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苍洱市警署。
本来应该下班回家的警务中心接线员黄丽婷忽然被上级通知去会议室。
在会议室里，黄丽婷见到了雷鸣和张冬雷两个资深警员。
这两人此刻的脸色都极为差劲。
张冬雷手里抱着一个电话，正不断拨打着一个号码，看样子非常急切，但电话始终打不通。
“雷队，这电话打了一大会儿了始终没人接，要不直接通知中州当地警方，让他们着重保护一下那个张雯得了！”
雷鸣双手叉腰，眉头紧锁翻了个白眼，“没有半点证据的事你怎么和中州那边警方说？”
张冬雷沉默一下，“雷队，我们现在，是在保护人贩子的女儿？”
雷鸣转身同张冬雷一字一句说道：“老张，在没有找到张雯的有效犯罪证据之前，她也是合fa公民，在我们的保护范围之内。”
这时见黄丽婷过来，雷鸣转头向她说道：“你好，我是雷鸣，市局刑侦队长，叫你过来主要了解一些情况。”
黄丽婷当即问道：“是今天那个报警电话是么？”
雷鸣点头道：“是，过来坐着说吧。”
说着雷鸣拿出一份档案，黄丽婷扫了一眼，发现那居然是自己的个人档案！
黄丽婷顿时有些不安地问：“雷队，怎么查起我来了？是我哪里犯错误了？”
雷鸣摇头说：“你放心，你没错，只是那个，你有过被拐卖的经历？”
黄丽婷面色顿时一慌，点头说：“是，我很小的时候被人拐卖到苍洱市来的。”
“你还记得拐卖你的人贩子么？”
“这个不记得了，我那时还很小。”
“在你被拐卖的时候，你有没有遇到其他被拐卖的同龄人？”
“有，很多，得有几十个，不过我都不记得他们了，只记得零星几个小名。”
“说说看。”
“我印象最深刻的有一个叫红红的，她一头红头发，还有一个叫天洋，一个橙橙，橙橙人最好了，可他老是哭，所以他总是被人贩子打，还有一个叫小牛的，就这么多了，其他的实在记不住了。”
雷鸣拿着那本从梦东方别墅地下室找到的充满了岁月痕迹的笔记本，按照上边记载的内容所比对，发现全都对得上！
这时，旁边拿着座机一直拨打的张冬雷转头向黄丽婷看过来，问：“你这身份，当初考警署的时候是怎么通过政shen的？”
“我养父养母对我很好，找人给我办了本地户口，那都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户籍管理还不像现在这么严格，而且除了把我从人贩子手里买过来触犯了法律，我养父养母也没别的污点。”
雷鸣点头问道：“好，丽婷，今天不是来查你的，你不用紧张。”
接下来雷鸣把张辉本人身份的事给黄丽婷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黄丽婷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那、那个人贩子死了？今天，就是他打给我的报警电话？”
她好像感到很冷一样，伸手自己抱住自己，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他知道我的小名，我当时还因为这个一阵失神来着！”
雷鸣拍了拍黄丽婷的肩膀以示安慰，问：“那个，丽婷，被害人浑身上下被切成了四十七片，可能是巧合，刚好对应了四十七个被拐卖的孩子，请你回想一下，在你之前的经历中，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人，对你过去的拐卖经历表示过好奇？”
“或者说，有没有人问过你，愿不愿意找当年那个拐卖你的人贩子复仇这种类似的问题？”
黄丽婷满眼恐惧地看着雷鸣，慢慢点了点头，“现实当中没有，梦里倒是有过一次，不过我看不到那个人的脸，只知道他一身白衣，肩膀上挎着一个看上去非常朴素的白色手提布袋”
张冬雷问：“所以，你对那个人表示愿意找人贩子报仇？”
这时，黄丽婷脸色忽然变得狰狞，她厉声道：“那个人贩子，我恨不得给他一刀！”
“咳咳！”
雷鸣轻咳两声，问：“你当时是怎么回答那个人的？”
黄丽婷神色恢复如初，“就像刚才那样，我就是那么回应他的，原话就是——”
“我恨不得给他一刀！”
雷鸣疑惑道：“你不是说，你养父养母对你很好么？”
“跟我的养父养母没关系，张辉手下有一个男人，禽兽不如”
黄丽婷说着眼眶一下就红了，她低下头，两行热泪滚滚淌下。
雷鸣和张冬雷两个人都明白了，按捺住心里的怒火，雷鸣低头带着歉意说：“抱歉”
一旁张冬雷安慰道：“丽婷，这事错不在你——”
忽然，他拿着座机听筒的手猛地一哆嗦，整个人激动不已地说：“雷队，张雯的手机打通了！”
“我的老天爷你终于接电话了！”
中州。
七点五十九分，杨宁回到了自己店里。
相比他走的时候，这时店里已经大变样。
门朝东的店铺分为南北两侧，每一侧整整齐齐摆着四排方格置物架。
两侧的置物架中间靠里的位置是一张长长的坐地书桌，书桌下方已经铺好了地毯，内侧的主位上已经铺好了一个蒲团，外侧的客位上放着两个蒲团。
杨宁打量了一眼，点头道：“不错。”
顿时除了他自己空无一人的店铺里响起一阵欢快的蹦跳声。
把风铃绑在店门口，杨宁来到主位的蒲团上盘腿坐下，他想了想，说：“雅美，过来。”
书桌对面，一个头上扎着两朵朝天揪的歪头小女孩缓缓现身。
杨宁：“把你的头扶正了！”
女孩闻言照做，结果扶了半天最后用后脑勺对着杨宁，奶声问道：“这样，是扶正了嘛？”
杨宁：“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跟你说了多少次，要用眼睛对着人。”
女孩可怜兮兮地说：“今天我就是用眼睛对着人，结果好像把那个人吓到了”
杨宁捂着额头有些无奈地说：“以后不许把头从自己脖子上拿下来！”
女孩把头转回来奶声说道：“我没拿，是它自己掉下来的。”
杨宁：“”
他抬头看了一眼店门外，说：“好了，你去玩吧。”
“哦”
女孩点点头，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完全消失。
杨宁从自己随身的布袋里拿出几样东西放在桌子上，两根蜡烛，一张照片，一把刻刀，一块人形木雕，几支蜡笔。
将蜡烛点燃，杨宁拿起刻刀在木雕上随意琢下几块木屑，一张惟妙惟肖的人脸雏形立即出现。
大约过了几分钟，满脸憔悴的张雯出现了。
她刚一进到杨宁店里，那串挂在满口的风铃便“丁零当啷”地作响。
乍一听这风铃声，张雯只感觉自己精神稍微好了一些。
看了一圈店里的摆设，她惊讶地向盘腿坐在书桌后的杨宁说：“小杨师傅动作挺快啊？这就布置好了？”
杨宁指了指身前书桌对面的两个客位蒲团，说：“过来坐吧。”
张雯上前，在地毯边脱下鞋子，跪坐在杨宁对面。
她往书桌上扫了一眼，看到一张盖在桌子上的照片，还有杨宁手里正在雕琢的人偶娃娃。
不等她开口，杨宁先说道：“手机。”
“嗯？”
张雯疑惑道：“手机？我的？”
杨宁手上雕琢人偶娃娃的动作不停，点头道：“嗯。”
张雯立刻从随身的肖奈尔包包里拿出一部手机，没有一点异常。
杨宁：“另一部。”
张雯面色微微一变，“您怎么知道我有两部手机的？”
杨宁笑道：“因为，有人在一直给你打电话。”
张雯听了有些不信，她拿出另一部手机后发现果然有人在给自己打电话，而且已经有几十个未接来电了！
“嗯？我怎么一直没发觉？”
杨宁一边雕琢人偶，脸上笑而不语。
看着正在进行的来电呼叫，张雯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急促：“雷队，张雯的手机打通了！”
“我的老天爷你终于接电话了！”
“你是？”
“我这里是苍洱警方，我叫张冬雷，跟你打电话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提醒你！”
“什、什么事？”
“远离一个叫杨宁的人，那个人非常危险！记住了，是非常危险！”
“远离他！”
“远离他！”
“离他远点！”
张雯看着面前的杨宁忽然一惊，当啷！
她的手一哆嗦，手机掉在了和杨宁之间的桌子上！
而这时电话里的急促声音还在不断响起——
“他知道你爹张辉干过的所有事，现在你全家都死完了，就剩你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