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抉择
她的话仿若一道雷电，炸入天际，陆柔只觉得自己仿若被雷劈了一般，她哪里还记着这些，她邀陆璟狩猎，不过是想给她一些颜色，但看见陆璟的马跑了后，便后悔去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晕了过去，等醒了过来，马已经不见了，陆璟更是半分踪迹没见着。
她在山上忐忑了许久也不敢回去，待下定决心回去后，却得知圣上遇刺的消息，大家一时间手忙脚乱，文渊侯也未有来询问这个女儿，等到后来可以下山后，她便随着父亲一起回到了府中。
这几日，陆柔睡得一点也不安稳，一点点声响都能将她惊醒，仿佛又回到了姐姐刚去世的那几天，她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陆璟的消息，直到今日回府，才方得一些安宁，慢慢地睡了下来，只是等她醒来之时，却见着一柄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之上，冰凉的触感让她遍体生寒。
房间里燃着一盏灯 ，陆柔慢慢起身，才发现地面上躺着的竟然是自己的侍女和嬷嬷，鲜血从喉管处流淌着，血液浸润了地面，她的鞋底板已经彻底变成暗红。她不由得想要叫出声，但是面前的黑衣人长剑正指着她，便竭力控制着情绪，直到出门后遇到自己的阿弟，心里的不安更是放大了数倍。
她弄不清楚这些人到底想要干嘛，想要张口问却又被那冰冷的眼神吓得将话吞了回去，这些人杀了侍女嬷嬷却没有动她和弟弟，想必应当是要谋求些什么，便定下心神随他们走到庭院里。
进入庭院后，她终于看到那个让她不安的女子，只是她的变化太大，让她难以想象前几日还唯唯诺诺的女子，怎么突然间便有了这么浓烈的戾气。
陆璟于众人中，高坐太师椅上，一身暗红的衣衫仿佛要融入到夜色里，她的一张脸白得有些夺目，在火光的照射下，美艳中透着诡异，知道她来后，也未挪动眉眼半分。
陆柔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在林中戏弄了她，才引来如此报复，便看向陆璟道： “是我的错，我当日不该戏弄你，但是我也确实没有想伤害你的意思，你的马是突然受惊的，我立刻便去…去寻你了，只是没有找到，后来…后来，我也一直十分不安心，晚上睡也睡不好…”
她想了想，哭着看向陆璟，“再说了，你现在不是安然无恙么？你已经砍了我阿弟一根手指，这也已经够了吧！”
陆璟听了她的话，面容却未有丝毫动容，“不，我是在问，你还记得我们的彩头是什么吗？”
陆柔愣了一下，回想起当日的情景。
众人跪伏在地，山呼万岁，她旁边之人看着她笑得天真无邪。
她说，“不如这彩头，就定为你我性命可好？输的人，死。”
陆柔蓦地看向陆璟，心中大骇，口中却有些结巴，她颤抖着声音，“不…不过是一场狩猎，为何要论到生死之上？”
陆璟用剑拨了拨地上的那只豹头，那头颅便咕噜噜地滚向了陆柔，豹子怒目圆睁，正恶狠狠地看着她，仿佛在诉说着自己惨死的不甘心。
陆璟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脸上的表情还带着笑意，但不知为什么，陆柔全身鸡皮疙瘩都起了来，她听见她说，“这是我的猎物，你的呢？”
陆柔害怕极了，她“啊”的一声，向后退去，身旁的额镜卫一把将她按住，她被禁锢在地上，瞪着眼睛看着陆璟， “你，你到底想要如何？”
“我说了，你的猎物呢？”陆璟的目光看向那边蜷缩着的三人，又看了看陆柔，她慢慢道：“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陆柔听到她的话，心中又有了希望，带着希冀的目光颤声问道，“什…什么机会？”
陆璟笑了笑，淡淡道：“或许有时候人也可以是猎物，毕竟有些人，本来就是畜牲。”她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但话音刚落地，便炸起了一池秋水。
庭院中间的四人纷纷反应过来，看向陆璟的神色万分震惊，一旁的镜一也不由地看了陆璟一眼。
陆子临率先发难，横眉冷对，“你身为礼部尚书之女，竟敢公然教唆我女儿弑亲！大晋最是讲究孝悌忠信，手足相惜，你今日讲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报应？
她上一世做的可全是好事，结果是万剑穿心，这一世，她以为一切可以重来，却发觉他们的手脚更快，远在她还未入普阳山之前就已经动手了，硬生生地将她所有的希望与计划全部打碎。
现在的她，还管什么报应？
陆璟看了他一眼，手腕一抬，手镯里的飞针便射了出去，却落在了陆现的肩膀上，他痛得大叫，陆子临顿时不敢再言语。
陆柔又望向地面上坐着的陆柔，只见她竟然像是在沉思，便笑了笑， “妹妹考虑得如何了？”
陆柔听了她的话，大叫道：“你休想让我杀害阿现！”
“看来妹妹的心就是狠，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你竟然已经想好了到底应该杀谁。”
陆璟的话仿佛验证了她的心中所想，陆柔慌乱地朝着弟弟看去，只见他瞬间变了脸色，一旁的父亲也有些警惕地看着她。
她看着陆璟，恨恨道：“我没有，你胡说！”
“是吗？妹妹既然没有这想法，应当立即反驳我，又怎会说出你弟弟的名字？”陆璟一步步紧逼，“我刚刚只是说人也可以是畜牲，可没有帮你指定到底要杀谁啊？还是陆现本来就是妾室所生，在父母手足间，妹妹自然会选择与你更为亲密的人活下去。”
她一口一个妹妹，嘲讽味却十足十，但陆柔并未深想，眼前的女子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为何开口叫自己妹妹。她看着陆璟，恨恨道，“你休要胡言挑拨我与阿现的关系，我自己也绝不会做出这种有违人伦的事情！”
有违人伦？陆璟轻蔑地冷笑一声，你们二房有违人伦的事情还做得少吗？她想了想，随后走向断了一根手指的陆现，陆子临突然感受到了浓烈的危险，忙挡在他的身前，“你到底要做些什么？”
陆璟轻轻动了动手指，一旁的镜卫丢了一把匕首在地上，陆子临看着匕首，心中越发恐惧，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依旧是淡淡的笑，她道：“你女儿与我在鹿鸣山狩猎，我们赌了个彩头，输得人，死。”
“现在我来讨彩头了，你们，谁死比较好呢？”她笑得肆意，陆子临却觉得胆寒，他辩别道：“这不过是你们女儿家的一场玩乐罢了，岂可当真！”
陆璟摆了摆手，身后的镜卫突然一刀往陆现身上划去，
“啊——”男子的尖叫声听起来痛苦万分，陆现摸着自己的左耳，鲜血染满了他的手掌，地上一团东西落在青石板上，血淋淋的。
陆子临看着被割去左耳的陆现，痛哭道，“现儿！！——”
面前的女子笑了笑，声音冰凉，像密林深处，紧紧绕着树枝的毒蛇吐着信子，“陆大人，现在还只是女儿家的玩乐吗？”
陆子临抱住陆现，看向面前的人，恐惧紧紧地包裹住了他，随后他慢慢看向陆柔，没想到他这个放在手中疼了二十年的女儿，竟然给陆家遭来了如此祸事，眼神里慢慢多了几分厌恶。
一旁的陆夫人看着陆子临的态度变化，心里一抖，忙爬过去将陆柔抱在怀中，这女儿是她差点难产生下来的，大夫说日后她再也不能生育了，而陆现不过是妾室的儿子，只不过养在自己的名下，若是论血脉亲近，她自然是要护着陆柔的。
只是突然间，镜卫将她拉了开来，一人押着陆现，另一人则押着陆柔，刀就架在他们的颈脖之上，陆夫人则被按在地上，她厉声叫道，“不！”
镜卫将匕首塞到陆子临颤抖的手里，温柔鬼魅的声音还在继续，“从现在开始，我数三声，你必须杀掉一人，若是我数到三，你还未动手，那么你这一双儿女，可就都保不住了。”
“陆大人，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