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九月和家事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暑假结束，到了学生开学的时间。
九月一日这天正好是周一，辛北陌本来在家里睡得好好的，就听到了外面吵吵嚷嚷的，透过窗户一看，就看到了不少半大的少年人，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骑着自行车或者电动车飞快的从巷子中传过去。
既然已经被吵醒了，哪怕时间还早，辛北陌也不打算继续睡了，起床洗漱了一下，然后自己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条，就着这段时间自己捣鼓出来的小咸菜，简单的吃了早饭。
溜溜达达的出了门，辛北陌沿着街道慢慢行走，九月清晨的阳光真好，微风拂面，小县城的车辆并不算多，穿行过去的大部分都是电动车或者自行车。
辛北陌逛了一圈，感受着街道的人间烟火气，又去附近的市场赶了一个早集，买了一些食材。
等到她脚步轻快的回家的时候，正好错开了上学的时间，辛北陌扫了一辆共享单车，一路骑回了餐馆。刚刚还上车子，隔壁水果店正在忙碌的刘姨就来打招呼了：“小辛啊！今天这么早就开门吗？”
辛北陌也笑着打招呼：“正好醒了。”
“正好，姨给你说个事儿。”刘姨一边用毛巾擦擦手上的水果汁水，一边说道。
辛北陌停下脚步，等着刘姨的话。
“是这样的，过两天呢，我家那口子的老家会有个老舅过来。”刘姨简短的说道，“应该是表舅，到时候呢，我想着别在家里安排了，直接来你店里吃个饭，你看，能不能给看着安排一顿？”
辛北陌思考了一下，询问：“那大概一共多少人呢？刘姨您接受的价位是多少？”
“算上我们一家子，也就七八个人，你看着安排就行，钱不是问题。”刘姨爽朗的说道。
随后她的表情就有点不太好看，嘟嘟囔囔的嘀咕了两句：“主要这个老舅，也不知道多少年没联系了，这回突然说要过来看看，谁知道是要看什么的。”
这算是别人家的家事，辛北陌也没有跟着帮腔，只是笑道：“行，那刘姨你到时候给我说具体的时间，我看着安排。”
听到辛北陌的话，刘姨这才把脸上的表情收敛了一下，也跟着笑道：“那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这算什么麻烦，本来就是互利互赢的。
辛北陌笑而不语，和刘姨招呼一声之后就先开了餐馆的卷帘门，先去二楼放下自己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食材，然后系上围裙，给餐馆简单的做了清洁工作。
放学时分，街道上的人和车逐渐多了起来，不少人趁着接孩子等待的功夫来食为天餐馆买点午餐，哪怕如今温度已经没有七八月份这么恐怖了，凉皮的销量还是非常可观的。
隔壁水果店的生意也非常不错，辛北陌时不时的就能听到那边传来刘姨爽朗的笑声。
过了没几天，刘姨的消息就过来了，说是那聚会定在了今晚，让辛北陌看着给安排。
辛北陌欣然同意。
等到了晚上，果然看到了刘姨提前关了店门，带着自家的老公和儿子，以及四个从未见过的人进了店。
在厨房忙碌的辛北陌探出头打招呼：“欢迎光临，随意坐！”
手上最后一份餐品完成，辛北陌就擦擦手端上了餐具和柠檬水。
那跟着刘姨过来的四个人，一个年纪看着非常大的老人，干瘦干瘦的，穿着一件灰扑扑的衬衫，佝偻着腰；一个看着大概是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一边走一边还在玩着手机游戏；身后跟着的是一大一小的小男孩，大的有五六岁，小的那个三四岁的样子。
辛北陌笑着和刘姨打招呼，贴心的在每个人的面前摆上餐具。刘姨招招手：“就按照我们当时说好了的来就好。”
辛北陌点点头，表示明白。
等着辛北陌离开去厨房，那年纪稍大的老人就有些不满的开口：“我说外甥啊，你这也太宠着你这媳妇儿了吧，在外面哪有女人点菜的道理？！”
刘姨的老公在街道社区工作，平时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刘姨来拿主意，这么久了相互之间早就习惯了，谁知道今天突然会因为这个事情被训。
刘姨老公笑着打圆场：“她和这边的老板熟悉，所以就直接让她来安排了。”
“老板？”老人颇有些拿腔作势，“那既然如此，那我们倒是要好好品尝一下了。”
老人说是那么说，但是实际上内心对于刘姨只选择了家附近的一个小餐馆表示不满，但是一想到自家是有求于人家，只能收敛了几分气焰，转而语气阴阳怪气的说着。
他身边的那个中年男人这会儿也收起了手机，看着辛北陌进了厨房之后不由得感慨了一句：“这家餐馆的厨师长得还挺好看的，哎，不是，这是厨师还是服务员？是不是全部都是这女人来干？这家老板倒还挺会省事。”
刘姨下午的时候去接自己儿子了，所以一直没有好好的和来人聊过天，这会儿刚进餐馆就来了这么一出，心里顿时有些不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位就是这家餐馆的老板。”
“这么年轻的一个女的？”中年男人毫不避讳的发出一声惊呼，随后嘀嘀咕咕的念叨，“这么年轻就能开一家餐馆，是不是傍上大款了啊。”
男人的声音不小，落入在座的所有人的耳朵里，老人赞同的微微点头，而旁边的两个半大的小孩则是仰着头一脸天真的问道：“爸爸，什么是傍上大款啊？”
中年男人撇撇嘴，在孩子面前也丝毫不注意：“就是找了一个有钱的老男人，跟他上床了之后拿钱！”
小孩不懂具体的意思，但是听到自己的父亲说有钱拿，顿时拍手笑道：“那我以后也要傍大款！赚大钱！”
这两句话直接把刘姨气的脸色铁青：“哪有跟小孩子这么说话的？人家老板是继承亲人的餐馆，思想怎么这么龌龊会这么想？！”
中年男人被训斥了也不生气，嘻嘻笑着：“还是嫂子是文化人，说话都和我们不一样。”
“我就说这年头女人怎么可能能那么赚钱，看吧，果然是继承过来的，一家只有个闺女就是不行，这不相当于是绝户了，家产都留给女人了！”
刘姨剜了两眼那男人：“你要是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了！整天惦记着下面那点东西，也没见你过的有多好！”
男人被说的有点下不来台，挠挠脸：“我也是实话实说而已，嫂子你别生气嘛！”
怼完这人之后刘姨还是觉得不解气，又朝着自己的老公翻个白眼，刘姨的老公顿时有些尴尬的挠头，束手无措。
“我儿话糙理不糙啊，祖祖辈辈都这么口口相传的，你一个做嫂子的，怎么能这么对弟弟说话呢？！”老人见中年男人不说话，顿时对刘姨的所作所为有些恼火，当即就说道。
说完刘姨之后还不解气，又去叨叨刘姨的老公：“大外甥啊，你看看你现在，让一个女人压在头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话语气上带了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看着好像是在给刘姨的老公着急，但是实际上里面的意思，可能也就只有老人自己明白了。
刘姨的老公见场面有些不太好，赶忙转移话题，化解双方的尴尬，顺势就询问了眼前这四人前来的缘由。
老人被这一番打太极的对话弄得面色好了些许，听到自家外甥直接问出口来，便也不藏着掖着，简单的说明了一下这回来的目的。
原来是自家的两个孙子，马上也就要到了上学读书的年纪了，想要找他帮帮忙，看看能不能将原本在乡下农村的户口转移到县城来。
虽说县城的教育资源也挺一般，但是相对于乡镇，也是好了不少，这也是老人思考的，他的孙子就得配最好的，哪怕是不容易，他也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孙子弄最好的。
刘姨的老公和刘姨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明确表明的棘手。
还没等人再开口，那边辛北陌就按照一般的餐馆饭店上了几道凉菜。
凉菜都是平时准备着的，所以速度很快。
见菜上桌，众人也都觉得有些饥饿了，一时间就先放下了到嘴边的话，拿过筷子准备开始吃饭。
年纪较小的小孩吵着闹着要吃肉，老人一边自己夹了一块肉，一边训斥：“大石头，你身为哥哥，没点眼力劲吗，赶紧给你弟弟夹肉吃！”
然后又看向了刘姨的儿子，见人家也在吃东西，顿时有些不爽：“你们家这个都上初中了吧，上次看他的时候还是个小婴儿，怎么这么多年光长个子不长心眼，没见着你两个弟弟都够不到去吃吗？”
刘姨脸上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自家儿子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看着，只有自己训斥教育的道理，怎么随便来个人就想要教育她教育出来的儿子，当下就一摔筷子：“那可不，我儿子的心眼可没你儿子的多，你儿子多怎么还要和自己儿子抢吃的，一把年纪了还在家里啃老？！”
说完眼睛一横，瞪着自己的儿子：“你，吃！多吃点，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够了再让你辛姐姐上！”
“你摔什么筷子的！你弄什么脸色给我爸的！”中年男人嘴里的东西都没有咽下去，就忍不住嚷嚷。
“就吃点东西，找你们办个事怎么了，都是亲戚这么小气！”男人也一放筷子，怒气冲冲，“不是我说，哥你倒是也管管啊！”
刘姨的老公自然是站在自家媳妇这边，也是一扔筷子起身，不乐意说道：“我管什么？我媳妇哪句话说错了？”
“既然是来洛平县求人办事的，登门拜访一点礼物都不带也就算了，这我媳妇好心带着你们来吃饭，结果左一句贬低我们，右一句讽刺的，真当我们是欠你们的啊！”
“我觉得这个事情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们还是另寻他人来帮忙吧！”
老人听到这话之后气的直喘粗气，指着刘姨一家，想骂但是却又装出一副骂不出来的样子；旁边的两个半大的孩子一见大人相互之间剑拔弩张，也不想着吃饭了，张着嘴就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刘姨的儿子从凉菜中找来两块调味用的生姜，一人嘴巴里塞了一块，这回哭的更厉害了。
用餐区顿时一片闹腾。
在厨房忙碌的辛北陌：……？
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刚送上去凉菜，这桌人就开始莫名其妙吵起来了？她这是错过了什么？
而在餐馆门口处等待的几个人，原本还在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这会儿手机也不看了，纷纷朝着那边看去。
手机哪有吃瓜好看。
中年男人一人难敌二人，加上本身自己学历低，嘴巴笨，这会儿也不以理服人了，张嘴就是骂娘的脏话，听的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先不说其他，就那么多小孩子在场，就不该骂脏话。
眼看着相互之间矛盾越来越厉害，辛北陌只得放下手中的锅铲关了灶台，急急匆匆的走过来：“这边的客人，有什么问题矛盾还请好好说，请不要骂人。”
“你个臭娘们！少来多管闲事，我今天就要和这两个没良心不要脸忘祖的东西好好说道说道……”
男人越说越激动，似乎下一刻就要举手动手了，一道声音直接打断了他的谩骂：
“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这话一出，成功打断了男人，餐馆内寂静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辛北陌的身上。
辛北陌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锐利：“我们餐馆是吃饭的地方，如果诸位只是想来吵架，还请离开餐馆！”
“如果还再吵，我不介意报警，距离餐馆最近的派出所只有两条街道，步行也不过十五分钟就到了。”
这话铿锵有力，顿时那个中年男人就哑了火，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原本还在大喘粗气，颤抖着手指着刘姨夫妻两人的老人，这会儿似乎一下子就好了：“什么破餐馆，我们还不稀罕吃呢！”
“大外甥，你给我记住，我回去之后一定会和你爹好好说说，你是如何对待亲戚，对待长辈的！”
老人说罢，就率先离开了餐馆，后面的中年男人见状，也跟着一起离开了，剩下两个年幼的孩子，哇哇的哭着，看到自己的爸爸和爷爷都离开了，才连滚带爬的追上去。
看得让人莫名心酸。
辛北陌见吵闹的人终于离开，心中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目光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刘姨。
刘姨见辛北陌看过来，也是颇为愧疚：“小辛啊……我，我这也没有想到这亲戚是这样一个情况……实在是对不住了。”
辛北陌能说啥，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刘姨，这也不是你的错。”
刘姨自然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要和谁好好说道说道，但是眼前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自家邻居吃了亏，便直接说道：“这样吧，之前让你准备的餐品，你直接炒了吧，所有的餐品我们都打包，打包带回家去吃。”
辛北陌见状，只得应声，准备回厨房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处围了一圈都是来看热闹的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连忙招呼：“还有谁没有点餐的？先来点餐。”
没点餐的人上前去点餐，点完餐的人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摊上这么一个难缠的亲戚可真是不容易啊！”
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自然也没有人闲得无聊去落井下石，只是自顾自的互相找对象开始闲聊起来，给足了刘姨一家人面子。
“刘姨，您们先回去吧，等到饭菜好了之后我给你打电话。”辛北陌一边记录着新来的客人的餐品，一边转头和刘姨说道。
“好的。”刘姨应了一声，摆摆手，“这桌上的凉菜也一块儿给我打包了吧，都带回家去。”
“好嘞！”辛北陌爽快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