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交底
凝霜揪紧了裙摆，咬住唇，
就非得这种时候去看风景吗？
也没见他平日里有这般闲情逸致。
她赶紧起身拉住了萧时衍，见萧时衍的目光落向自己，凝霜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
“陛下，外头风大，就先别出去了，当心龙体。”
萧时衍慢悠悠道：“怎么前几日你扯着朕在外头做那档子事的时候，没顾及朕的龙体呢？”
凝霜一肚子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她还想寻其他理由：“可是……”
男人的脸已经冷下来，“皎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朕。”
他很少会直接喊凝霜的乳名。
凝霜表情失神，微怔了怔，意识到萧时衍恐怕真的生气了。
她松口道：“那嫔妾也要和陛下一块去。”
“你不准去。”
萧时衍直接拒绝了。
凝霜像是被人打了一棒子，清醒过来。
从刚开始上船萧时衍就不让自己跟着他。
即便后来凝霜死皮赖脸跟上去了，萧时衍也一直嘱咐她别乱跑，在船舱待着。
她不由得怀疑……萧时衍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东西。
凝霜问：“嫔妾也想出去透透气，陛下为何不让？若陛下不让嫔妾跟着一块去，嫔妾就这样拖着陛下不肯走了。”
说着，还手脚并用，直接抱住了萧时衍的手臂。
“那你说说，你又为什么不让朕去甲板上？”
两人对视，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萧时衍心照不宣道：“初到浏城时，朕便感觉到有人一直盯着我们，萧清妍的行为更是印证了朕的猜想。”
“没过几日，朕便收到消息，有人在浏城外集结，朕倒是想看看南阳公府到底要做什么……”
凝霜松一口气，没愉快多久心又提起来。
浏城并非是萧岳能够一手遮天的地方，此处太守压制着南阳公府许久，加上萧时衍带的侍卫多，甚至暗探都不计其数，若有异动，萧时衍不可能不知道。
但还有件事放心不下。
果然，萧时衍与她讲完缘由，又盯着凝霜，再问一遍：“你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朕。”
也幸好萧时衍误会的是南阳公府动的手。
凝霜有点心虚，却还是保持住脸上镇定，“做梦梦到的。”
她抱住萧时衍，“嫔妾这段时日一直心神不宁，每每都会梦见……嫔妾与陛下一块站在甲板上，突如其来的刺客出现……船上血腥至极的场面。”
怕萧时衍不信，她又找补一句：“这梦实在是真实地可怕，尤其是嫔妾今日上船时更加心神不安，才会拖住陛下，免得发生什么事情。”
不管萧时衍信不信，反正能糊弄过去就行。
萧时衍很是无奈地看她一眼。
从这眼神里，凝霜明白了。
他不信，但因为自己，他勉强信了。
两人僵持半天，该交的底都交了。
萧时衍也终于松口：“可以跟朕去甲板上，但你要乖乖跟在朕的身边。”
凝霜虽然不知道萧时衍准备怎么解决这群刺客，但明显是想以自己为饵，引诱刺客出来。
再将南阳公府中该抓的人全部给抓起来。
她跟着萧时衍一同来到甲板上，烈风阵阵，前头由一驾商船开道，凝霜知道那里乘着都是一些随行的侍卫武将。
由甲板上往下望去，她很快发现不同之处。
船身的吃水程度。
来时眼前那小商船明显是吃水更加深的，因上边放着武器甲胄，铜铁制的东西，明显是会吃水更深一些。
如今她与萧时衍所在的船反而吃水更重，连后头皇后妃嫔的船都重上许多。
再打量四周，虽然都是一些侍奉的太监，仔细一瞧，都比刘成更有男子气概。
萧时衍准备得很充足。
凝霜微微放心了。
她也不知何时北羌人才会动手，至今那个纸条她都不敢确认是不是萧岳送来的。
没头没脑，若是按照萧岳的性子，定然会同她交代清楚有多少刺客，到哪里时开始动手。
那上边就简简单单交代要让凝霜把萧时衍带到甲板上，其余什么也没说。
如今看到萧时衍早有准备，她反而也冷静下来，慢慢分析。
萧时衍则当真赏起风景，让人搬了桌子上来，备上不少吃食。
“放松一些。”萧时衍笑道，“刺客瞧你这紧张模样，或许都不敢出来了。”
凝霜听到他的安慰，松懈地笑了一会儿，看见桌上陌生的菜色是讶异片刻，询问道：“这时堰朝哪些地方的菜品，嫔妾怎的从未见过？”
好看是好看，只是摆放烹制方式都颇为新奇，倒让人看着稀罕。
萧时衍又给她夹了几道菜：“你没见过，不如来尝尝？”
凝霜小心张口吃下一块肉，随即被苦的脸颊微白，叫刘成送上一大壶水来，灌了好几口才将这苦味压制下去。
“吃不惯。”萧时衍问。
凝霜摇摇头。
萧时衍让人将这菜撤了下去，又换新的一批菜上来。
这次就正常许多。
他微微喝了一口茶水，仔细打量凝霜。
这些菜乃是大堰与北羌接壤处人们爱吃的口味，凝霜不喜欢，倒证明了她并非是堰朝边境土生土长的人。
反而能更加确定，她的父母都曾是京城人士。
范围进一步被缩小。
两人就这般坐在甲板上，直到渐渐入了夜色，船上都亮起火把来。
船逐渐行驶到山峡之间，两侧山峰在黑暗中伫立，几乎等同于两道庞然大物，凝视着船队。
安静到只能听见不轻不缓的流水声。
几乎所有人都紧绷起来，在看不见的情况下，点着灯的船队在河道上几乎是活靶子。
“此处是轻拢峡，前朝末年许多人称呼此地为土匪峡。”萧时衍拉住了凝霜的手，“世道大乱，许多土匪埋伏在此处趁火打劫，这水底下也不知埋藏了多少无辜之人的尸首。”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打在了凝霜的脸上。
一支利箭从山林中射出，竟直奔凝霜。
萧时衍立即将人扯到身后，从袖中掏出软剑抵挡。
“铮”地一声，利箭被抵挡，两处黑暗的山中忽然闪起大把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