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山穷水尽
看着那面镜子，陈阿平百感交集。
平复情绪，无奈地说了一句：“我就连明天吃什么都是问题了，看来是帮不了你们。”
天黑透了，空荡荡的冰箱，最后一瓶啤酒也下了肚，现在就连水都没了。
何其凄苦。
颓废地坐在门槛上，电话却响个不停。
一看电话号码，陈阿平浑身紧绷，本能抗拒。
却又怕爸爸那边真的会出什么事情，按下接听键。
“阿平，快给我转一万块钱来。”
“法院那边说，我要是凑不齐一万块，就将我关起来。”
听见爸爸焦急的声音，陈阿平紧咬后牙槽。
别说一万块，现在就是一块钱也没有。
“我没钱。”陈阿平声音平静，内心早已经是波涛汹涌。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接着说：“去借一下吧！”
“爸，你知不知道最近杨坤都在找我，我根本没办法赚钱。”
“我是真的没钱了！”
陈阿平情绪激动，声音也不由拔高。
电话那头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周围也有很吵闹的声音。
爸爸哼了一声，故作坚强地说：“算了，不用给我转钱。不就是关几天，算得了什么。”
“关进去了还遮风避雨的，我不愁吃喝。”
啪的一声，电话挂断。
陈阿平持续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牙齿咬得酸疼也不肯松开。
鼻头那样酸涩，他却不允许自己落泪。
他甚至有一种愧疚感，算不算亲手将自己父亲送进监狱。
之间一分一秒过去，那一点点酒水带来的麻痹早就清醒。
电话声音是那样急促。
“四千块都没有吗？”
“我觉得警官说得很对，我不能因为几千块钱就关进去啊！”
“阿平，就给我转四千块吧！”
要强如他，声音几乎哀求。
陈阿平心里何尝没有气，可惜他就连埋怨的力气都没有。
靠在门框上，这一刻，真的觉得很累。
两道光束忽然闯入眼前。
“是陈阿平，你小子竟然躲在这儿。”
“快，抓住他！”
杨坤率先从车上下来，冲着带来的那帮人发号施令。
几个人蜂拥而入，不给陈阿平任何反应的机会冲了进来。
“靠！”
陈阿平骂了几声，抄起一根扁担就要拼命。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片刻后被按在地上，无法动弹。
杨坤居高临下睥睨着他，点燃一支烟：“小子，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哥哥我来找你，是来帮你，可不是害你。”
“收拾一下，安心跟着哥哥我去迪吧，我带你赚钱去！”
杨坤低头看他。
陈阿平的脸被人死死按在地上，冷冷一笑：“做梦！”
“我牙口好得很，吃不了这碗饭。”
“哎哟呵，都说现在欠钱的人才是爷爷，我倒是要看看，谁才是孙子！”陈坤阴冷一笑。
抬脚狠狠踩在陈阿平的脸上。
厚重的鞋底子夹杂着碎石子在陈阿平脸上反复摩擦，那一刻，真的是疼到了骨子里。
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坤哥，这小子可真穷，除了一堆破烂，就这个看着稍微顺眼点。”
一个小黄毛跑出来，将手中还拿着那面镜子。
陈阿平心头一紧，快速调整好情绪，无所谓地说：“坤哥，这玩意儿可是我家祖传的，怎么也要抵个十万块吧！”
杨坤接过来一看，平平无奇。
“去你的，就你这破烂玩意儿某宝九块九一大堆。”
杨坤随手一丢，根本看不上。
小黄毛急了，在旁边问：“坤哥，万一这玩意儿真是古董呢？”
“不可能，就他们家这个情况，真有古董早就换成钱了。”杨坤洋洋自得：“老子这双眼睛可是火眼金睛，想蒙骗老子，做梦！”
“我说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杨坤眼神越发阴冷，脚下也更加用力。
陈阿平疼得失去快要失去理智。
死咬着牙：“不可能！”
“玛德。”
“我倒是要看看你这贱骨头能坚持得了多久。”
杨坤一脚踹在陈阿平心口上，招了招手：“给我打，别毁了那张脸和下面那玩意儿就成。”
密集的拳脚如雨点般落下。
无力反抗的陈阿平，唯一能做的，就是双手抱头。
他记不清这次殴打持续了多久，只晓得浑身上下每一寸骨头都在疼。
“陈阿平，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要么你让你爸回来，要么你来还钱。”
杨坤摸着下巴，冷笑一声：“我也不怕你报警，陈阿平，往这儿可有你爸白纸黑字的欠条。”
“报警更好，也省得我找不到那老东西。”
“走！”杨坤一挥手：“明天这小子再不去，就剁了他的手指头。”
车已远去。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陈阿平躺在地上，望着太阳冉冉升起，他的眼前依旧一片黑暗。
胡乱擦了一把脸色的血，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抱起镜子回到房间。
海面上。
黑夜依旧。
运送过来的所有水都已经分配完毕，甚至还能剩下两大桶。
破釜沉舟的一战就在眼前，也没有必要储备粮食，毕竟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明天。
其余两艘船上。
情况比公主这艘船的情况还要糟糕。
船只几乎全靠自然推动，每艘船上五千士兵，状态最好的就是勉强握住手中武器。
更多的是东倒西歪地倒在地上。
眼神空洞地盯着天空，嘴角干裂，浑身皮肤都开始泛皮。
“滴滴答答……”
一个士兵撒尿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是那样的清晰。
听见声音，颓靡的人顿时来了力气，朝着点尿渍扑过去。
“别……别抢啊！这是我的尿。”
“渴死了，让我喝点吧！”
争夺之际，公主那艘船上立刻有人喊道：“都靠过来，公主发水了！”
争夺尿渍的人也不过是微微一怔。
纷纷冷笑：“看吧，又出现幻觉了。”
赵子苏知道对方不信，立刻让人放下连接两艘船的吊桥，扛着水缸，亲自都了过去。
清澈见底的水倒映着月亮。
靠得最近的士兵捧起一口：“水！真的是水！”
“别抢，公主下令，每人一囊水，每个人都有。”赵子苏亲自派发谁。
前一秒还面如死灰的众人，真切感受到水的味道，一个个跪在地上，朝着公主那艘船不断磕头。
又哭又笑。
“有水了，我们有救了！”
“真的是水啊！”
白战站在甲板上，看着这一幕，也不由眼眶湿润。
再望向后方穷追不舍，加快速度的十五艘六国余孽，狠狠咬牙。
大秦男儿不惧死亡，可为什么只能死，不能活呢？
想到此处，他一甩手，朝着宸萱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