大汉突然闪出，挡在了茅山明面前。
“你要想好，今天你必须留下帮我们做法事，不然，咱们只好不客气了！”
“对！哪也不许去！”
“门给我锁上，今日若不解决楚人美之事，谁也别想走，谁走，谁就得付出代价！”
“关门，今日各位哪儿也别想去，想走，就得出代价！”戴着眼镜，一脸斯文的男子缓缓走出，话语中透着冰冷。
身旁，十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将茅山明团团围住。
茅山明望着这阵仗，心里发苦，暗道：“老子今天难道要栽在这里？”
他自认倒霉，常年打雁反被雁啄了眼，一辈子坑蒙拐骗，却在今日翻了船。
真是常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望着那面容和蔼，实则心肠如蛇蝎的老村长，茅山明心底一阵愤恨。
这老不死的！
他心中咒骂。
早知此处有厉鬼作祟，便是金山银山，他也断不会来。钱没了还能赚，命没了可真就什么都没了。
只可惜，连累了那位道友和小兄弟。
茅山明心中尚存一丝良知，此时还未忘却宫年和厉强。
猛然间，他想起宫年与厉强同来，他们来此所为何事？自己竟未曾细问。
啪！
茅山明懊恼地拍了下脑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胡思乱想？
“慢着！”
茅山明忽然扬手制止。
眼镜男子眉头微皱。
茅山明清了清嗓子：“抱歉，来的匆忙，才发现法器忘带了，先放我回去取一趟。”
“不必了，我们替道长备好了。”男子冷笑，随之几个汉子迅速搭起了法台，各种法器一应俱全。
茅山明脸色瞬间铁青。
“等一下！”他又是一声吼。
“怎么，还想耍什么花招？”男子显得不耐烦。
茅山明高声道：“要我做法，总得让我明白原委，这样才成。不然我拿什么来做法？”
男子点头应允：“楚人美这荡妇，不守妇道，与人通奸，触犯了族规，被我们按律处治，沉入江中。她心有不甘，化为厉鬼，寻我们报复！”
“昨日，已有二十三人丧命！还望道长出手，降服恶鬼，我们必将厚谢。”
自眼镜男出现，厉强一直紧握双拳，似乎极力隐忍。
终于，他忍不住了，站出来，大声喊道：“宫道长，不是这样，根本不是！美姨变成厉鬼，都是他们的错！全怪他们！”
“你还带外人来搅和？”男子见到厉强，脸色突变，又狠狠瞪了宫年一眼。
“什么美姨，她就是个不顾廉耻的女人，死不足惜！居然还有脸变成鬼来害人？！”
“我看你是想跟楚人美一起下地狱吧？你这条养不熟的白眼狼，早该把你扔进河里喂鱼！”
卜弯畑凶光毕露，哪里还有半分斯文，只有满目的狰狞和凶狠。
“卜弯畑，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为了攀上高枝，污蔑美姨通奸！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厉强怒斥道。
卜弯畑默不作声，周围的妇孺们却先喧闹起来。
“厉强，楚人美啥样个人，谁能不知？她干那不检点的勾当，才落得咱们手里，大伙儿心里敞亮得很哩！”
……
宫年在旁，静如观戏，冷眼瞧着这出乡村的大戏。
人晓鬼魅之怖，鬼知人心险恶。
世间最骇人的，莫过于人心！
他倒要看看，这一出如何落幕。
……
而此刻。
茅山明被人搀扶到河边，望着那墨黑的河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仿佛一阵寒气透心而过。
事到如今，唯有硬着头皮前行。
“大宝，小宝，一会儿若有差池，你俩可得帮我一把！”他对那把油纸伞唤了两声，却未得回应。
“紧要关头，指望不上旁人！还得靠自个儿！”茅山明咽了口唾沫，摆开场子，准备作法。
在那供饭上，竖起三柱香。
拿起桃木剑，还有几道符纸。
他的本事也就皮毛，早年跟一个云游四海的道士学的。
那道士也非高人。
不然怎会教茅山明养鬼这类下乘法术。
“楚人美，你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莫来找我，我也是被迫的！别找我呀！”茅山明嘴里碎碎念。
正当此时，一股阴风骤然刮起。
风虽轻，拂过人身，却寒入骨髓，连一旁的宫年也感到了凉意。
接着，黑暗中隐约传来女子唱戏的腔调……
“郎乐花间，妾断柔肠。”
“委屈心事唯月知，聚首不易散易多！”
“弃妇悔恨迟，君可曾记凤凰栖枝时！”
“又可曾忘负情枝头另栖巢，旧情难再身无归处，孤儿寡母何其苦。”
“猜君是否！”
“可晓我久病缠身骨如柴？”
“恐将为你伤透心而亡！”
……
戏曲唤作《鬻肉育儿》，是多年前颇有名气的粤剧选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