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搬进孟园
谢渊离了孟园，去到保安堂带着母亲回了住处。
两间破破烂烂的茅屋，风大了就往下掉泥土。
下大雨就要拿瓶瓶罐罐接水。
刚到门口，就看见房东王秀才等在门口。
看见谢渊就一脸歉意的走过来，拱手道:“谢郎君，你可算回来了。在下正有事同你商量呢。
你看这房子老旧不宜居住，你还是带着你娘另寻他处吧。
年后的这三个月房租我也不要了。”
“怎么这么突然？”
“哎，没办法，你也知道我儿子爱好养狗，养在家里人多不便，他硬是看上了这里，要推倒重建。建造狗舍……”
两人正说着，王秀才的独子王灿带着几个工匠模样的人大摇大摆的过来。
“爹，你和他说那么多干什么？赶紧让他们滚！
又冲谢渊道:“每月连一百铜板都交不起的穷鬼。赶紧带着你那病秧子老娘去城南破庙去，去的早了还能跟乞丐抢个好位置……”
说罢哈哈大笑，指挥工匠，“你们几个快点，把这房子拆了，我要给我宝贝们盖个新家……”
谢渊气的脸色铁青，双手紧握要上前理论。
王灿玩世不恭的嬉笑道:“哟！你小子还生气了，这是老子的房子，爱让你住就让你住，不让你住你就赶紧滚，还想动手是吧。”
“你来啊，有本事打我啊！”
挑衅着往前凑。
“王灿，你欺人太甚！”
王秀才赶紧推搡着儿子后退几步。
“灿儿，你收收你那性子，我这不是和他们商量着吗？说话注意点，不可把话说绝！”
王灿不耐烦的一甩头发，“爹，当初你就不应该让他来住进来。你赶紧让他们走，我的大将军还等着住新家呢……”
王秀才又来到谢渊身旁，一个劲的道歉，“对不住啊，谢兄弟，孩子都被我和他娘惯坏了。”
“你们还是赶紧收拾收拾搬走吧，不然一会东西都埋里面了……”
看着远处王灿的嘴脸，再看几个工匠开始拆房子。
谢渊咬了咬牙，看来她的提议，他不用再考虑了。
“娘，你坐着，我去收拾东西。”
些渊扶母亲一块石头上坐下，自己跑进屋里收拾东西。
不过也没什么东西，过冬的衣服开春就当了的。
只有春夏的衣服和他的一些旧书。
不一会就收拾好了。
谢渊提着两个箱笼看着已被扒了房顶的房子。
目光晦暗，扛起箱笼，带母亲离开。
去孟园。
装衣服的箱笼还好，装着书的那个箱笼却是异常沉重。
他有心想先去孟园报个信借个车马来，又不放心母亲独自在这。
只能拖着行李，带着母亲一路行走。
母子两人走走歇歇，到得孟园时，已是掌灯时分。
谢渊早已累的双腿发软，多年来所受的苦楚和委屈在心中发酵，在此刻达到了一个极点。
他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像老鼠一样被人四处驱赶。
在安静的夜里，他突然就想起了孟沐曦的话:
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你我相遇，皆是时也，命也……
他微微颤抖着叩响了孟园那扇朱漆大门。
门房的人已经歇下，听见叩门声也不敢怠慢。
连忙应了声，“来了，来了！”
打开门，提着灯笼近瞧了瞧。
“这不是大小姐的客人……叫，叫……？”
谢渊冷冷的道:“谢渊！”
“对，谢先生，里面请！”
门房连忙让母子两人进来，另一人飞快去禀报了孟沐曦。
“大小姐，你的客人谢公子来了！”
孟沐曦听到通报，从床上坐起。
他怎么夜里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匆忙穿了衣服，带着青桃去了前院。
等孟沐曦看见母子二人脚边的箱笼，和谢渊脸上的狼狈和倔强，瞬时间明白了他的处境。
谢渊的处境竟比她想的还难些，这是被赶出来了！
谁家房东这么狠心，半夜赶人！
孟沐曦关切的道，“你怎么……
她本想说你怎么不派个人过来说声，可是一想，他身边根本没人。
又改口道:“累坏了吧。”
“是哪个没良心的，竟让你们过夜都不肯。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去找他算账去！”
太欺负人了！
孟沐曦气冲冲的对小厮道，“去！把人都叫起来，拿上家伙，咱们去给谢先生讨个说法！”
谢渊不愿惊动更多的人，他激动的上前，一把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低声道：“别去！”
他握的太紧，让孟沐曦感到有些不适。
不自然的扭头对小厮道:“算了算了，明日再说！”
又对谢渊低声道:“好，我不去！”
“你放开我！”
后退一步，用了些力气挣脱他的手。
谢渊也意识到失礼了，紧紧抿着唇，手足无措的站着。
孟沐曦吩咐左右，“你们把谢先生的行李搬到第二进院去，收拾两间房出来。”
“青桃，你去库房抱两床被褥过去！”
“是！”
青桃领命匆匆下去了。
“你们吃晚饭了吗？厨房还有些剩的，不嫌弃的话用点吧。”
谢渊头一次没有直接拒绝。
轻轻点头，“嗯！”
孟沐曦亲自带着母子两人去了厨房。
感受了一下，锅里的饭菜还带着余温。就拿陶瓷碗装了放在一张小桌上。
等母子两人吃完饭，那边也彻底收拾好了。
谢渊住在东厢房，让母亲住正房。
当他洗漱一番，满身疲惫的躺在柔软的床上时。
心底不禁感动的要落泪。若是没有孟园，今日他要带着母亲去哪？
他紧紧握住锦被的两个角，往上扯了扯盖住了半边脸，在复杂情绪的交织中恍恍惚惚的睡去……
次日。
早膳后，孟沐曦召集众人正式向大家介绍了谢渊母子。
“这是我请来的谢先生，大家都认识一下。”
“从今以后谢先生就是我的贵客。我不在家的时候，他就如同我一样，叫你们做事，不许推诿。谁敢怠慢，被我知道了，一概撵出去！”
众人忙齐齐点头应下。
孟沐曦又对徐八斤道：“如今人多了，车马若是不够就再去顾家马场买两匹马回来。”
“另外待会去找个裁缝上门，给府中每一个人量一下尺寸，做两套衣服。谢先生母子刚来，就每人做三套。”
“好，我这就去办！”
徐八斤退了下去。
孟沐曦又吩咐青草，“你去谢先生院里检查一下，看还缺什么，就去库房挑了送过去。不必过来回我，在账上记下就好。
“是，小姐。我这就去！”
众人散去后，谢渊道：“你交代的事我有了些计较，今日就可以出去筹集人手。”
“不急，等你的新衣服做好了再去，都说衣靠人装。
你为我办事，不能怠慢了你。我已交代库房先给你预支一百两银子，慢慢从你薪水里扣。”
孟沐曦又补充道:“出门就叫马房的人备车马，无需步行。”
“好！”
谢渊微微抬头，眼神清澈明亮。
过了五六日，谢渊的新衣服做了出来。
当他换上新衣服后，让院子里的人都惊呆了。
从前只知道谢渊字写的好，今日才觉相貌也是一等一的。
青桃看见谢渊走过来，都看呆了。
被青草拿帕子在眼前晃了晃，羞红了脸跑开了。
孟沐曦看她们的样子，笑了笑，这两个丫头，该不会是情窦初开了吧？
谢渊走到孟沐曦面前，“这衣服很好，多谢孟姑娘如此细心！”
孟沐曦也打量了一番谢渊，“不必客气，不过是几件衣服而已。”
“做的是不错，下次还让这家裁缝店做。”
又冲谢渊挥挥手，“我该去医馆了，有事就去那找我！”
“好！”
谢渊目送孟沐曦出了门。
然后去见了母亲。
“娘，我今日要出去办点事，你就安心待在家，中午用膳会有人来叫，你跟着大家一起行事就好。”
张氏笑容满面，左右看了看儿子的新衣服。
“好，好好，娘都多大了，如今腿脚也利索了，哪还事事让你挂心。”
“你快去办事吧，孟姑娘对咱们有天大的恩情，你要好好为她做事才是正经！”
“嗯！”
谢渊叫人备了车马，出门去了。
他想了想，先去了王秀才家中。
王秀才刚好出门，看见一身材瘦削的年轻公子，穿着上好的丝绸从马车上下来。
这是？
待和那公子对了眼时，才发现是谢渊。
竟是谢渊。
几日不见怎么感觉变了许多，不光是穿的好，出门还有马车。
就连眼神都凌厉了几分。
一时之间让王秀才有些惶恐，谢渊这是攀上高枝来找他算账的。
谢渊一步步走近王秀才，递上五两银铤。
“我欠你三个月的房租，这是五两银子，多谢之前的照顾，今后咱们两清了！”
说完转身又上了马车，远去了。
直到马车走出老远，王秀才才反应过来。
这谢渊刚才的气势太吓人了，他这一定是攀上高枝了！
谢渊离了王秀才家，让车夫驾车去书画街。
他打算找柳江城商量一下卖货的事。
到了书画街，下车来到柳江城的摊子前。
柳江城看见谢渊，起身迎过来。
“谢兄，好几日不见你了，你去哪了。我正想去你家中寻你呢？”
说着拉了一把凳子让谢渊坐下。
自己也坐回位子上。
谢渊笑了笑，“幸好你没去，不然你定要跑个空。我搬家了！”
柳江城一愣，“怎么又搬家了，这回搬去哪了？”
“搬到城南大街后面，孟园。”
柳江城疑惑，“你怎么搬到哪里去了？”
再看谢渊崭新的衣服鞋袜，还有身旁站立的小厮。
俨然和以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是给哪个大户当门客去了？
谢渊注视着柳江城，有些喜悦的道:“你还记得那日给十两银子让我题字的那位姑娘吗？
孟园就是她的府邸，我已带着母亲搬了过去，算是门客……”
谢渊这么一说，柳江城也想起来了。
是她！也是个富贵的主。
谢渊跟了她家也不错。
柳江城拍了拍谢渊的肩膀。
“不错，那姑娘心善，她夫家定也是个富户。你看如今你有所居，出有车，这样多好。再攒些银子给你娘看病，过两年考个功名。
我早劝过你，凭你的才华随便找个大户做门客也比在这摆摊强。你都不肯。如今是怎么想通的。
快给我说说。是不是那孟姑娘的夫君礼贤下士，三顾茅庐请你了……”
谢渊笑着摇摇头，“她没有夫君，……”
“咱们先不说这个，今日我找你有正事。”
那姑娘没有夫君，一个女子竟然也学男子招揽门客……定州何时有了这号人物他怎么不知道。
听谢渊说有正事，柳江城摁下心头的好奇，问道:“何事？你尽管说！”
谢渊郑重的问:“我家姑娘有一样独一无二的东西想通过柳家的铺子售卖出去，你可做的了主？”
“独一无二的东西？”
“对，独一无二，保证柳兄你也没见过。”
“这么神奇？”
“那为何她不自己开铺子卖呢。”
“因为她不想让人太注意。而且孟姑娘初来乍到，临时开铺子能开几个，哪比的上你们柳家在定州和京城经营多年，铺子多，人手多。”
柳江城想了想，“大概准备个如何售卖法！”
“这个不急，你回去同你父亲说说，给我个回话。不管如何合作，都少不了柳家的好处。”
“好，那东西到底是何物？”
“是这个！”
谢渊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包着的香皂。
柳江城细看了看，“这有点像女子用来涂脸的香膏。”
“这是洗手，沐浴用的，我已经用过了，十分好用。这个你拿回去，同你父亲商量商量，给我回话。”
“好！”
柳江城对这香皂好奇，他摆摊本来就是打发时间。
立马收了摊，匆匆往家赶。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打盆水来，按照谢渊说的，用香皂洗了洗手。
然后，看着自己的双手兴奋的道:“妙啊，妙啊，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东西绝对好卖，是个大生意。
他兴冲冲的拿起香皂奔去父亲院里。
“父亲，父亲，儿子接了个大生意！”
柳江城的父亲柳檐正送一位客人出门。
看见柳江城小步快跑的样子，不满的瞪他一眼，“逆子，你越发混账了，莫冲撞了为父的贵客！”
那客人忙笑道，“无妨，无妨，令公子生的一表人才，精神十足，可见是个能做大事的。”
“哪里，哪里……”
……
柳檐送走客人后，回来严肃地看着柳江城，
“你不在那里摆摊，又要胡闹什么？”
柳江城将手中的香皂递给柳檐，“父亲，你看这是什么？”
柳檐接过香皂，仔细端详起来，“这是什么啊，油乎乎的？”
柳江城赶紧附耳对父亲说了一番香皂的用处和谢渊来找他的事。
“就是那个家境贫寒的谢渊？”
“正是，您之前不还夸过他的字吗？”
柳檐捋了捋胡须，脑海中浮现了谢渊的身影。
“是他啊……字写的不错，不过时运不佳，恐难以出人头地……
柳檐说着就想起自己儿子来，忍不住埋怨道:“你看看你，比那谢渊条件好上百倍千倍，那几个字还跟风筝一样。
我和你娘对你要求不高，考个举人就行……免得别人说咱们柳家只知道钻钱眼里……”
柳江城听的不高兴起来，“爹，你怎么又说这个呢，我给你说香皂呢……”
柳檐一愣，“哦，是是是，我都被你气糊涂了。
若此物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确实是个大买卖。你让谢渊约个时间，我见见他的主家，详细商量一下。”
柳江城见父亲应下，高兴的道；“好，我这就去给谢渊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