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人命
“这几日如何了？”陆璟看向镜一。
“太子薨了。”
陆璟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叹了一口气，“陛下只有太子一个孩子，太子死了，这皇位自然空悬。”她想了想又道：“瑞王这几日可有什么动作？
镜一道：“现下皇宫又加严了许多，自从容与死后，朝中据理力争要见皇上的官员便只剩苏太傅一人，现下太子已死，苏太傅因着在朝廷上大骂瑞王专权擅国，已经被软禁在自己府中。”
“苏太傅？”她想起上次为她说了话的那个女子，是苏明洛的父亲。
镜一看向陆璟，“主上可是有何打算？”
她想了想，道：“瑞王除了将他软禁，还有没有什么动作？”
镜一道：“朝中文官，虽是敢怒，但却不敢言，苏太傅说了他们想说的，自然更是受人尊崇，再说了他是天下学子心中的心之所向，若是瑞王真的敢对他做些什么，怕是会惹出大乱子，到时候文人的口诛笔伐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陆璟点了点头，肖琉应该还没有这么大胆子，刚死了一个容与，现在若是再死一个太傅，怕是真的要惹得百官众怒了。
她看向镜水，“你去金陵一趟，查一查到底有没有容与这个人。”说着又从桌上拿了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图案，她递给了镜水，道：“还有这个图案，你看看金陵容家有没有人用过。”
镜水看向陆璟，道，“是。”
…
先是皇帝遇刺，再是长公主和太子接连薨逝，再不敏锐的人也发现了其中问题，加之瑞王鲜明的名声在百姓中迅速扩散，朝堂中率先起来了一批人，说如今陛下病重，大晋不可不早做打算，要求立肖琉为皇太弟。
朝堂下虽有人不满，但也不敢出其直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堂下之人不停地劝谏，但肖琉却一反常态，听到他们如此恳求后，反而是再三推辞，甚至之后直接连早朝都不再来，众人一时间摸不清楚肖琉的打算。
就这样，又过去了些许时日后，肖晟像是有所好转，肖琉搀扶着他来上了朝。
只是坐在皇帝宝座上的他却口不能言，只能颤颤巍巍的抖着双手，于是先前那批劝谏的最狠的人，又上前请旨，说国不可一日无后继之人，望能早早打算。
肖晟说不出一句话来，浑身上下都在微微的颤抖，下臣见状，便又朝肖琉劝去，但肖琉却只是扶着肖晟回了宫，对于朝臣的劝谏充耳不闻。
再过了几日后，一日夜晚，肖晟撒手人寰，驾崩于长明殿。
那日的钟声响彻不停，陆璟站在廊亭之中，看着姣姣的明月高悬于夜空之上，充满讽刺地笑了笑，凌奴出现在她身旁，道：“陛下驾崩了。”
她知道他在提醒她，淡淡道：“现下不是最好的时机。”
凌奴有些不解，“若是他登上帝位后，我们就更难办了。”
她看向凌奴，“公公准备如何做？”
“自然是趁着还未登基，现下宫内正混乱的时候，我们将兵士调出，一举杀入皇宫。”他说完后，想了想又道：“皇宫中现下不过三千禁卫军，若是等到肖琉登基后，他召回了边关大军，我们就更加难以复仇了。”
陆璟笑了笑，“公公是忘了每个亲王都是有卫队的么？”
凌奴淡淡道：“不过一千人而已。”
“可是武安王手上，有将近两万归德军。”
天气有些闷，湖池里的鱼儿像是耐不住热，突然跳了起来，惹得湖面上泛起了一阵涟漪。
凌奴看着陆璟，眉心微蹙，“武安王与肖琉又无血脉联系，平日里不过是利用罢了，若是我们真的出兵打进皇宫，他又岂会真的出手相帮再说了，归德军中之人受陆家指挥，现下归德将军还未回京，武安王能否指挥得动这支军队，都犹未可知。”
他顿了顿，道：“陆小姐难道是这段时间太过安稳，已经忘了对殿下的承诺了吗？”凌奴声音提高了些，看着陆璟的眼神里，隐有些不满。
陆璟却没生气，道：“若是这八千人打入皇宫，公公是准备让这些人全部陪葬么？”
凌奴面色微动，“那又如何？只要能够杀了肖琉，纵然是都死了又有何妨？”
陆璟听了他的话，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儿看向凌奴，“但若是这八千人都死了，也杀不了肖琉呢？”
“怎么可能？”
陆璟笑了笑，随后看向远处，道：“肖琉在陛下未死的时候，就在练兵。”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着淡淡的嘲讽，“这支军队，有三万人。”
凌奴心中大骇，但看着陆璟的面色却不像是撒谎，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陆璟不置可否，“公公不用管我是如何知道的，但若是你真的做了决定，要以八千人突袭皇城，最后只会葬送公主的一番苦心，不但报不了仇，还会死得很惨。”
他听着她的话，心中一时不定，又听得陆璟道：“公公还记得殿下临终的话么？”
突然间，凌奴脑中电光火石一般，殿下死前曾说过，陆璟是个聪明的人，若是复仇过程中，有难抉择之事，当听她的，切勿擅做决定。
想到这里，凌奴跪了下来，向陆璟行礼，道：“小姐，今日之事，是我鲁莽，还望小姐勿怪。”
陆璟看着面前跪着的人，伸手将他扶了起来，道：“无事，公公也是关心则乱。”
她拿起桌上的一盏茶递给凌奴，道：“还请公公相信我，我一刻也未有忘记对殿下的承诺。只是，前路艰险，还需忍耐。”
若是没有一击必胜的契机，就绝不能轻易地做下决定。
毕竟那是八千个士兵，也是八千条无辜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