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水晶球]
“男，男友粉？”
我坐在黑暗里，不由自主地并紧了膝盖。
“嗯。”
“小朋友，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有在开玩笑，而且，”他顿了顿，“不要叫我小朋友。”
我注意到自己鹌鹑似的膝盖，连忙打开，结果动作太大碰到了旁边的置物架，杂物下雨一样砸到了我身上。
“唉哟卧槽。”
李戈声音急切：“怎么了，你没事吧？”
“没事。”我把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从脸上拿下来，这里太黑了，看不清，但摸起来挺像……墩布的，我就这么摸着墩布，用低沉而严肃的嗓音说，“李戈，你陆老师出道二十多年了，要弯早弯了。”
“……”
“我还要跟你学演戏，我虽然脸皮厚，但也不至于吊着你占你便宜，所以咱们就当……”
“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聪明，就是这个意思。”
“不行。”
“？”
“你想多了，我也没要掰弯你。”
“？？？”
“我还没弄清楚，我不知道我对你是不是那种感觉，但是我说出口的话，不会再收回去，正好，我们一起弄清楚吧。”
“不是，”我简直要被这小子气死了，“谁要跟你一起弄清楚？再说了，你收集纸尿裤我尚且可以当你骨灰粉，但你对我那些暧昧不明的态度呢？闹的那些别扭呢？录节目至今，是不是我跟莫莫小黄人说说话你都要出来噎我，是不是帮了我很多次？现在也是，我一个人睡储物间就睡了，你跑来陪我干嘛？这还不够清楚？”
回应我的是一片寂静，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这根本不像个要拒绝人的直男，而像个奋力证明对方爱自己的小姑娘。
卧槽了。
“咳，那什么……”
“原来是这样么。”
“不是，李戈你听我说……”
“那我就更没有理由逃避了。”
“李戈，我真的……”
“我会认真考虑的。”
“你考虑个锤子！”
我把墩布一把撕成了两半。
之后我隔着门，循循善诱，但李戈油盐不进，说了声睡了就没动静了，就这样，到了第二天早上。
我一晚上没睡好，再次被滑落的杂物砸醒的时候，正好看到有几缕阳光照进来，印在我对面的墙上。
这间储物间没有窗户，哪里来的光？我揉着眼睛爬起来，顺着光源找过去，找到了几块砖缝，从砖缝望过去，是不远处连绵的山峰。但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我从砖缝前让开身，再回头去看那些印在墙上的光斑，才发觉了蹊跷。
我连忙把摄像头打开，好把我的解谜过程拍下来，没错，我可是非常敬业的真人秀嘉宾。
“……怪不得节目组要被惩罚的人在这里面待一晚上，因为如果不待一晚上的话，是看不到这些的。”我指着着墙上的光斑，“太阳正在升起，看到没有，砖缝被一点点照亮了，一条，两条，这些慢慢出现的光斑正好落在了这些东西上。”
我伸手碰了碰货架上摆的挂的杂物，不出我所料，大部分杂物都是可以拿起来的，比如那些随便碰一碰就砸我一身的，而被光斑照亮的杂物是被固定在货架和墙上的，昨晚我没注意，而且就算注意到了，如果不结合今天早上落在这些东西上的光斑的指引，也会成为无用信息。
“而且昨晚灯坏了，我以为是意外，其实也不是，因为如果我一直开着灯，就看不到这些光斑了。”
我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六条光斑落在六个东西上，分别是一本相册，一个坏了的音乐盒，一个水晶球，一盒扑克牌，和两顶款式一样颜色不一样的贝雷帽。
我有点激动，正想拍门喊李戈的时候，急促刺耳的起床铃声响了起来，打断了我，我这才想起来，门外那个小我五岁的男孩昨晚才跟我告过白，打开这扇门，就要……
我还握着门把犹豫，门突然就往外开了，我太紧张了，握着门把的手发紧，一时没想起来松手，人就跟着往外倒。
于是，站在门外还保持着开门姿势的李戈，被我扑了满怀。
这个动作，我在偶像剧里拍过太多回了，虽然我都是被扑的那个。我抓着李戈的胳膊站稳了，低头看了看他搂着我腰的手，一下子浑身都别扭起来，条件反射推开了他。
李戈后退了两步，看看我，又看看自己的手，清了清嗓子，比我先尴尬了起来。
我俩正在这尴尬着呢，走廊传来脚步声，我抬起头，看到黄桃和扛着摄影机的pd也朝我这边来了，看到李戈和堆在储物间外的地铺都愣了愣，我准备跟阿文说一声，这期剪的时候一定要把李戈陪我一夜这件事剪干净。
23岁的影帝无所谓，我这条28岁正准备翻身的咸鱼可不想被人粉丝炖汤了。
followpd开了摄像机，我把自己的发现又描述了一遍，李戈走进储物间，用黄桃的手机拍下了画面，发现六条光斑长短不一，很可能是暗示六条线索的顺序。
“先第一个看起吧。”我提议，然后伸手去拿光斑最短的相册，而李戈与我一同伸手，两只手的指尖就碰到了一块。
我们惊讶地互看了一眼，并且同时在对方眼中发现了相同的尴尬。
又是这种熟悉的情节。
李戈把手缩回去，我将相册取下来，在镜头面前翻开。
黄桃凑过来一起看，而后低呼了一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六个人聚集在一楼的大厅，把今早我发现光斑的录像看了，而我像节日里被亲戚围着要表演节目似的，被另外五个人围着，怀里抱着那本相册。
“得了得了，别盯着我了，你们自己看吧。”我把相册推出去，张小冉是个急性子，立刻伸手接住了，可接住了却不放心，犹豫地看了我一眼。
“你肯主动跟我们分享情报？”
“我跟李戈商量过了，信息太多，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如果不一起找的话，占着这六条线索，我们两个人还是够呛，不能保证明天就可以找到离开这栋古堡的方法。”
“不愧是我偶像。”张小冉一秒变星星眼，说着话就朝我伸手，我可是抽空上网查了，那双看起来纤瘦白皙的胳膊不知道把多少人的牙打掉过，眼看就要躲不开，张小冉的手却被谁抓住了。
“行了。”
是李戈，他把张小冉的手轻轻按下去：“你别吓他了。”
我看向李戈，结果他也看过来，结果有了这个早上的第三次尴尬对视。
张小冉嘻嘻一笑，才进入正题，打开了那本相册，几个人围过去。
这本相册的外壳看上去很温馨，里面的照片其实也都是一些家庭照，但一翻开，除了我和李戈早上就看过，大家都被吓到了。照片里的所有人的脸都被剪掉了，而且切口很粗糙，营造出一种很难说不是恶意的恐怖来。我们几个人讨论着继续翻，很快，乔帧也注意到了我和李戈早先注意到的东西。
“这家里有第五个人？”乔帧指着一张照片。
虽然被剪掉了脸部，但是从着装身材还是能看出来，这本影集的主角是那一家四口，看得出来是按照时间线放置的照片，夫妻二人陪伴兄妹俩长大，他们的着装从华丽变得沉闷，尤其是与穿着军装，显然是准备离开家奔赴战场的儿子合照最后一张照片之后，所有照片的氛围都变了，也是在同时，送走儿子的这个家，多了一个女人，同样被剪掉脸部，身材纤瘦，总是穿着黑色或灰色的裙子。
“会是新的家庭成员吗？”莫莫说，“这么大个宅子，肯定有佣人之类的，但照片里一次都没出现过，这应该是关系亲密的人才会入镜家庭影集。”
“有这个可能，她是从战争开始后出现的，有可能是因为战争来投靠的亲戚？”张晓冉接道。
“还有一点。”我提醒道，从她出现以后，这个家里的女儿也没有再出现在照片上了，看起来很像是她代替了女儿的位置。”
几个人都露出了不太舒服放表情。
“欸，她脖子上的这条项链，很眼熟啊。”莫莫突然说，众人看过去，没发现眼熟在哪里，看起来就是一个图案。莫莫抬起头，所有人也跟着抬起头，这才发现，穹顶上吊下来的水晶吊灯，水晶的排布形状真的跟项链吊坠一样，是一个菱形嵌着一个8。
所有都很惊喜，莫莫腼腆地笑着：“我喜欢blingbling的东西嘛，这个灯超好看呀，昨天进来的时候看了好久。”
“等下，好像不止是这个灯。”白子杨也突然出声，但大家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都默契地忽视了，于是白子杨用他一米八几的身高做了一个气急败坏的跺脚动作，“你们都没发觉吗？昨天那个烤鸡盘子上的花纹，也是个符号，还有，还有墙纸。”
白子杨跑到墙边，指着墙纸，远处看墙纸是没有花纹的，但当我们几个狐疑地走近，就发现墙纸上的暗纹的确是那个图案。接下来我们找来了盘子，也确如白子杨所说，不仅如此，这里还有很多东西，在细节上都有这图案，事情变得诡异起来了。
我们把所有六个线索都从储物间找了出来，坐在沙发边研究，这六样东西彼此间暂时看不出什么联系，而且又有光斑长短的暗示，所以大家一致认为，可能得把相册的谜团解开，才能继续推进，那么这个神秘女人，肯定就是关键。
六个人开始分头行动，搜索所有房间，没一会儿，张小冉就站在走廊上大声呼唤所有人。
“你们来一下，我好像有线索了。”
我立刻从正在搜索的房间出去，迎面碰上了李戈，我犹豫了一下，没跟他说话，越过他先跑向了张小冉的位置。
张小冉站在一个房间门口，手上拿着那个女人的项链。
我们朝房间里看过去，发现这是一间典型的女生的房间，坠着花边的纱帐，雕花的梳妆台，半开的衣柜里也是挂满了裙子。
莫莫一眼就认出了那些裙子是女儿曾经在照片里穿过的，她跑过去把裙子拉出来，却发现所有裙子都被剪坏了，然后莫莫从柜子底部拽出了几条黑色的裙子，大家面面相觑，想的都是一件事。
“那个女人住这间房吧，而且还把这家女儿的裙子都破坏了。”张小冉说。
莫莫露出厌恶的表情：“又是这种很会嫉妒的人设吗？”
“这里也有个一样的音乐盒！”白子杨冷不丁嚷了一声，我回头，看见了白子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抽屉里翻出来的音乐盒，的确和我从储物间发现的那个一样，只不过那个不会发声，音乐盒上跳舞的小人也不会转。
我立刻跑下楼把那个音乐盒拿上来，气喘吁吁地把两个音乐盒放到一起。
放到一起后，大家都乐可发现了，音乐盒外壳上的图案拼起来，又是一个菱形嵌着8的样子。
大家还觉得惊奇的时候，李戈走上前，摆弄了一下两个音乐盒，然后就见他拨弄了什么地方，两个音乐盒被连接在了一起，他拧动发条，两个音乐盒都发出了声音，那个我以为不会转动的小人，也跟另一个一起转动了起来，轻快的音乐响了起来。
而那两个穿着裙子转动的小人，她们……看起来就像一对姐妹。
音乐结束后，我和李戈的视线又不小心碰到了一起，因为我们都猜到了音乐盒的提示是什么。
“《小星星变奏曲》，这是第一段，总共十二段。”我说。
“十二，十二是关键词吗？”白子杨问。
“这座古堡，带门的，总共十二个房间。”乔帧的声音很沉稳。
这次我很有先见之明，我拿出跟音乐盒一起拿上来的水晶球，对所有人说：“顶楼最后那个房间，我正好进不去，你们拿着这个去，按照顺序它是第三个线索，应该用得上。”
“你拿着咯。”张小冉用胳膊肘捅了捅李戈。
我看向李戈，他还是很不自在的表情，伸出手接我的水晶球，我一边递给他，一边在心里想，这种尴尬气氛到底要维持到什么时候啊，晚上我总不能又去睡储物间吧。
李戈抿着嘴唇伸出手，我们俩的手就很自然地碰到了一起，本来没什么的，但可能这个刚刚告白完的小子神经太紧绷了，再一次反应过激，跟碰到烫手山芋一样地缩手，而我因为分神，也没来得及去接，眼睁睁看着水晶球直直下坠，一阵清脆的碎裂声，响得仿佛砸在我心上。
地面一片狼藉。
我愣住了，其他人也愣住了，空气凝固了几秒，李戈抬手挠了挠头，蹲下身去。
从我的角度，能看到他通红的耳朵和脖子，甚至露在衣领外的一小片肩颈都是红的。我突然觉得很愧疚。
虽然李戈的告白听上去实在不算认真，但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这个人性格别扭得厉害，一句气死人的话指不定包裹着多少不愿示人的心情，对待那样的心情，我不能只觉得尴尬和烦恼……他会察觉到的。
蹲在地上默默捡着碎片的李戈，就像是在捡碎掉的，别的什么。
他周身的气场太奇怪了，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因此没有人吭声，就这么看着他捡，直到他“嘶”了一声。
“怎么了？扎到了？”我连忙蹲下去捉他的手，果然，他的食指正流出血珠。
等等，这……
我心虚地抬起眼，不知道第几次，和李戈对上视线，我几乎能听到我们俩在心里的同步吐槽。
「要吸吗？」
「不了吧。」
“帮他吸一吸咯。”
猛然出现的真实声音把我们俩吓得立马撒手，我回过头，看到坏笑着的张小冉，“心疼就帮他吸一下咯，你吸一吸他就不痛啦。”
“胡说什么，走了。”
李戈站起来就走，因为气氛诡异，也发呆许久的工作人员才着急忙慌地追上去帮他处理伤口，张小冉憋着笑，拉着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的莫莫和白子杨走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乔帧是最后一个离开房间的，并且在离开前，看了我一眼。
那个眼神，怎么讲，就是一般都是拿了剧本的那些角色会有的，充满洞悉。
[小号时间]
戈不多
美杜莎我都敢看，却不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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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个球啊！（十分钟后此条被编辑，改为“吸个屁啊！”再十分钟后改为“妈的吸这个字太邪恶了根本就没法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