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戏台
刘成赶紧解释道：“陛下，此人乃是我们所寻之人的孙儿。”
“是。”男子赶紧接话道，“公子要寻的林德便是小人的爷爷。”
萧时衍略微沉吟片刻：“那你的祖父现如今在何处？”
男子道：“实在是不巧，爷爷在半月前已经去了。”
无疑是个坏消息。
萧时衍已没了和他说下去的兴致，又问道：“你有何东西，可以证明你祖父的身份？”
男子：“有。”
他从袖口中掏出一枚青色玉佩，递给萧时衍。
萧时衍拿去一看，上边刻着象征太子的蟒纹玉佩，蟒首咬蟒尾，的确是太子旧部才会有的东西。
男子继续说道：“小人知道的东西自然是没有爷爷知道的多，不过幼时爷爷会抱着小人说上一些话，便让小人记在了心里。”
“公子若是想知晓什么事情，皆可以询问小人……小人会尽力为公子解答。”
萧时衍指尖轻点着桌面，询问道：“当初与你祖父一同来浏城中的人还有谁，如今正在何处？”
男子面露难色，有些埋怨道：“这些……草民哪里晓得，只记得与爷爷一块来的还有两人，都各自拜了贵人为主子，只有我爷爷什么都没干，反而躲到乡野间当个农民，穷苦一生。”
“贵人？”萧时衍问：“那你可知是哪些贵人，浏城的还是其他地方的？”
男子只摇头。
料他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萧时衍揉了揉眉心。
他说：“那你不如同我说说，你知道的一些东西。”
男子忙道：“是。”
“早些年爷爷随着先太子打拼，先太子被贬至浏城后仍不安歇，妄图谋反……结果自然是失败了。”
“爷爷护送太子一路至北部，是北羌人在那边接应的。”
萧时衍眼皮一跳。
也就是说，萧岳现在的确是在北羌。
萧时衍：“那你知道，先太子现如今还活着没有？”
“也不清楚。”男子说，“但早些年……家中确实有收到过从北羌传来的书信，爷爷都是翻阅过后，便烧掉了。”
萧岳在北羌，还活着。
萧时衍沉默许久，又问：“那你知道当初你祖父为何没随着先太子一同入北羌？”
男子讪讪地道：“这小人便不知了，也幸而爷爷当年没跟着一块去。不然我们家里更是要揭不开锅了。”
“不过倒也是听爷爷提起过一些，说是两人起了一点争执……当初先太子执意要带什么人一块去北羌，爷爷不同意……最终还是不欢而散，只不过念着旧主，偶有书信往来。”
当初萧岳逃亡之时，可是连众多妻妾儿女都没带上。
解答了一些事情，反而另一些更是疑点重重。
到底是谁值得萧岳如此费心，竟不惜全力、旧奴背叛也要带去北羌？
不过萧时衍倒是想到了另一处去。
照着凝霜的年岁推算，萧岳刚进入北羌不久，北羌便突袭大堰边境，掳走了许多堰朝人。
世间并没有这般巧合的事情，就怕是萧岳早已成了北羌皇室中的重要人物。
照这么说，凝霜并不可能不知道萧岳这个人的存在……
萧时衍心思微沉，眉目之间是散不去的郁结之色。
凝霜是一个每处都长在他心意上的女人，北羌不可能这么清楚地就将他的喜好全部摸透。
如今知道萧岳在北羌，甚至已经混入北羌权利中心，萧时衍不由得多想。
为何突然北羌会安插一个细作到后宫里来……
只怕这事是萧岳一手促成的。
萧时衍不由得冷哼一声。
还说什么在北羌皇室中没见过萧岳呢，说不准这女人就是萧岳养大的。
凝霜这个小骗子，又骗了他一回。
……
没几日凝霜就听萧时衍说事情解决妥当，准备收拾离开浏城，前往长公主所在的青州。
待在浏城最后几天，她倒是和皇后、呼兰荼一块去浏城中最知名的戏楼里听戏。
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凝霜向来不爱听什么戏文，此时倒也不禁入迷。
台上所唱的，乃是《公主还魂》，是浏城自创的戏码。
说是不知何朝代的亡国公主被新朝太子一路追杀，无奈投河自尽，却奇迹般在太子外室上还了魂。
新仇旧恨一同报了。
公主不断与之周旋，试图寻找复国机会，却受困于外室身份之中，不得不与仇人在床榻上纠缠纷纷。
好几次公主险些暴露身份，却不想一次刺杀，太子竟当场将公主逮住。
公主这才知晓，太子早已知道她的身份，只不过揣着明白装糊涂。
更为艰难的是，公主在此时已怀了身孕，甚至不知道从何时起，自己竟爱上了仇人。
又是一番你追我逃的戏码，最终皇帝知晓太子窝藏前朝公主之事，勃然大怒下令追杀。
太子放弃一切身份地位，携公主逃亡世外桃源，隐居山林。
看完戏，凝霜和呼兰荼还沉浸在故事之中。
故事开头……倒是引用了萧岳追杀乐安公主的故事，后头什么借尸还魂到太子外室身上，成为太子外室，被迫为仇人孕育子嗣，倒是有些荒诞离奇了。
皇后却轻抿了一口茶水，意味深长道：“到底是戏文改编，太子杀了公主父母，覆灭她的国家，又亲手害死公主，迫使她借尸还魂。”
“失了尊贵身份，被迫成为仇人外室，即便后头太子对其种种各般好，公主内心也始终会有个疙瘩。”
“隐居山林，为柴米油盐酱醋茶所困，这疙瘩也迟早会被挖出来，爆发更剧烈的冲突。”
凝霜想了想，确实也有道理。
转眼就瞧见，皇后又猛烈咳嗽起来。
她与呼兰荼上前一步，早有随行女官拿出一颗乌黑的药丸，让皇后就着水服下。
皇后脸色已然苍白许多。
凝霜皱着眉，最近倒是发现……皇后的身子越来越不行了。
呼兰荼说道：“外头风大，不如我们先回南阳公府吧。”
这样也好，皇后的身子确实不能在外面久待。
一行人打道回府，楼下因戏结束，也开始慢慢散场，一时间人头攒动。
凝霜不知被何人推搡了一下。
回过神来后，手心已多了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