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谢长宁是臣唯一所求
沈寻白进宫将腰牌还给南越帝。
这腰牌乃是南越帝的信物,其意义非凡,见此物就如同见到南越帝本人一般。
此前,沈寻白对外宣称是进行巡防之事,可实际上,他却在暗中悄悄布置神谕相关的事务。
正因如此,南越帝才将这腰牌交予他,有了这腰牌,他在前往龙脉和皇陵的途中才能畅行无阻。
祭天大典结束之后,按道理沈寻白就应该把腰牌归还。
可谁能料到,谢长宁那边出了事端,沈寻白一时无暇顾及,这腰牌归还之事便又耽搁了数日。
此时,南越帝看着桌上的腰牌,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开口问道:“这腰牌爱卿拿着可还顺手?”
沈寻白一听这话,赶忙屈膝跪地,恭敬地回答道:“臣有罪。”
南越帝微微挑眉,故作疑惑地问:“哦?爱卿何罪之有?”
沈寻白垂首,一脸诚恳地说道:“臣因自己的私心,擅自使用腰牌调遣了地方的官兵,而且未能及时将腰牌归还皇上,恳请皇上饶恕臣的罪过。”
南越帝轻轻一笑,说道:“朕从未觉得爱卿是那种被私欲所左右之人,你且说说看,为何要这么做?”
沈寻白抬起头,直视着南越帝的眼睛,回答道:“皇上,不知太子殿下有没有和您提起过那帮江湖人士究竟是什么人?”
南越帝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未曾。”
沈寻白停顿了一下,然后伸手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封密信和一颗珠子,双手呈上。
“皇上应当知晓,微臣小时候在外面学艺,微臣的师父便是那声名远扬的楚傲风。”
南越帝点了点头,“嗯,朕知道。朕还听闻楚傲风的剑法堪称举世无双,在这世间难寻敌手,在江湖之中极有威望。”
沈寻白接着说道:“正是,家师虽然已经隐退多年,但是他的影响力依然还在。微臣之前收到了一封密信,信上说朝中有人和江湖势力相互勾结,只是意图还不清楚。这颗珠子便是有人承诺给予报酬的证据。”
南越帝“哦” 了一声,先拿起那封密信,目光快速地在信纸上面扫视着。
随着目光的移动,南越帝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
这封信上的字并非手写,而是有人从书本上把字裁剪下来,然后一个一个粘贴而成的。
不过内容倒是很简洁。
大意是因为谢长宁身为医侍,不能让她把萧承韫的病治好,并且还扬言说只要能够诛杀谢长宁,就能得到黄金万两。
南越帝看完信后,又仔细地端详着那颗珠子,心中一动,便唤来洪福。
“你过来瞧瞧。”
“是。”
洪福恭敬地走上前,偷偷瞥了下方的沈寻白一眼,拿起珠子仔细地看了半天,突然说道:
“皇上,您去年的寿辰上,老奴记得番邦进贡了六颗夜明珠,说是祝您寿与天齐呢。这种珠子极为罕见,据说能驱寒避暑,内务府当时都有记录在册的。”
南越帝听后,眼眸之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说道:“你去内务府仔细查查。”
“是。” 洪福领命之后,便匆匆退下了。
南越帝转头对沈寻白说道:“爱卿接着说。”
沈寻白应了一声,说道:“微臣得知此事之后,就暗中留了个心眼,偷偷去调查这件事情。微臣发现这些人朝着赤焰岭的方向去了,当时就猜到了大概的情况。”
说到这里,沈寻白话语忽然一顿,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似乎是在考虑是不是应该继续往下说。
南越帝见状,眉头微微皱起,声音低沉地说道:“但说无妨。”
沈寻白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臣发现,有一人,是中郎将胡为安的部下。因为召王也在那里,臣担心他会有所察觉,所以当时只能冒险擅自动用腰牌调兵,并且下令把那些人全部灭口。不过,臣也担心皇上会有所疑虑,所以偷偷地把那人留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南越帝听了他的话,稍微思考了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处。
萧承韫是必须要死的,但又不能死于任何 “意外”,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最好是让他自然而然地病逝。
可是谢长宁的出现却成了一个变数。
如果真的是后宫有人和江湖势力有所牵扯,而且还被萧承韫抓到了把柄的话,那么……
南越帝这么一想,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神色。沈寻白的这番安排确实非常谨慎,既把那些人都灭口了,又留下了凭证,可见他的心思是多么的缜密。
南越帝沉声问道:“那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沈寻白微微低下头,回答道:“臣已经把他安置在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了,随时都可以把他带到皇上面前。”
南越帝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洪福就回来禀报,说是内务府已经清查了那批珍珠,发现已经少了一颗。
而沈寻白呈上的这颗珠子,和剩下的珍珠一模一样,显然就是那六颗中的一颗。
其实说到这里,南越帝心里已经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沈寻白伏在地上叩首,说道:“皇上,臣会想办法说服谢长宁,让她放弃治疗萧承韫,恳请皇上饶她性命。”
南越帝沉默着,双眼紧紧地凝视着沈寻白,他的沉默让整个气氛变得格外沉重。
过了好一会儿,南越帝才缓缓开口说道:“谢长宁若是执意不肯听从,你打算怎么办?”
沈寻白心中猛地一紧,低声回答道:“臣会用尽一切手段,哪怕是动用强硬的手段,也绝对不会让她成为召王的助力。”
南越帝听完,脸上带着笑意站起身来,伸手将沈寻白搀扶起来,笑着说道:“看来爱卿对这个女子倒是情深意重得很啊,那便依你所言吧,但是你要记住,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
“微臣明白。” 沈寻白恭敬地说道。
“爱卿,朕自然是相信你的,你不会让朕失望吧。” 南越帝说道。
沈寻白闻言,淡淡一笑:“皇上,臣当年听您一席话,连亲生父亲都能斩杀,又怎么会背叛于您?只是谢长宁是臣唯一所求,臣愿以命相保。”
“好,听你这么一说,朕倒是对这谢长宁好奇起来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能让你和老九,还有阿宴如此执着。”南越帝笑了笑。
沈寻白道:“皇上定会见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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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宁的小院,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闵蓉走进院中,谢长宁正坐在石凳上,端着一碗药东张西望,似乎想把药倒了,只不过一旁的莫一像尊门神一样守着,让她无法得逞。
闵蓉轻笑一声,走上前去,温和地说:“良药苦口,谢姑娘还是喝了吧。”
谢长宁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应道:“唉,闵姑娘说得是。”
说完,她皱着眉头,紧闭双眼,一仰头,把药往嘴里灌去。
那苦涩的药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她的脸皱成了一团,差点就把喝进去的药吐了出来。
她心里暗暗腹诽:这个林无救,开的什么药啊,这么苦,感觉比自己拿剑扎自己一下还要难受,还不如自己开药呢。
莫一见状,抬手把手里的蜜饯递给她,谢长宁接过,立马含在嘴里,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缓过神来的谢长宁,看着闵蓉,客气地说道:“闵姑娘请坐。”
闵蓉坐在她对面,抬头看了莫一一眼,轻声说道:“莫师兄,我想和谢姑娘说些体己话,能否请你先回避一下?”
莫一略一迟疑,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院子。
“闵姑娘有话但说无妨。”谢长宁说道。
闵蓉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看着谢长宁,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说得很坚定:
“谢姑娘,师兄毕竟是一国之相,与你同住这里,的确于理不合,况且对你名声也不太好。”
谢长宁眼睛里带着几分好奇,挑了挑眉梢,问道:“哦?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呢?”
闵蓉稍微停顿了一下,眼睛直直地盯着谢长宁,依然是温和的语调,但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你这样没名没份的,和师兄养在外的外室又有何区别?你——”
话还没落,便听到谢长宁大笑一声,“闵姑娘,你错了,这院子的房契地契皆是我的名字,你师兄最近这些时日,吃的用的都是我出的,你说我是外室?可难道不是他准备来入赘?”
“要是我一不高兴,把你师兄赶出家门,那丢的也是他的脸呢。而且,他连自己的府邸都不回,谁知道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