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教学与约定
那天之后，五条悟经常被六神凛带出去祓除各种各样的咒灵。
这位黑发金眼的老师分明在九年前亲口说自己已经出师，她没什么可以教他的，但现在又好像收回了以前的话，开始四处带着五条悟找特殊的任务。
因为六神凛和五条悟的关系全咒术界都知道，也没人拦着，五条悟说明缘由后直接向夜蛾正道请了长假。
看见假条和理由的时候，这位外表气质和黑道大佬极其相似的男妈妈叹息一声，终于还是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批了这个假。
宿舍——
夏油杰看见五条悟在宿舍收拾东西的时候，眼神中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怜悯。
“悟，我知道六神女士的教学风格一般人吃不消，你也别太累了，当然六神女士回心转意愿意教你点东西是好事，你……”他顿了顿，轻声说，“要惜命。”
八万导游代替家入硝子来这里观望，小猫咪站在窗台上点头：“是哒是哒，小悟不要死来死去的，你的生还希望全部寄托在饲主的身上风险实在是太高了。”
“知道啦，老子是去提升实力的，就跟出长差一样啊，你们怎么一副老子好日子到头了的样子？”
他嘿嘿一笑，从抽屉里拿出自己小时候收到的半圆形金色耳坠和陶瓷珠手绳，珍而重之地把它们放进自己准备的更好的盒子上。
他给一人一猫瞅了一眼：“好看吧？”
五条悟洋洋自得：“这可是当初凛送给我的！”
他只是跟着六神凛去祓除咒灵，难得已经把他放生这么多年的六神凛愿意为他花心思找合适的咒灵，五条悟当然开心。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其实有戏，说不定过上一段时间，六神凛的态度有所软化，就答应了呢？
夏油杰露出没眼看的表情，转身就走：“行吧，你加油。”
坏消息：好挚友是个犟种，非要喜欢六神凛。
好消息：他坚韧且执着。
夏油杰依旧不看好他，家入硝子也是，但是他们所能给出的最大尊重就是祝福他一切顺利。
八万导游站在窗台上挥挥爪子：“硝子让我带话，说你别轻易死了，她不会花多余的精力来治疗你的。”
此乃加入硝子别扭的关心。
五条悟比了个“ok”的手势，自信一笑：“放心，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五条悟走了。
夏油杰也不清楚他的消息，该说全咒术界都不清楚。
他们甚至不知道六神凛到底是去哪里找到的那些咒灵，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是【窗】借由今井拓也的手送去六神凛那里的任务，但很大的一部分，更凶险的、比一般咒灵更难发现的却总能被她找到。
“饲主，找到了新的咒灵，是很有意思的咒灵噢。”
烂尾楼的顶层，六神凛恍恍惚惚从五条悟的刺杀中清醒，力量的运转让她不知道多少次死而复生，她扶额坐起来，从心口拔出那把锋利的匕首。
然后转头看向旁边的五条悟，对方满脸是血地平躺在灰扑扑的水泥地面上，湛蓝色的眼睛虚虚地看着天空，气若游丝地活着。
奶牛猫轻车熟路地踮着脚尖绕过五条悟的半死不活的身体，来到刚刚死而复生的饲主面前，先是说了恭喜：“小悟下手越来越果断了。”
五条悟咳了一声，连捂住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一咳嗽，喉管里又涌出了不少的血。
“咳……这不是你希望的吗？”五条悟慢慢转过头看向她，那双苍蓝的眼中倒映出六神凛的样子。
两人都很狼狈，他还努力故作轻松地笑：“你希望我变得很强，所以只要咒灵的强度没有达到预期，你就会自己动手，把我剩下的余力全部消耗殆尽。”
六神凛勾唇，抬手推搡他一下：“那你现在学会反转术式了吗？”
生与死的界限在她的力量裹挟中变得模糊，但是每一次的生死都深刻，五条悟当然记得那种痛苦，他的大脑紧紧绷着一根弦，人也一颗都不敢放松。
在跟随六神凛去往各地祓除咒灵的每一个午夜梦回，五条悟都辗转难眠。
和小时候一样，六神凛总有办法让他快速变强，也清楚地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每次都只是超过一点，又超过一点，强烈的精神压力与疲惫席卷身与心，他却撑着干涩的眼睛看向窗外的月亮，脑海中一片清明。
五条悟想知道为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中逐渐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似乎是来自六神凛的某些临别赠礼，足够深刻，和九年前突然让他去回收咒物【六神乐】时一样深刻。
“悟……我说——反、转、术、式。”
五条悟勉为其难地坐直身体。
他喘着气伸出手，瘫坐在地上对自己施以力量。
他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摸到了那个边界，模模糊糊看不太真切，但突破只是时间问题。
“快了。”五条悟说，“接下来我们要去做什么？”
六神凛的揠苗助长式教学方法，让年仅七岁的五条悟成为了当时的咒术界最年轻的一级咒术师，现在同样让他成为了无人质疑的特级。还好他是好苗，经得住六神凛这么揠，不然早晚得疯。
“去看看富士山，如何？”
五条悟：……嗯？
他一个打挺兴奋起来：“去哪里？”
“富士山。”
“凛你终于意识到我真需要补偿了吗？好耶，说起来长这么大，我还没去正儿八经地看过火山呢……哦对了，这个季节的富士山好像有很多樱花可以看……我是不是该打扮打扮？”
“……”
奶牛猫无情地打破了五条悟的幻想：“实际上，小悟你还没学会反转术式，按照饲主的性格，当然是趁热打铁啦。”
“……哦。”
语调一瞬间低落下来。
六神凛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她从不对任何事情动容，做好的决定更是无人可以违背。要是五条悟不想去，六神凛就会直接带着他去，他从来没有拒绝的机会。
因为尝试拒绝但失败了，所以五条悟这次答应的速度很快。
身上的疲惫感挥之不去，随着时间的推移渐长的实力是疲惫的酬劳。五条悟追逐力量，却也开始吃不消这样的消耗。
但在这种时候，六神凛显得格外冷漠。
她苍白着一张脸，刚从死而复生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心口位置的血迹都没干。
可是她却说：“人类对自然灾害的恐惧产生的咒灵总是强大的，悟，你要去祓除那个有意思的咒灵。”
五条悟撑着脑袋：“如果它真的很强大，祓除是不是有点浪费了？”
他慢吞吞蹭过去，脸上蓦然绽放出一个猫猫偷笑的表情，义正言辞：“如果我们把咒灵都祓除完了……那杰不就什么都没得吃了吗？这样多不好啊。”
……难为他这个时候还想着夏油杰。
六神凛颔首，包容了这点要求：“学会反转术式，咒灵就随你处置了。”
“……好哦。”
其实还是和九年前不一样的。
九年前六神凛对五条悟的要求只是提升实力，到一级，再往上就是他自己探索的空间。
五条悟小的时候，咒术界只有六神凛一个特级。
后来六神凛被封印没多久，咒术界又出了个九十九由基。
现在五条悟也是了。
和之前只是还没有评定，但已经够上特级门槛的实力不同，他现在觉得就算是九十九由基站在他面前，他都能打两个。
虽然没见识过那个人的实力，但他就是有种这样的自信。
原先的【苍】需要配合着手势和时间，后来变成瞬发，在后来六神凛不知道从哪里抓来了三只特级和十七只一级来围攻他，【苍】就变成可以同时瞬发好几个的技能了。
九年后的现在，他被逼着学会精进改良的【苍】，再是反转术式，五条悟心想，下一步会不会就是【领域】呢？
这些他迟早都能学会的东西，现在被六神凛如此急迫、一刻也不停地逼迫着训练和学习，难道是因为之后就没有时间了吗？
五条悟不知道。
六神凛从来不告诉他这些。
和自己设想的一样，春天的寒意还没走完全，但樱花已经开了。
富士山下的樱花大片大片地盛放，粉色和白色铺满了目之所及的地方，前来欣赏的人群很多，白发神子在出发前已经整装，现在浑身上下洋溢着好奇和活力，看起来就像一个逃课出来的普通dk般青春。
天气有些凉，但对于五条悟来说根本没有影响。
他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衬衫配长裤，脑袋上还戴着黑色的渔夫帽。
而不远处的樱花树下，黑发金眼的女性也换了身衣服。
两人之前的衣服上全是腥臭的血迹，已经不能穿了。六神凛的风衣穿了太久，现在久违地换上自己曾经织的黑白撞色流苏披肩，五条悟一眼就认出来，这和当初送给他的那件披肩款式很像。
见他来了，六神凛侧身把手上的递给他。
“我吃了一个，是樱花的口味。”她说，“不是很甜，对你来说也许不太好吃。”
五条悟熟练地接过，在旁人诧异的目光下，一把伸手把那粉嫩的一大团从竹签上扣下来，然后利落地团吧成一个小球直接塞进了口中，三秒钟解决了这么大一团。
末了还砸吧嘴品鉴了下：“不好吃。”
不好吃的东西就要快点吃掉。
在满目盛放的樱花中，五条悟遥望不远处的富士山，“我们要出发了吧。”
“嗯，今井拓也已经把事情办好了，山里的人也被疏散地差不多了。”
五条悟脚步顿住：“对了凛，我想……”
他犹豫了下，很多东西话到嘴边又变得迟疑，最终他只是说：“我想，等到这个咒灵被解决，再来这里好好看看樱花。”
顶着那双金色的眼睛不解的目光，五条悟强调了一遍：“和你一起来。”
六神凛只是问他：“你喜欢樱花”
“我只是认为这是有意义的事情。”白发少年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