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骗婚（五）
苏商进府时，己经将近中午。
先去给苏老太爷和苏太君请安，两个长辈皆在屋里，请安完毕自然说到张氏。
骗婚之事己传遍京城，关于张氏的处置，家中众也开会商议过了。但就这么巧的，张氏怀孕了。
“张氏心肠不好，我本不想留下她，但她既有身孕，又愿意当妾室，我倒觉得可行。”苏太君说着。
苏家孙子辈的子嗣就不多，重孙辈的这还是第一个。不管张氏犯了什么大错，只要她能给苏家生下第一个重孙，都算是大功一件。
苏老太爷顿时皱眉，道：“妇人之见，大丈夫何患无妻，这样一个女子留在家中，商哥儿还要不要娶亲了。”
苏商与张氏的婚姻无效后，苏商再娶的依然是嫡妻。以苏商之才，娶个高门大户的小姐，绝对没有问题。但是把张氏留在身边，再多个孩子。爱惜女儿家的人家，怎么会同意。
既然断了，那就断个干净，何必拖泥带水。就是孩子，以后娶了嫡妻再生就有了，弄个庶长子出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是商哥儿的血脉……”苏太君说着。
眼看着二老又要吵起来，苏商插嘴道：“此事请允许孙儿自行处理。”
“总是你的事，是要你自己处理的。”苏老太爷说着，却是道：“不过，这门亲事，无论如何也做不得了。”
苏商道：“在别院时，孙儿己经写下状纸交给管事，定不会轻饶了张家。”
张家骗婚是事实，但也要苦主写状纸，官府判定之后，才可以解除婚姻关系。至于要不要留下当妾室，那也要等婚姻关系解除后，再进府为妾。
不论张家之罪，就私自降妻为妾，这也是违法的。
“嗯。”苏老太爷满意的点点头，看看脸色苍白的长孙，心里也有几分软了，道：“儿女之事，你就自行处理吧。”
苏商身体不太好，这些年都是病病歪歪的，能活到什么时候还不知道呢。他要是想留下张氏为妾，那就随他的意吧。
“是。”苏商应着，“孙儿告退。”
苏商转身离开室，室外冰冷的空气，让他不禁轻轻喘了口气。
“咳，咳……”
轻轻咳嗽着，冰冷的空气，让他的肺部很不舒服。
每到冬天，他的身体总会变得更差些，然后，每一年都会比前一年更差些。
“大爷，您要是累了，就先在厢房休息一会吧。”随身小厮连忙上前说着。
冬天的苏商就好像纸片人一般，风吹吹就倒了，要是再生病，就真的吓人了。
苏商摇摇头，道：“回去。”
小厮不敢阻拦，只是紧跟在苏商身侧，防止苏商晕倒。
车驾就在院外，苏商刚要坐车，只见罗氏坐着软轿过来。苏商不自觉得停住了，罗氏笑着下轿，道：“大爷回来了。”
“四夫人。”苏商见礼，又道：“家中事务，辛苦夫人了。”
罗氏微笑着道：“大爷快别这么说，都是我份内之事。倒是二老爷不在家，家中事务得让大爷操心了。”
苏家的男人看着也不少，但顶事的并不多。
苏玄秋不在家，外头真出大事，一定要苏商出面料理。五房的苏念也有本事处理，问题是全家上下都不当他是苏家，他也不当自己是苏家人。
“咳，咳……”苏商再次咳了起来。
罗氏连忙道：“大爷身体不好，快坐车回去吧。”
“侄儿告退。”苏商说着，小厮连忙上前扶着他上车。
坐车回自己的院落，他乃是大房长孙，虽然不承爵位，但苏玄秋向来偏爱他。他成亲时，房舍收拾的格外精致，连院落也十分宽敞，前后两进，二十来间房舍。
小厮扶着他下车，不由的道：“大爷还是先在前头休息一下，喝点热茶吧。”
苏商强压身体的不适，问：“大奶奶在哪？”
以舞阳县主的风格，就算要关押张氏，也不会另外寻个地方，人必然还在他院里。
“在后头西厢房里。”旁边小厮说着。
苏商点点头，道：“扶我过去。”
小厮觉得不妥，却也不敢劝，扶着苏商进后院西厢房。
虽然是西厢房，平常并无人居住，但因为苏商新婚，也是全新装修的了。屋里烧着地龙，金丝碳也烧着。
小厮打起帘子，扶着苏商进屋，喊着道：“大爷来了。”
张氏正在里间床上躺着，听到小厮的传话，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满脸泪痕的道：“大爷，大爷……”
苏商看看她，神情淡然冷漠，对小厮挥挥手，道：“下去吧。”
小厮低头出去，苏商缓步走向里间。张氏也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她长相极美，此时神情憔悴，更添几分楚楚可怜之色。
“咳，咳……”
苏商轻声咳着，扶着罗汉床坐了下来。
张氏满脸泪痕，在苏商面前跪了下来，哭泣道：“我骗了大爷，都是我的错。”
“嗯。”苏商点点头，声音越发冷漠，“状纸己经递到京兆尹，下午就该有结果了。”
骗婚之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以理国公府的声势，他亲自写的状纸，相信京兆尹知道怎么处理。下狱坐牢，张氏一个弱女子不合适，当官的张大人就再合适不过了。
虽然是意料之中，张氏跪着的身体忍不住颤抖着，眼泪越流越多，低头道：“父亲一心想求门好亲戚，现在落得如此结果，也是活该的。”
“你不为他们求情吗？”苏商说着。
张氏哭泣着，道：“县主己经问过我话了，这家中之事……只怕大爷都难做主。我向你求情，岂不是让你为难。”
“呵~”苏商轻笑一声，似有几分感慨，“你果然一点都不了解。”
他的脾气，他的性格，他的处事风格……
娶张氏之时，他有是点内疚的。他需要一个妻子，年龄到了，还有当时的情况，他都需要。
要是没意外，他们会相敬如宾的过完一生，但现在意外出现了。是他薄情吗？从来没有想过情，哪里来的薄厚。
“大爷……”张氏唤着苏商，眼中透出一丝迷惑。
她出阁之时，母亲一直在她耳边说，男人好色，没有男人都躲过女人的温柔乡。
但苏商……
也许是身体的关系，他就好像一块石头，一根木头。不管她怎么展现女性之美，他好像都看不到，也看不懂。
“我不可能留下你，有什么要求，你说吧。”苏商说着。
他的声音平淡，好像只是在诉说一件小事。
但是话即出口，绝无转圜。
“大爷！！”张氏猛然一惊，下意识叫了出来，“我己有身孕了。”
在她看来，她留下的事情，最麻烦的是罗氏和舞阳县主。她的存在有碍理国公府名声，断不会留她。但她己经怀孕，苏太君肯定会留她下，罗氏和舞县阳主就不是麻烦。
至于苏商……虽然她没感觉到苏商对自己有多少爱意，但毕竟做了这么久的夫妻。像她这般难寻的美人，苏商做为一个男人，也该是舍不得的。
更何况她己有孩子，不看僧面看佛面，苏商都不该赶她走。
“孩子啊……”苏商脸上闪过一丝意外，却没有丝毫犹豫，道，“你还年轻，还会再有孩子的。”
张氏彻底傻住了，她直愣愣看着苏商，不可思议道：“你，连孩子……都不要。”
就算是狠如罗氏，最多让她生下孩子走。哪里想到，苏商竟然连孩子都不让她生下来，让她打胎。
“我这样的身体，何苦要生孩子。”苏商淡淡说着。
他己经病了太久，病了太多年。对于后代子嗣，真的不太在乎。万一生下一个病弱的孩子，自从出生起就受苦，那还不如不生。
“这，这……”张氏惊慌起来，慌乱之下，连话都说不清楚，“我能给大爷生下儿子的，这一胎肯定是个儿子。他是您的儿子啊，还是您的长子……”
“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哪里还会在意男女。”苏商说着，却不禁轻轻喘了口气。
从别院到国公府，一段不算长的路，对他身体的负担却是不少。回来之后，先去请安，又回到这里。
屋里是很舒服，有地龙烧着，但也就一进一出，冷暖交替，让他的身体更不舒服。只是这样坐着跟张氏说话，他己经疲惫不堪。
“大爷，大爷……”张氏嘶叫着，努力回想着，道：“老太君一定不会同意的，她那么盼着孩子……”
苏商强撑着站起身来，道：“我会吩咐人端药给你，你还是想一下，要什么补偿吧。”
苏太君虽然看着强势，其实，她在这个家里并没有多少发言权。苏玄秋决定的下来事情，她改变不了。同样的，他决定的事情，也一亲没人可以改变。
“大爷……”
张氏神情激动，上意识扑向苏商，想拉住他求饶。
哪里想到苏商本来就是强撑的，身体弱极，哪里还经的住张氏这么一扑，顿时身体前倾，就要跌倒在地上。
他这么一跌，自然牵扯到张氏，两人几乎是同时跌倒地上。
“啊……”
苏商哪里经的起这么一摔，只觉得头晕脑胀，喘息起来。
张氏的情况却更是严重，叫着道：“好痛，我的肚子，我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