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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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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贺兰出嫁了,消息传出来时,安初萦惊呆了。

    一般来说京城闺秀出阁,从订亲到成亲总要等上一等。准备婚礼是很麻烦的事,备嫁宴席也都是麻烦事,半年不长,一年不短。

    尤其是贺兰与杜俊,一个新科探花,一个是亲王的女儿。以皇家的不要脸程度,贺兰那点行为实在算不得大事,公主里头行事更出格的多了。

    尤其是订亲之后贺兰那个得意劲,都以为她会风光大嫁,哪里想到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出阁了。

    “啧啧,小姐你是不知道,婚宴当天亲友都没去几个,嫁妆也少的可怜。”宝珠说着小道消息,其实都不算是小道了,现在是京城皆知。

    当年安四娘出阁的时候,那是真无声无息,压根就没人知道。贺兰则是京城名人,尤其是前阵子闹的沸沸扬扬。现在就这样出嫁了,不知道多少笑破肚皮。

    笑的最开心的当然是安国公府,尤其是二夫人和安三娘,可谓是一扫阴晦,放声大笑。

    “嫁妆不会少吧。”安初萦随口说着。

    一般来说,女儿的嫁妆与聘礼都是相当的。男方给一千聘礼,女方除了把聘礼返外,还要再加一千两银子的嫁妆,这样抬出门时才看着像样。

    杜俊乃是安南侯府嫡子,又中探花,他成亲聘礼不可能少出。只要男方出了,女方按例返反,贺兰的嫁妆怎么都不会少。

    “抬妆那天好多人去看了,就十担箱笼。”宝珠说着,“聘礼也少的很,据说安南侯府只出了一千两子的聘礼,秦王府便给了一千银子的嫁妆。”

    安初萦本来就是闲来无事听闲话,听到这里心生疑惑,道:“一千两银子的聘礼?”

    一般来说,男方的聘礼数目代表着对女方的重视程度。当然,出十万两聘礼纯粹为了骗嫁妆这种不算。

    就以京城的物价来说,安南侯府给杜俊娶媳妇,一万两子聘礼是有的。就算是贺兰行事十分不像样,也没有任何封号,但总是亲王的女儿。要是真看不上贺兰,不娶就是了,何必一边娶一边看不上,实在是脱了裤子放屁,多举一此。

    “应该是的。”宝珠不太确定说着,“不过,两边抬出来的都这么寒酸,应该是的。”

    嫁妆也好,聘礼也好,实际是以单据为主。上面会祥细记载具体数目,以及田庄地亩之类的,外面抬不出来,却是最大的实际好处。

    但是娶媳妇嫁女儿,面子还是很重要的,就像嫁妆和聘礼都是分开抬出来的,一边聘礼一边嫁妆,也是为了两家面子好看。

    现在两家连面子都不做了,无法相信会给贺兰万两银子的地亩田产。

    “好奇怪啊。”安初萦喃喃自语说着。

    一千两银子聘礼,一千两银子嫁妆,这……中间有什么事吗?

    宝珠道:“就贺兰小姐那样的行为,婆家如何看的起。”

    她虽然是个丫头也懂科女子要自爱,这样强行倒贴来的夫婿,婆家能看的起才是见鬼呢。

    安初萦摇摇头,道:“不对……”

    也许与杜家或者秦王府无关?或者说,有无关后院的事情发生了?

    若是这样推测,难道……京城会有大事发生?

    “什么不对?”宝珠惊讶问。

    安初萦突然道:“你多留意府外消息,尤其最近京城的婚嫁。”

    安国公府正在孝期中,一应从简。尤其是大夫人病重后,连应酬都懒得应酬,许多消息就闭塞了许多。

    虽然说女子不用太关心朝廷之事,但要是真有大事发生,还是早知道为妙。

    宝珠听得惊讶,却也不敢问,只是应着道:“是。”

    安初萦不由的看一眼窗外,暑热己经过去,天气凉快了许多。

    天凉好个秋,千万别是,天凉了,xx家破抄家吧。

    不等宝珠打听到外头的消息,安国公府发生大事了。

    安三老爷要分家,搬出国公府。

    父母己亡故,兄弟没有非住在一起的理由,分家很平常。尤其是三房是庶出,别说父母亡故之后,就是父母皆在时分家出去单过的都不在少数。

    但是一直以来,安国公府三房还算和睦,并没有什么争执。就是要分家,也是大房,二房,三房一起分,没道理单是三房要分出去。

    “确实要搬家吗?”安初萦再次问。

    安太君去世还不满一年,私下分家就算了,安三老爷执意要搬走,这就显得太奇怪了。

    宝珠道:“三房连搬家的日子都定下来了,就在这个月二十六。”

    “这么急?”安初萦皱眉。

    单是分家,不打官司的前提下是很快的,到官府那里过户财产,半天就完事了。

    但收拾新屋很花时间的,重新装修,买家具再加上搬迁,怎么也得半年。就是安三老爷己经有合适的房子,就是重新打扫,搬迁收拾也得几个月。

    安太君去世才多久,而且安三老爷一直在外放,都不在京城,房子也不可能是提前收拾好的。

    “据说三老爷买到一处很合适的房舍,官员告老还乡,要把京城房舍出手。三老爷买下来之后觉得合适,便觉得提前搬了也好。”宝珠说着。

    这是官方说词,不管是三房,还是大房和二房都是这么说的。

    不过也是奇怪的很,一般来说,分家之后各房所得的财产情况,下人们多少会知道。这回分家却是悄无声息,知情的下人都不自觉得封了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三房的下人也是人心慌乱,她去打听消息时,个个都是愁眉苦脸。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房子……”安初萦自言自语说着,心中却开始担心。

    贺兰一千两银子出阁,靖北侯府唐家也是各种不好的消息传出。大夫人病倒,唐氏虽然一直作,但只是她自己作,府里根本就没人管她。

    现在安三老爷迫不急待的要搬走,安国公府也会被牵连在内吗?

    还是说京城马上就要大事发生,不止安国公府,而是所有人都要倒霉?

    想到这里,安初萦有些坐不住了。

    不管她拥有多少家产,多少嫁妆。后宅的女人归根结底是依附前院男人生存的,没有安国公府的保护,把她一个扔到社会中去,也会是危机重重。

    “小姐……”

    宝珠看安初萦神色不对,不由的出声。

    安初萦脸色凝重,起身道:“我去三房看看。”

    宝珠不敢言语,更不敢询问,连忙给安初萦拿来外衣换上。

    都顾不上传唤抬轿婆子,安初萦步行至三房。行至三房门口,只见下人们川流不息,院中堆满箱笼,正在打点行装。

    三夫人院中站着指挥下人们,脸色仓促凝重。

    “萦小姐来了……”

    终于有丫头看到安初萦过来,连忙往里头传了一声。

    三夫人这才看到安初萦,脸上笑意十分勉强,道:“萦小姐来了。”

    安初萦上前行礼,道:“我听说三房要搬出,特来看看,没想到如此忙乱,倒给三夫人添麻烦了。”

    三夫人强笑着道:“这院里乱,你先去六娘屋里坐坐吧。”

    “六小姐那里肯定也是乱的很,我还是不去添乱了。”安初萦笑着说,三夫人拒客之意如此明显,她再不走也是不识趣,“我先回去了。”

    三夫人也不留,笑着道:“等空了,我让六娘去找你。”

    “好。”安初萦心知这是客气话,也随口应着。

    安初萦转身离去,走出院门,宝珠忍不住小声道:“三夫人怎么……”

    一直以来,府里三位夫人中,三夫人在下人中的口啤是最好的。既不像大夫人那般管家严厉,也不似二房人那般二缺。

    三夫人有钱也大方,待下温和,虽然是庶出媳妇,下人也不敢造次。

    今天突然反常,实在奇怪。

    安初萦没作声,脸色却越发凝重。若说刚才过来时心中还抱有一线希望,那此时此刻,她就彻底绝了。

    安国公府只怕要出事了。

    “姐姐……”

    一声呼唤,是安五娘的声音。

    只见她带着丫头往这边走,目的地应该跟安初萦相同,都是来三房看看的。

    安初萦朝她挥挥手,道:“走吧,三夫人正忙着,别过去添乱了。”

    安五娘心知这是有事,也不过问,只是道:“好久不见姐姐,正想到姐姐屋里坐坐。”

    “那就来吧,我屋里正有好茶呢。”安初萦说着。

    两人回到后罩楼,安五娘当即把自己的丫头支开,安初萦会意,立时支使宝珠去泡茶。

    屋里顿时只剩下她们俩个,安五娘单刀直入,道:“姐姐,府里是不是要出事啊?”

    安初萦是住在后罩楼的,在后院的最后。尤其是安太君去世之后,正院封锁,后罩楼就显得越发偏僻。宝珠虽然很积极的打探消息,但打探来的消息与亲身感受还是不同的。

    安五娘住在二房,都不用打听,各种消息满天飞。尤其是最近几天,分家之事别人不清楚,二夫人可是清清楚楚的,就算能忍住不说,脸上的得意劲也是瞒不住的。

    就算二房没分家,但要是三房分的少,将来分到二房手里的肯定会多些。

    “我看二夫人的模样,还有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三房好像什么都没分到。”安五娘说着。

    先是三房主动提出要分家,后来分家之后,如何分割的也没有消息传。又这么急的要搬走,再加上一些风言风语,这都让她很不安,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虽然在国公府里她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但有了国公府,才有她安定的生活。若是国公府出事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唉,大难临头时三房自己要走,大老爷怎么可能还会分他家产。”安初萦感慨说着。

    要是正常情况下分家,三房是庶出虽然不及嫡出,大老爷怎么都不会太亏待安三老爷,两榜进士还是值点钱的。

    但是眼前的情况,大难临头要自飞时,安大老爷没用大哥的权限,直接打安三老爷一顿都是脾气好,怎么可能会分他家产。

    安三老爷自己心虚,再者他外放这些年,手里私产肯定很多,并不差家里那份。本就是为了脱身,只要安大老爷不会跟他公开撕破脸,不在外头宣扬他的恶名,安三老爷也不介意家产了。

    “啊?府里真要出事了??”安五娘顿时大惊失色。

    她只是隐约觉得不安,心里还无法十分确定。现在安初萦如此肯定说了,那就表示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靖北侯府只怕要不好了,做为姻亲肯定要受些牵连的。”安初萦说着。

    这屋里既没有旁人在,对安五娘没什么好隐瞒的。再者安五娘也不是经不过起的事,有个思想准备反而好些,多少有个准备,不至于措手不及。

    安五娘听得脸都白了,靖北侯府是大夫人的娘家,看大夫人的色气,唐氏那样进门,只怕是要出事的。但安国公府只是姻亲,也会倒大霉吗,道:“会波及后宅吗?”

    “家中出大事,我们肯定受波及。”安初萦说着,随即安抚安五娘道:“不过还好,目前为止,罗家和苏家都没有上门退亲,那就表示事情没那么大。”

    据她的猜测,大老爷这个国公爷肯定会受波及。贬官或者训斥都有可能,但风波也不会太大。

    真到抄家灭族的地步,安三老爷想跑都跑不掉。罗家与苏家,这两门才定下不久的亲事,肯定会上门退亲。也不是不讲义气,而是情份不到,定个亲而己,犯不上连累自己家。

    安五娘听得有理,顿时大松口气,道:“那就好,只是日子难过些,熬过去就好了。”

    女儿家总是要出阁的,她与安初萦的年龄都不小了,熬过孝期后,就算嫁妆少些。嫁到别人家里后,就日子难过,有国公府的日子对比着,也就这样了。

    安初萦轻轻叹口气,心中似乎带着无限的感慨。古代的女人一生荣辱皆在男人身上,可谓是半点不由人。叹道:“我们静静等待就好。”

    时至七月二十六,三房正式搬出安国公府。同月二十九日,圣旨下,靖北侯府抄家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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