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灾人祸
夜幕低垂，四周被一种莫名的阴郁笼罩，只见成群的麻雀如同失控的幽灵，密密麻麻地充斥了整片天空。它们不再是往日里那轻巧灵活的模样，而是疯狂地胡乱撞击着一切——墙壁、窗户、树木，甚至是彼此。翅膀拍打的声音混杂着惊恐的尖鸣，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刺耳与恐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祥的气息，仿佛这些小小的生灵在绝望中挣扎，预示着某种未知的灾难即将降临。
周老有一宿没睡，天已开始擦亮，他趴在自家宅院的高墙上紧紧的盯着前方，高墙外还有械斗留下的痕迹，昨天白天的一场械斗让周老有的十几个家丁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自己的手上也让火铳的弹珠打的鲜血直流。
“叔，今天王家还会过来么，昨天一下子来了三十口子人，幸亏咱火药、抬枪的啥都有……”侄子周安说道。
“兔崽子，让你屋里躲着去，你窜出来干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叔我咋跟你死去的爹交代”周老有斥责道。
“叔，我都十八了，这都打到家门口了，我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他们王家仗着官府，可是杀人不眨眼”周安说道。
“唉”周老有叹气道：“当年你爹和我拿命拼出来的家业，真这样子没了，不甘心啊，咱们也没个官老爷护着，当初真应该多送点银子，打发打发衙门！”
“现在说这个也没用，我爹让衙门的弄死了，你是最瞧不起衙门了！”
“本来太平年，让你学个几年，咱家也出个功名，你看这世道，都他娘的饿死了，还有个啥用……”
“王家这次不会带着衙门口的人来吧，如果带上衙门的人，在干起来，咱们可就是造反了？”周安担忧的说道。
“不会不会，衙门不会掺乎这种事的，他们的算盘可打着细的呢，就等着两败俱伤呢！”
“王家咋就单盯着咱们干？”
“说白了，咱家钱多粮食多，他们好给衙门交差，也许后边也有人盯上咱了”
说完，两人开始沉默，此时天已经亮了，但是秋天的雾气还没有散，高墙外放着两具王家留下的尸体，尸体一个平躺一个侧卧，都是用火铳打死的。
这时候只听远处一阵阵“喳喳”声，紧接着，成群的麻雀如同失控的幽灵，密密麻麻地整片的冲了过来，纷纷落在了那两具尸体上。
周家叔侄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也就一盏茶的功夫，那两具尸体就被成群的麻雀啄成了白骨。
那些麻雀都睁着透着红光的眼睛，它们的目光甚至都射进了周家的大宅里，让周家叔侄不寒而栗。
“叔，不是秃鹫吃人肉么？怎么家巧儿也吃，这真奇了怪了，不会把咱也吃了呗，你看这一片一片的，打都打不过来！”周安不安的问道。
“我哪儿知道，你读过书，我又没读过，不过这家雀儿吃粮食是应该的，但是食人肯定是大凶！”
“莫不是今年鸟儿多，粮食吃完，蚂蝗吃完，就开始吃人肉了！”周安猜测道。
周老有摇摇头，别看他闯荡多年，见过不少世面，面对这个问题他也无解。
已到了晌午还不见王家的人过来。
“难道不打了？”
到了天开始擦黑，王家仍没来。
“难道趁着天黑偷袭，弟兄们都睁大眼睛当心点！”
但是这样战战兢兢了又一宿也没个动静，甚至大批的饥民也没有，要搁前一阵，百十个饥民晚上手拿棍棒过来砸门要粮食都是常有的事儿。
但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又是一个白天，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荒凉的大地上，看不见一根植物，也看不见一个动物，只有风吹着黄土呼呼的声音。
虽然现在暂时很安全，但是这种安全让周家叔侄的心里非常不安。
“侄子，你带着人在家守着，我带俩人出去看看”周老有说道。
“叔，那可不行，还是老实在家呆着吧，万一你出去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周家可完了！”
周安劝阻道。
“放心吧，小子，你叔我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啥子阵仗没见过！”说罢，指了指墙上准备好的柴火堆说道：“记着，有情况就放烟，我马上赶回来！”
以周老有的性格，周安是劝不住的，也没再说什么。
周老有扛着一根火铳，提上鬼头刀，带了两个人，让人开了个门缝，出了宅子。
这路上一阵萧条，一个活物都没有，满地的黄土，路边饿毙的尸骨随处可见，但是不管死的时间长短，都没了一点皮肉，只剩下一具具白骨。
“这些个家雀儿，现在连人肉都啃，人肉吃完了吃啥？”周老有默默的说道，但是有种巨大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不多远便是王家庄，王家庄是个大村，村里户数壮丁甚多，每次农忙时节，就数这个王家庄劳力壮收成好，这个王家老爷也是富得流油，钱多粮多，与官府打交道也最深，尤其是那个师爷吴俊，便是王家的常客。
周老有先是小心翼翼的在村庄外围转了一圈，远远的能看到村中心被城墙包裹的王家大院，周老有和两个家丁手里紧紧攥着腰刀，一步一步的村里挪动，生怕有个闪失被王家的人袭击，但是越走越深，一个人影都没有，确切的说不管是街道上也是院落里还有民屋里都是白森森的骸骨，周老有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哪还是之前的王家庄，现在早没了以往熙熙攘攘的人们，这像是一个被遗忘的坟场，村落沉寂得仿佛时间在此刻凝固。四周环绕的不仅仅是寂静，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凄凉与恐怖。天空依旧广袤无垠，却因缺乏人烟的映衬，显得格外空洞而冷漠。阳光虽洒落，却似乎连光线都失去了往日的温度，只是清冷透骨的恐惧。
房屋，一栋栋孤零零地矗立着，门窗大开，仿佛是时间的定格，永远失去了意义。墙壁上布满了血渍，和人们挣扎时留下的抓痕。
街道上，石板路也被鲜血覆盖，几乎看不出原有的青色。偶尔一阵风吹过，带动着地上的枯叶和尘土，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死寂的村落中显得格外刺耳。四周，除了风的低语和麻雀的喳喳声，再也听不到一丝人声。
“老爷？”两个家丁颤着声音加了一声。
周老有道：“别怕，看来王家庄一夜之间被家雀儿啄食干净了！我们都小心点，沿着墙根走，看样子家雀儿开始吃活物了！”
“少爷不会有危险吧？”家丁担忧的说道。
“嗯，咱们看看情况赶紧回去！”周老有说道。
来到了王家大院的墙根子底下，也是静的吓人，周老有带着家丁沿着围墙外面走了走，也没见着什么动静，高墙上的堡子里也不见人影，搁以前周老有这样的人来，早就有三五个王家护卫提枪喊话了，根本就近前不得。
这个王家大院占地最起码上百亩，房间有一千多间，家族四百余口，家丁护卫更是不少，他的势力在全县都是首屈一指。
“王老爷，周某造次，前来会会王老爷”周老有抱着拳朝高墙上的堡子喊道。
“王老爷，王老爷！”周老有又喊了两声，依然是出奇的寂静。
“老爷，看来里面没人了！”家丁提醒道。
“有活着的麻烦喘个气通报一下王老爷，就说我老周来啦！”周老又喊道。
“我看是没活着的了！”周老有非常肯定的对家丁说道。
“那敢情好，咱们可省事了，不费劲的就灭了王家！”家丁有点喜出望外的说道。
“王家绝了是好事儿，但我们能不能躲过这个大劫就看造化了！”周老有说道。
他们好不容易找了个形似狗洞子的小门洞才钻进了大院里面，这一钻不要紧，里面也是白骨累累，又是一股股的血腥味迎面扑来。
三人将大院里的主要的院子都走了一圈，映在眼前的全是一具一具的白骨，肢体还保持着挣扎的样子，嘴巴大张，有的人在院落，有的是在屋内，有的人在床上，王家不管是男女老少，全都变成了白骨。
“这都是那些家雀儿啄死，然后再将皮肉吃了！”周老有有些沮丧的说道。
“啊！小家雀儿这是发了什么疯？”家丁问道。
“饿的，人饿的急了，连黄土、人肉都吃，上个月不是说北边儿的何庄都互相吃人肉了，更何况是禽兽了！”周老有说道。
“那这家雀儿吃人肉，吃的也够干净的，连活人都吃了！”家丁说道。
“看这边像是昨晚后夜发生的事儿，你看这女人还只穿着的肚兜，大部分人衣裤都没有”周老有用手指了指残存衣服的尸体说道。
“老爷，我们走吧，赶紧回去吧，少爷他们也有危险！”家丁紧张的提醒道。
看来王家是一点威胁都没了，周老有领着两个家丁便转身要回去。
“周老有……周老有……”一个微弱嘶哑的声音突然传到了周老有的耳朵里。吓的周老有一个激灵，难道是这个王家变成鬼了不饶了他。
“周老有，我看见你了……你过来……我……有话说……”这个微弱嘶哑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你是谁？”周老有立马警觉起来，他举起腰刀，四处看了看，没看到任何活物。
“周老有，我跟你无怨无仇，现在我也活不成了，我……想……”一阵虚弱的咳嗽。
周老有断定了声音的方向，顺着声音走去，在一个小夹道里有个铸铁门，这个门看上去异常的厚重结实，他警觉的一手提刀，一手推门。
“什么人？”周老有进了一个昏暗的小屋，这个小屋一看也不是普通的小屋，他倒像是一个地下通道的入口。
“什么人？”周老有又喊道。
“周老有，我……在……这……里……”这个声音有点喘不过气来。
周老有朝里面一看，里面有把檀香木的太师椅，椅子上坐着一个人，这个人约么六十多岁，头发胡子花白，脑袋都有点耷拉了，但仍鼓着一丝气息在说话。
“王老爷！”周老有吃惊的喊道，紧接着他定了定心又有些蔑视地接着说“王老爷怎么也有今天呀？不是前天耀武扬威样子，要将我挫骨扬灰啦！”
王老爷用手指颤颤巍巍的指了一下肚子上流出来的肠子道：“我们王家也在这个庄子住了几百年了，大小的场面都见过，今天你也看见啦，我们王家灭了门啦，哇哇……”说着说着便有些哽咽起来。
“我也不是争强好胜之辈，只是想留住祖宗留下的家业，并不是非要跟你周老有过不去，这你都懂，我要不灭你，就有人灭我……”王老爷喘了口气接着说道：“周老有，你原不是我乡人，只是发了笔横财，购了田地，才在淄川落户，太平年的时候，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看你们叔侄俩也是可怜，也没去官府报你，也许那个时候有你犯事的底子，你在这里扎了根这么多年官府都把你忘了，乡亲们也早就把你当成了我乡人。你的家财也越积越多，谁看着不眼红？”
王老爷正了正身子，又接着说道：“那个师爷吴俊别看太平年对咱们毕恭毕敬的，可到了这节骨眼上，人家就相中你了，还要借我的刀杀你的人夺你的财！那个吴俊不是一般人物，后台你无法想象！”
王老爷这么一说，周老有马上想到一件去年的事，吴俊以公务为由带着几个人找过周老有，在周家大宅里，吴俊对他的玲珑器具，古玩珍品，赞不绝口，甚是喜欢，但周老有对这些官府的人厌恶至极，几句话便将吴俊打发了，吴俊便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
“你是说是吴俊看上了我家的玩意儿？”周老有问道。
“你那些东西，别人不知道，我知道，都是从墓里挖出来的，哪个不是价值连城，让人喜欢，尤其是吴俊这种自称文人雅士的斯文败类，早就想纳为己有了！”王老爷越说越激动：“只是他不想直接来抢，今年大灾，正好找个由头，让我们王家出面，正好他坐等结果！我所在的这的地方你知道是哪里吗？这是我们王家的金库……我的金子都被他们搬空了……”
周老有向地上一看，有个通往地下室的暗门，暗门里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
“不用看了……”王老爷接着说：“都搬空了，一块儿不剩，这就是他们朝廷的嘴脸，可人家不稀罕，人家想的是你家那些个稀奇玩意，它比金子值钱！”
“你给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周老有问道。
“确实没用，我现在是家破人亡，说再多也没用，我知道你们哥俩年轻的事，我这里有个东西可以给你，但我就有个要求，周老有……你……您要是活着，我求您把我们王家的子孙埋到我们王家坟地离去，呜呜……”王老爷边哭边从自己的衣衫里拿出一块布来，那块不像是被油渍泡过一般，散发着一股子腥臭。
“这”周老有连忙问道，此刻他轻轻的扶了一下王老爷，他看到王老爷的遭遇，心里微微泛起了同情之心，虽然王老爷在本地名声不好，但是对乡亲们也没做太缺德的事。
“这是什么？”周老有拿过那个油布问道。
“周老有，给你说实话，我的祖上也是你们那个行当出身，你身上有一种气息，我一闻就知道，这都是杀头的大罪，都憋在心里不说罢了，这是我祖上留下的一张图，图上标的位置，是一个千年大墓，据说里面从中原掳去的珍品甚多”王老爷说道。
“我有的是钱，有的是奇珍异宝。根本再也不需要了，我还是带着我的侄子安定生活吧，再不做那种作奸犯科的案子了”周老有说道。
“你认为你还能安定的下去？你认为你还能活的下去？你看看我……”王老爷示意让周老有看看他的凄惨状况！
“那我都活不先去了，还要千里迢迢跑过去挖那些奇珍异宝干什么，要跟我陪葬吗？”周老有说道。
“夜深了，那些家雀儿就开始吃人肉了，活人的肉……我劝你赶紧离开淄川这个地界，否则也活不过今晚，不过你能跑到哪里去呢，遍地灾荒，饿殍满地，那些家雀儿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不光淄川县，甚至济南府，有可能整个山东地界都是这种家雀儿！”王老爷道。
“那我就不走了，死就死了”周老有有点不耐烦的说道。
“你死了不可惜，可怜你那个单传的侄子了，也要是死了，就跟我一样，你们周家就灭了门了！”王老爷喘了大口长气，又接着说道：“岁饥大荒，异兽纷至，前所未睹者，皆现于野。而人相食多矣，致使微物亦变，兽性凶恶，不复往日之温顺，你要记着这都是上天的报应，拿着这个吧，里面的金银财宝不值一提，但是有一个物件必须拿回来，这场大灾也就有救了！”王老爷又将那块儿油布递了过来。
周老有不得不将油布接过来，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王老爷点点头又说道：“这么大的灾，朝廷腐败透顶，不但不出钱救济，还要征收苛捐杂税，让老百姓苦不堪言，还逼我们自相残杀，真是可恶至极，恶贯满盈的满清迟早会亡……”说道这里王老爷嘴里开始咕嘟咕嘟冒出血来。
“王老爷”周老又急忙掺住了王老爷。
王老爷嘴里不断冒着鲜血，又说道：周……老有……你……记……住我……说……的……话……今……天就……走，活……着走，找……到那……个物……件，帮……忙把……我……们全……家……都……埋……在……一起……”
眼见着王老爷喘不上气来了，周老有急忙问道：“那个物件是个啥，你快说？”
“襄国古眼……”王老爷说了最后一句话，瞪大眼珠子，一口气没出来。
“王老爷”周老有又叫了一声，但是王老爷已经没了气息。
“襄国古眼……”周老有嘀咕道，他打开那个油布，上面是个很粗糙的地图，只是简单勾勒了几笔，也看不出大概位置，但下面写着一行小字：万重山旁万重山，青龙白虎又一关，水来玄武迎朱雀，大墓尽在咫尺间，落款写着王铭贞。
周老有大吃一惊，原来王老爷的祖上竟然是王铭贞，这个王铭贞在他们行当那是大名鼎鼎，他是康熙年间民间第一盗墓高手，从未失手过，而且天南海北全被他挖了个遍，甚至周老有的祖师都想去找他拜师，可王铭贞从来都是单打独斗，从未授徒过，只可惜王铭贞从没留下任何典籍着作在民间流传，但是他给王家留的财富是相当巨大的，到王老爷这一代也是家财万贯，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个油布一直会有，这个襄国古眼到底是什么，他的祖先王铭贞当年为何不亲自盗掘这个世间罕有的大墓。
“襄国古眼……”周老有又在心里一阵嘀咕。
“啊，老爷！老爷！”两个家丁惊恐的睁大眼睛大声的喊道。
“那么惊慌干什么……”周老有刚想说话，他本来背对着，早已经放平了死透了的王老爷突然全身扭动，不断的动弹起来。
“诈尸了？”周老有稀奇古怪的事情见得多了，诈尸也是见怪不怪，他提起刀，看着王老爷的尸体。
他的尸体内部就像有一股股的气体在窜来窜去，周老有和家丁都瞪着尸体看，这时候身体的皮肤开始产生一个个像鸡蛋大小的气泡。
“老爷，我们快走吧！”家丁提醒道。
“怕什么，看看再说！”周老有说道。
但见那些气泡越鼓越大，周老有示意两个家丁后退，突然“砰”的一声，那些气泡居然爆开了，顿时股股血水喷溅出来，紧接着从他的尸体里，出来一个个的黢黑的小东西，那些小东西纷纷从的爆裂的尸体里滚出来。
“这是什么”
“看着像家雀儿？”
“难道那些吃人的家雀儿都是从尸体里面生出来的……”
听着家丁的对话，周老有也是摸不着头脑，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尸体里滚落出来的小家雀儿开始噗通翅膀，试着飞起来，并且全部瞪着他们三人，张大嘴巴大叫，充满着强烈的攻击性。
“走”周老有刚吩咐道，只见个别家雀儿竟然噗通噗通扇动着翅膀飞了起来。
“快跑”周老有又喊道。那些个家雀儿竟然全部飞了起来，顿时黑压压的一片全挤在了屋子里。
周老有和两个家丁拼命的跑出了屋子，家雀儿就在后面追着，一声声“吱吱”的叫声，彷佛就是招魂的铜铃，异常的刺耳和令人不安。
“快快快”周老有一再的催促家丁快跑。
“救命……”突然一个家丁在翻墙的时候突然栽倒了，刚喊出救命声就被赶过来的家雀儿围住了，一声声凄惨声过后，那个家丁便没了声音，家雀儿全站在他的身上啄食他的肉体。
“不要管他了，赶紧走！”周老有对另一个家丁说道
二人便向自己的周家大宅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