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拍照，重要的是自然

    11月中旬，李恩俊家大大小小的东西已经包裹好，虽然这套教室公寓已经被李恩俊的父亲买断，但是三年之后李爸爸的跨国项目的进程现在还不明朗，因此李家父母决定暂且留下这套房子。

    今天刚好办完欢送会，李家父母交好的同事、亲戚和教师公寓里的邻居共座一道，聊的都是些相识已久的趣事，林彤彤举办这样的聚会感慨万千，既有不舍也有对新国度新生活的向往。

    看着和长辈们聊天的李恩俊，林彤彤看向唯独李雪芳作为代表拿过来的送别礼物被自己家儿子放到了位置上，微微摇了摇头，不是没想过“郎骑竹马来”的美好想法，但是现在整家发展重心都去了国外，自然就算有再多的情分，也是过去的事情了。林彤彤最后一眼给了自己依然清隽温和的儿子，转身就言笑晏晏投入到和其他客人的交流中。

    在家里的最后一晚上，李恩俊环顾着自己已经收拾好的行李，许多人的送别礼物还包装完好无损地放在自己的书桌上，其中不乏学校里同学赠予的粉红色包装纸礼物，李恩俊拿出一个大的塑料袋打算明天去往机场前将这些礼物送到福利院。

    只是，李恩俊看向手里那李雪芳送来据说是陈然亲手做的送别礼物，眯起了眼，思考一会儿，单独把这个礼物拆了，躺在长条形的盒子里的是几枚手工制作的鲜花压花书签，李恩俊仔细端详手中的几枚书签，背面都写了祝福语，正面都是不一样颜色的鲜花。李恩俊仿佛能看陈然在灯光下染色、调整和压花的样子，看着看着嘴角勾起一个不自觉的微笑。

    第二天坐上前往机场的的士，看着李恩俊把收来的礼物都送往了福利院，林彤彤推了推身边在闭目养神的李爸爸道：“你说我们儿子为什么就这么铁石心肠。”语气里满是不理解。

    被妻子推醒的李爸爸看向自己身边盯着儿子提着礼物的身影并满脸不忿的林彤彤，没有丝毫脾气道：“恩，我倒是觉得挺正常的。”李爸爸打了个哈欠，没敢说出来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李家父母昨晚最后收拾行李，收拾着林彤彤就哭了出来怨自己要去那么远的地方，都不能看到爸妈云云的话，李爸爸好生一顿安慰，认错。

    最后，林彤彤倒是红着眼心满意足地睡去了，可怜的李爸爸还要独自一人收拾完两个人的行李到凌晨，因此现在严重睡眠不足。

    看着自己丈夫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自己，自然猜到有其子必有其父，林彤彤不开心地“哼”了一声。夫妻多年，李爸爸自然知道妻子不满的不是儿子捐赠礼物的行为，而是从知道要出国到现在儿子都没有任何特别的情绪。

    不过，李爸爸的眼里闪过一丝戏谑，早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心思深，但别是深得他自己都错过了不该错过的东西就好。

    陈然虽然已经尽力准备了给李恩俊的送别礼物，但是，想到自己送出去那四块歪歪扭扭的花押书签，陈然安慰自己，还好不是亲手送的，听妈妈回来说现场的礼物可多了，也不一定全部能带上。

    而且这一走，没个三五年绝对回不来，陈然进一步自我安慰想道。

    原本层出不穷的比赛安排在进入年末后终于不那么紧凑，也许是经过前一段时间拼命三郎的学习，陈然瞬间感觉整个人的步伐都放松不少。回到以前的日常，陈然突然发现以前一直与自己同出同进的晓筱已经好久没有一同到少年宫训练。

    在训练时，陈然问起了王老师，才得知自己这位曾经的好友已经从少年宫的教学退出，转而自己请了老师进行单独教学。陈然听闻，不免得有些失落，自己光顾着比赛和训练的时候，已经多久没有像以往一样和晓筱开心的畅谈，肆无忌惮的玩乐呢。

    带着这份愧疚的心情，在结束期末考试后，陈然来到了晓筱所在的班级，看着课室里正和其他同学正在对答案的晓筱，不时还发出笑声，陈然突然有些犹豫是否应该再次打扰晓筱的交友生活。

    对于晓筱这个朋友，自己并不能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对于现在的陈然，自己与晓筱两个人的兴趣爱好实在差距太大，自己已经忘了在这个年龄该有的心态，也无法花更多的时间去维护这份已经不对称性的关系。

    想明白这层，陈然收拾好心情，转头回到自己的班级。纵然是早就做好了与自己朋友渐行渐远的准备，但是突然之间发现自己重新活一回以来，在这个学习的道路上，自己连个相伴相行的人都没有了。简单的说，陈然发现自己身边没有了朋友。

    陈然明白这个问题主要来自于自己虽然顶着一个11岁的外壳，但是本质是个30多岁的灵魂，总是感觉没有办法跟真实同龄人交流；另外，学校里陈然已经一个人坐在课室最后一排一个学期了，在芭蕾舞学习上主要变成了一对一教学，在奥数班上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个同桌，但是她的同桌是个不讲话的何铭颜。

    期末考再次拿下年级第一的陈然45度仰望天空，清晰地明白了，为什么说人还是要有朋友的。

    现将交朋友这个任务写在计划中，寒假中最重要的还是跟着父母拜年，在外公外婆家拜年的陈然被亲戚们纷纷围住，表示一年不见，长高了\/变成小淑女了\/还上电视了，对于李雪芳这边庞大的家族，陈然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复读机，来来回回都是那么几句。

    在陈然的爷爷奶奶家，陈然两位在国外发展的叔叔都没有回来过春节，但是通过网络链接，陈然久违地看到了自己两位在国外的表哥，两位表哥纷纷说都认不出来陈然了，陈然抿嘴一笑，心想，算上上辈子，我们确实是很久没见了。

    看着爷爷奶奶、陈东耀和小姑陈莹莹一起挤在电脑屏幕前说着家常，陈然摸着自己鼓鼓的红包袋，笑得一脸满足地在椅子上晃着腿。

    正高兴的陈然突然被小姑喊一了声：“小然，保持这个动作这个笑容不要动。”闻言，陈然一头雾水，但还是按照小姑的要求，直到一阵闪光灯闪过。

    小姑才道：“可以了。”

    然后，陈然就看到小姑一蹦一跳地把刚刚拍自己的照片拿了给奶奶，小声地在讲着什么，时不时还往自己身上瞥来一两眼，弄得陈然莫名其妙。

    这还不算，小姑还将照片拿去给李雪芳看，李雪峰和小姑在房间里，叽叽咕咕十几分钟后，陈然奶奶向陈然招手，道：“小然，来。”

    被长辈喊的陈然屁颠屁颠地走到奶奶跟前，道：“奶奶，怎么了吗？”

    奶奶看着自己眼前乖巧的小孙女，道：“奶奶想知道，小然愿意帮助你小姑拍套照片吗？”

    陈然闻言歪头不解，但在记忆中突然想起来小姑一开始做服装生意时，就是靠着童装打响了名号，然后推出母女装、亲子装，接下再开展连片的成人制衣，蓬勃时期还单独拥有一个几万人的大厂，品牌线上线下的销售都非常受欢迎。

    但是现在的小姑服装事业明显还处于起步阶段，陈然不确定地道：“是给小姑的衣服拍照吗？”

    见陈然聪明地猜到了，奶奶点了点头道：“是的，小然愿意穿上小姑的衣服拍照吗？”

    想到一直对自己关怀有加的小姑，陈然迟疑地点了点头，道：“我没有经验，而且也要问一下我的爸爸和妈妈。”

    知道陈然担心的奶奶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道：“莹莹在和雪芳说呢，想来应该是没有问题，拍照，像你刚刚那样自然一点就好，不用担心。”

    就如同奶奶的预言，小姑没花多少功夫便拿下来李雪芳和陈东耀的首肯，李雪芳自然的想法就是将陈然打扮好看，陈东耀的想法是，妻子同意就好。

    在约定的日期，陈然被小姑带到了她朋友的摄影棚中，既然是私人的广告摄影棚，陈然能想象设备是专业，人员是专业的，甚至会有好多些衣服，化妆设备等。

    但是，“小姑”陈然指向相方好几名明显是同样来拍摄的小朋友道：“我们今天拍照还有其他的伙伴的吗？”

    “对啊”，小姑理所当然地点头道：“今天拍摄的主题是展示小朋友在玩乐，自然是要有对手才能玩。”

    陈然瞬间无力，对于自己一个目前连亲近的朋友都没有的人，要如何自然地展示玩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