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意外之客
苏怀玉在理国公府住下，苏商在前院收拾出一处小院，供苏怀玉起居使用。
做为苏玄秋的前机要秘书，苏怀玉虽然离京多年，但京中事务上手很快。先把苏商的事务分去大半，让他专心于春闱。
再就是教导苏哲，刚刚出炉的吏部员外郎，五品官职并不大。但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马上让他上手，实在有些难。
“这是吏部现任官员名单，先把你的上司，同僚记住了。什么出身，家里还有什么人，有什么样的姻亲关系，一定要全部熟知了。”苏怀玉说着，把整理好的卷宗交给苏哲。
虽然圣旨以下，但是按照规矩，需要跑外地的，有两个月的上任时间。像苏哲这种，人在京城当京官的，也有半个月的时间准备。
“是。”苏哲接过卷宗。
苏怀玉道：“上面我用红笔标注过的，是与兄长有过来往的。因何来往，有恩还是有仇，我都写明白了。”
苏玄秋朝堂纵横近十年，虽然恨他的要杀他。但同样的，善缘也不少。就是人走茶凉，但只要经营的好，这杯茶就凉不了。
所谓政治资本，也就是这么积累下来的。
“太辛苦姑姑了。”苏哲满脸感激说着。
苏怀玉笑着道：“我没什么辛苦的，倒是你，千万不要让大家失望。”
其实论才华年龄，苏商最合适。但他的身体实在不行，就是勉强接下来，早晚也得换人。
从长远来看，苏哲是最合适的人选。
“请姑姑放心，我定然不会让姑姑失望。”苏哲说着，心中决定早下，他一定要撑起国公府。
苏怀玉欣慰笑着，道：“现在离去衙门还有几天，就是看卷宗，也要注意休息。”
“我会的。”苏哲说着，“姑姑这里事多，我先回去了。”
“去吧。”苏怀玉说着。
苏哲行礼退下，苏怀玉继续看卷宗。离京三年，京城的变化说大不大，说小不少。因为苏哲要去吏部任职，她先整理了吏部卷宗，接下来几部的，她也得尽快整理出来。
所谓朝廷，也就是人际关系的汇总。许多不成文的条例，若是处理不善，只怕要先被吸进去吞噬殆尽了。
“西宁侯夫人来了，要见您和姑爷。”小厮进门来汇报着。
一直以来，理国公府与西宁侯府并没有交情，而且西宁侯府落魄的早不成样子。但西宁侯夫人口口声声有重要的事情找苏怀玉，管事便命他过来通传，只看苏怀玉见或者不见。
“西宁侯夫人？”苏怀玉顿了一下才想起来，她的丈夫沈星楼以前就是西宁侯府的世子。不过沈星楼乃是前头嫡妻所出，现在的西宁侯夫人是继室，道：“既然来了，就请她进来吧。”
“是。”小厮应着。
稍等片刻，只见小厮引着一位夫人进来，看起来大概有四十几岁，眉眼凌厉，身上还穿着孝服。
“怀玉小姐，人带来了。”小厮说着。
“下去吧。”苏怀玉说着。
小厮转身离去。
苏怀玉看着西宁侯夫人有几分意外，道：“夫人请坐。”
她们是见过的，也就是三四年前的事。那时候的西宁侯夫人，美艳而厉害。现在看起来，虽然厉害依旧，却苍老了许多，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长辈来了，既不起身，也不见礼，是哪门子家教！！”西宁侯夫人怒声说着。
苏怀玉淡然视之，连眉头都没动一下，道：“夫人是来找茬的吗，很抱歉，我身边事务太多，没时间应对。来人，送客。”
一声轻唤，只见刚出门的小厮，又转身进来。
西宁侯夫人见状顿时急了，指着苏怀玉道：“你是沈家的媳妇，我就是继母，你也不能如此待我。沈星楼呢，让他来见我。”
说话间，她戒备的盯着小厮，生怕小厮硬拉她出去。
“星楼并不在京城。”苏怀玉说着，对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退下。她又问：“我进京之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你是如何找来的？”
她进京之事并没有刻意隐瞒，但像西宁侯夫人这种内宅女人，不应该知道的。
是贺云瑞吗？苏哲口中的秦王府世子，心狠手辣，又异常谨慎。
她还没出招，他先把西宁侯夫人过来，这是打算先试探吗。
“你管我是怎么知道的。”西宁侯夫人说着，指着苏怀玉道：“你是沈家的媳妇，这么苛刻继母，我要去大理寺告你。”
“看来夫人的记性真的不好，我的名字并没有上沈家家谱。你就是想告，大理寺也没法接你的状纸。”苏怀玉说着。
她与沈星楼确实是成亲了，但这个成亲是他们自己的决定，都没有通知西宁侯府参加。
从礼法上说，她与沈星楼属于私定终身，非合法存在。但不管是她，还是沈星楼觉得这样就好，礼教什么的，反而是一种限制。
一直到现在，她在理国公府的称呼都是小姐，而不是姑奶奶。沈星楼来了，府里最多称他一声沈爷，也不会叫姑爷。
像西宁侯夫人这般，想拿继母的款压她，实在压错人了。
不过张口就是大理寺去告，应该是贺云瑞授意的。以她的实力，杀她不可能，那就用琐碎之事缠住她，让她无暇分身才是上策。
西宁侯夫人顿时哑然，却立时换了一番说词，道：“奸妇淫夫，你们更该死。”
苏怀玉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西宁侯夫人，好像在看小丑演戏。
“你以为我不敢吗，我告诉你……”西宁侯夫人说着，却不自觉得心虚了。
苏怀玉道：“西宁侯府要被夺爵了吧。”
这也是她这几天整理卷宗发现的，老侯爷两年前过世，西宁侯夫人的亲生儿子继承爵位。
但是就目前来看，应该是守不住的。随便找个理由削爵，什么没有嫡子不能承爵，家中下人打人削爵，甚至过马路时不小心撞到老奶奶，也能成为削爵的理由。
归根结底，西宁侯府对朝廷没有贡献，朝廷不白养着闲人。
“胡说八道，家中爵位乃是祖上所传，怎么会削爵。”西宁侯夫人直跳起来，声音又尖又利。
苏怀玉道：“你是来求星楼回去的吧，希望他能接管侯府，撑起家业。这样的话，你好歹还是侯府老夫人，若是被削爵，你也只能回到老家当个村妇了。”
高门大户里，为了爵位打破头的多了。尤其是西宁侯府这种，前头原配早亡，留下嫡长子。又娶继室，再生嫡子。
为了爵位，可谓是什么事都干出来了。眼前这位西宁侯夫人，也确实把能做的都做完了。
不过就是亲生儿子得到了爵位，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也不可能守的住。到时候等待他们的就是削爵，被赶出府。
一个后宅女人使劲手段抢到了，但是她之能耐只在后宅。既没有办法把儿子教养成才，也没有办法代替儿子撑起外务。
“我为什么要求他，他是兄长，辅佐弟弟是理所当然的事。”西宁侯夫人说着，话语却是弱了下来。
她确实需要外力相助，唯一的人选只有沈星楼。
当然以沈星楼的个性，让他白帮忙是不可能的，实在不行，她可以让出爵位，让沈星楼承爵。
只要，只要还能保住爵位就好。
失去爵位的沈家，实在没办法想像。那就好像一盆上好玉兰扔到猪圈里，再无回天之力。
“呃，看来夫人的记忆真的混乱了。”苏怀玉说着，“星楼让出世子之位时，你不是把他出族了吗。”
以后宅内斗的水平来说，西宁侯夫人确实是个人才，知道斩草除根的重要性。
为了让沈星楼绝不可能再回来，直接除名。
“我……”西宁侯夫人僵了一下，道：“那是他顶撞父亲，理应如此。但是他若是有心回来，名字还可以再写回来。”
苏怀玉看着她，有几分怜悯的道：“夫人误会了，星楼对于爵位完全没兴趣。”
沈星楼若是真想要，凭西宁侯夫人一个后宅女子，哪里是他的对手。
爵位也好，官职也好，与他如浮云。婚后他们隐居山林，生活的安静无忧，这才是他们想追求的。
现在西宁侯夫人找过来，别说嘴上这么说，就是跪下来求，沈星楼也会无视之。
“我愿意把我儿的爵位让出来。”西宁侯夫人说着，气愤道：“这样你们可满意了，全部都给了你们。”
“不用问星楼，我现在就可以拒绝。”苏怀玉懒得解释，就是解释了，西宁侯夫人也是不懂。“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醒夫人，你若是再与秦王府世子有来往，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到时候就不止是爵位，而是性命。”
“你……”西宁侯夫人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怀玉，她都愿意把爵位让出来了，苏怀玉为什么还不同意。
“送客。”苏怀玉直接说着。
看来她很有必要会一会这个贺云瑞了。
或者，在这之前，她该先见见贺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