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塑料花]
虽然我嚷嚷着一把不算，三盘定输赢，但最终还是输给了李戈，这家伙连猜拳都强，真是没法不让人牙痒。
李戈走到门边，把挂在墙上的一本泛黄的线圈本拿下来，翻开展示给镜头。我们便都围了过去。
“喏，这上面写了值班表，每天都有人画勾打卡。”
册子上都用副厨帮厨甲乙丙来指代人，这册子我进门就翻过了，恐怕我注意到的东西跟李戈的差不多。
“但这个帮厨甲的名字前面出现过，后面就再也没有出现。”李戈指住其中一个代号。
果然。
白子杨急吼吼的：“那这人去哪儿了？”
李戈笑了一下，自信满满：“整个食堂出现人物信息的地方只有这一本册子，那么这本册子一定是跟凶手和被害人有关的，这个在后面的日期中消失的帮厨甲，要么是凶手要么是被害人。”
我在后头抱着手点头，目前为止，这小子跟我想法一致。
大约是点头的幅度太大了，李戈看了我一眼，嘴角轻轻一挑，我抱着的手就放下来了……怎么就觉得那笑挺轻蔑的？
“但还有一点，就是这本册子上有副厨却没有主厨，主厨不参与清洁值日情有可原，那么主厨到底有没有缺席呢？”
没错，我就是卡在这里了。
我们所有人和摄影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李戈，他走向了橱柜，一边走一边把袖子卷起来，姿势像是下一刻会从冰桶里抽出一支红酒来的高级主厨，然而下一秒他掀开了垃圾桶。
一阵酸臭袭来，我们没人在走进厨房的时候想过去碰那个脏得要命的桶，所以猝不及防，连退数步。
莫莫首先叫了起来：“你干嘛啦。”
白子杨：“哇这也太臭了吧，哇我要窒息了！”
令人意外的是乔帧，向来淡定的他以最快速度离开了我们的视线范围，现场只有我还在保持风度强忍爆粗冲动。而李戈一手遮着鼻子一手招呼皱着眉的followpd过去拍垃圾桶。
“从这些垃圾的腐坏程度来看，应该已经超过一周，因为蔬菜已经完全腐烂，至于我为什么那么肯定，因为我有过忘记把我妈买回来的菜放进冰箱，过了一周在蔬菜就在塑料袋里全化成水的经历，嗯，于是也有了20岁了还被妈妈打头的经历。”
李戈卖了个萌，周围人笑起来。
这小子挺会的……好吧，我承认，也的确有点可爱。
“并且从这些菜梗和被处理干净的骨架可以看出来，处理食材的人刀工很好，因此我觉得，主厨是没有缺席的，缺席的是负责倒垃圾的帮厨甲。”
“最后回到白子杨的问题，这个帮厨甲去哪儿了呢？”
李戈终于来到了重点，他看向我，我不情不愿地把那本菜谱递给了他。
“刚刚陆老师问大家有没有吃过牛尾巴，我想他也是发现了一些线索，我没猜错的话，这本菜谱里应该菜色齐全，但没有尾巴为食材的菜。”
这时候了，除了白子扬还一脸懵逼，躲到远处的乔帧都已经脸色不好了。
“没错，这菜单生猛得很，甚至有虎鞭酒，但没有卤猪尾卤牛尾一类的东西。”我补充道。
李戈把烤箱打开，一边说：“人类没有尾巴，而这个烤箱，正好能塞下一个人，所以帮厨甲是受害人，而主厨是凶手，帮厨家的尸体被隐藏在了这份菜单里，而主厨故意不参与考勤打卡，是不留下可供查阅的行迹的基本手段之一。”
李戈一连串仿佛台词的解释过后，广播里果然响起了通关音效。
【恭喜李戈，得到第一部分线索，确定受害人及凶手。】
白子杨：“不是吧，这么夸张？真是这样的？也太不科学了吧？”
我拍拍抓马的白子杨，试图安慰他不要当真：“本来就是游戏背景而已，昨天差点淹死我不是更不科学？”
白子杨同情地看了我一眼，接受了现状。
这时候跑远了的乔帧回来了，冷不丁地问了个问题。
“那虎鞭酒是什么做的？”
大家都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乔帧揣着兜走了，莫莫才大叫了起来。
“这个节目太可怕了我要回家！！！”
“现在已知的是凶手和受害人，以及凶器烤箱，而要还原谋杀案，已我多年的柯南观影经验告诉我——这时候我们需要一个戴着变声器的一年级的日本小学生。”
我一边走一边对镜头说，看到前面莫莫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并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我有点犹豫。
常驻嘉宾五个人，李戈好像只热衷于找我茬和卖力做解谜，乔帧我听说是有对象的，我只是没想到白子杨这种做alpha人设的男明星也不去对莫莫展示一下关怀，于是我回头找了找，就见到白子杨在往烤箱里爬。
白子杨：“哇，真的能装下一个人。”
……大概那些对着他的硬照叫“a爆了”的粉丝看到这一幕会觉得反差萌吧。
我想了想阴阳怪气的李戈，但毕竟有任务在身，所以最终我还是朝莫莫走过去了。
“你待会儿跟着我。”我没铺垫，压低了声音，“如果没猜错的话，之后就要开始淘汰了。”
莫莫愣了愣，立刻高兴起来，紧接着扩音器里果然开始宣布新规则了。
【接下来我们将进入下一个场景，这个场景与谋杀案紧密相关。】
随着场外指示，我脚边“砰”地突然弹开了一道门，莫莫冷不防被吓到，一把抱住了我的胳膊。
好软……
我连忙抽手，莫莫也有点不好意思，气氛尴尬。
“这是什么？”我试图转移话题，蹲下来往那道地门往下看，发现是一条塑胶隧道，弯弯曲曲，深不见底，“喂，别跟我说我们要从这滑下啊啊啊啊——”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从后面推了一把，于是我头朝下，做了第一个滑滑梯的人。
在我形象全无地尖叫的同时，我还是抽空回头看了一眼。
敢这么对从业23年的老前辈的，除了李戈那厮还有谁？
还好这塑胶隧道保护措施足够，老前辈没有落地成盒，我从充气垫子上爬起来，环顾了一圈这个大手笔的地下室，李戈也从上头滑下来了。
我还没跟他计较，他却来了一句：“不是提醒过你小心晚节不保吗？”
要不是知道这间地下室早就排满了摄像头我就要出手教训后辈了。
“你下次还这样我可生气了，”我跟在他后面小声念，“我可不会因为你年纪小就不跟你计较，那么多摄像头呢，我脸着地多不好看……”
我话没说完，因为李戈找到了这间昏暗地下室的开关，打开了所有灯，于是我差点儿没腿软跪下去。
耳边传来其他人成功着陆的声音，然后是连着好几声惊呼，莫莫发出哭腔。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用滑梯送我们下来了。”我抓着李戈的肩膀，有点气虚，“是为了让我们跑不出去。”
地下室中央放着一个玻璃缸，缸内有好几条蛇，吐着跃跃欲试的信子，想从玻璃缸里爬出来，而这个时候，玻璃缸开始了注水。
“干嘛放蛇吓唬人啊。”白子杨很快调整好了，还想凑过去看看。
“不仅仅是吓唬人，也是倒计时。“李戈说，“这肯定是水蛇类的，水注满的时候，蛇就能从玻璃缸里游出来。”
【bingo！】
解说又开始了。
【房间里有唯一一扇可以离开的门，但是钥匙要有你们自行寻找，注意，钥匙的线索与主厨谋杀案密切相关。】
我立刻去看那扇门，丫还是个密码锁。
“陆老师，我怕蛇。”莫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我旁边的，眼泪汪汪，然后她眼泪汪汪的眼睛移动到了我抓着李戈肩膀还在颤抖的手上。
“……”
“不麻烦陆老师了。”
莫莫转身去跟乔帧了。
李戈用鼻子笑了我一声。
“刚刚还大言不惭要人家跟着你呢。”
“我，我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李戈抿着嘴笑，虽然我觉得丢脸，但不是只有妹子怕蛇啊。
稍微冷静以后，我开始仔细观察这间地下室，这里堆了不少杂物，但还是能看得出来有人在这里居住过，有一张很简陋的铁丝床，床上堆着脏兮兮的床单，还有一张写字桌，上头放了一些零碎物件。
除了白子扬，大家不约而同地都瞄准了书桌，觉得那里应该会有重要信息，而白子扬他去玩墙角的一支摇摇晃晃好像下一秒就会掉下来的沙袋了。
书桌上有一张工作证，没有悬念地，是主厨的工作证，很旧，名字看不清，照片上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笑得挺和善的男人。
“这就是凶手吗。”莫莫拿着工作证，显然不太愿意相信。
我们继续在书桌上找线索，白子杨跑了过来：“哇，那边好多自制的健身器材，哑铃还挺够分量的。”
他这话引起了李戈的注意。
“自制的？”李戈一边问一边走过去，我也跟过去了。
既然是自制的健身器材，那么……
我和李戈对视一眼，都想到了一处。
“等下，这个工作证下面好像还有东西。”莫莫突然说，我们又连忙返回去，见莫莫沿着工作证一个比较明显的开口，慢慢从那张工作证后面又抽出了一张藏起来的照片，看到照片，几个读过许多剧本，演过许多戏的人，都开始察觉到这后面肯定有故事了。
照片上是这个主厨和一个女孩的合照，很显然是父女俩，主厨的全身出现在这张照片里，身高与女儿相仿，身材也十分瘦削。莫莫随手把照片翻过来，后面有两串日期。
一个是“2017-6-7”。
一个是“2017-9-20”
“如果没猜错，这间地下室是主厨在住，而他经常用自制的健身器材锻炼，他挺瘦小的，对付一般身高的男性都不占优势，最后能够杀了帮厨甲，还好端端工作了一段时间，应该有勤于锻炼的功劳。”
我语气沉稳，条理清晰，最重要的是，抢在了李戈前面发言。
“监狱的帮厨会有犯人担任吗？”乔帧问。
“就算不是犯人担任，只要制造机会，是很有可能要犯人来帮忙的。”李戈答。
于是大家都露出了明了的表情。
“主厨把自己和女儿的照片随时带着，却又藏得很隐蔽……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这张照片，却又想让这张照片提醒他自己，无时无刻别忘了一件事。”乔帧说。
“替女儿报仇。”李戈接下了他的话。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白子杨终于跟上了一次节奏，对此很兴奋。
“好可怜。”发出感叹的是莫莫。
与此同时，李戈又找到了一些新线索，是一个笔记本，里面有一张被撕下来的看不清名字的某人的档案，档案上的罪名赫然在列，故意杀人。
李戈：“应该就是帮厨甲。”
大家都表示赞同。我留意了一下那张档案上帮厨甲开始计算刑期的时间，是2017年的9月20号。
“等等，这个日期，跟照片上的那个日期一样。”
我连忙把那张父女照片又拿过来看，反复观察后发现，照片后面的两串数字，分别正正地写在父女俩的背后，女儿是6月7号，主厨是9月20号。
“这是忌日吗？”
乔帧跟我想到了一处，但有一个疑点。
“如果这是忌日的话，那主厨怎么可能20号就死了呢？帮厨甲是20号进入监狱开始服刑的，主厨杀死他必然是在20号以后。”
我的话让大家都犯难了，连白子杨都摸着下巴想了很久，很久……
“那什么，陆老师你能再讲一遍吗？”
“……”
“如果……”突然说话的是李戈，“如果这是他自己给自己定下的忌日呢？我们试想一下，主厨因为自己的女儿被杀，而后又得知了凶手是谁，他可能对凶手的判决不满意，于是在知道帮厨甲是在20号开始服刑以后，他就决定来到这所监狱，伺机复仇，他知道他这么做的代价是完全放弃自己的人生，跟死了没差别，所以从20号这天开始，他其实已经死了，继续活下去的那个他，只是复仇工具而已。”
“嗯……我赞同你的说法。”乔帧说。
我心里想着怎么哪儿都有李戈这小子，但还是点头附和了。
于是我们把两串数字都拿去密码锁那儿，患者方法排序都试了一遍，无果。
“行吧，背景故事拼出来了，可我们还是出不去……卧槽了！”
我一边头疼地说着，一边环顾四周，这一看不要紧，我发现那一缸蛇他妈的已经有两条探出脑袋来了！
另外四个人除了乔帧还很淡定外，都有点发怵，没人敢去碰，只能赶紧找线索，但我完全不行了，头皮发麻，看到墙边立着块木板，本着降低风险的原则，我抄起来三步并两步冲过去，往水缸上一盖，那俩滋滋吐信子的脑袋就被我拍了回去，肯定歇菜了。
【陆老师！不能伤害动物！】
扩音器里响起了呆毛的怒吼。
四个人一溜摄像头都看着我。
还有将来电视机前的万千粉丝。
我伸出颤抖的双手，把木板慢慢挪开。
“蛇宝宝，不好意思啊。”
李戈又在偷笑了，他是河豚吗，鼓个腮帮子卖萌吗！
“行了，你赶紧过来，我这儿有发现。”李戈招呼我，我还是屁颠颠过去了，没办法，这时候只能仰仗他。
李戈再次在一个谁也不愿意碰的地方发现了线索，那张钢丝床上，那个又脏又瘪的枕头下面，有一个电子蜡烛，就是那种小时候常见的，粉红色的一朵塑料花，点燃引线后塑料花瓣会打开，然后播放刺耳的生日歌。
“你看这是什么？”李戈问我。
我愣了。
愣完想起来他比我小五岁多，按照现在五年一道分水岭的年龄算法，我们已经是两代人了。
于是我耐心地拍着李戈的肩膀。
“乖，找个打火机过来。”
李戈厌恶地睨了我一眼，还是乖乖去找打火机了。
最后我们找到了火柴，在李戈满怀不信任的眼光下，我用火柴点燃了那朵塑料花。
火星飞溅，刺耳的音乐响起。
李戈一定没想到，他有一天也会用惊奇的目光看我，隔着一个他没见过的，喷溅着点点火星的塑料花，他的脸上终于显出那么一点儿天真来。
别说，还真挺养眼的。
[小号时间]
戈不多
工作告一段落了，下一阶段还要等小半个月。
好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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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后没见过这种生日蜡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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