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计划
阿涟拖着长长的尾音发出了一声“嗯哼——”的感叹,并说道:“看来你已经知道这个明信片的来历了,消息挺灵通嘛。”
“只是机缘巧合。”蔸娘说道,脸上露出一些苦恼的表情,“是暑假……嗯,今年八月份的时候,因为一个消失的文物,自己把货物同时卖给陆伯和俄罗斯人的二世祖,用了她的名号,说那个文物被‘玫瑰罗宾’盗走了,结果最后真的引来了那位大盗本人。”
“我有所耳闻,听说林老板还让o记的差佬进了自己家里,还让戎哥和差佬出双入对的。”阿涟笑嘻嘻地说道。
蔸娘露出了听到在学校班级里听见了这位同学与那位同学悄悄恋爱被其他同学发现的表情,明明事不关己,却还是觉得可爱,表情甚至算得上欣慰,“确实,待在一起一个半天加一个晚上呢。”
“那么,那个神秘的文物,那个叫什么来着……”
“亚特兰蒂斯的心脏。”
“对、对,最后找到了吗?”
蔸娘想起了她背包里一片狼藉,扯了扯嘴角:“大概石沉大海了吧。”她委婉地想了一个词汇,甚至也不算在撒谎。
阿涟点点头,深沉地说:“大多数事情,其实都会以这种方式结尾啦。”
“那这次的事情,也是和‘玫瑰罗宾’有关?还是又是用了她的名号。”蔸娘问道。
阿涟摇摇头:“不好说,莉莉安·唐说不可能是那位明星大盗,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确定,虽然那位行内大盗的名字,和布鲁斯罗宾这个帮派的名字很像,但是我也不好猜测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但是确实,这不像那位明星大盗一贯的作风,你也见识过的,她多少有点自恋,喜欢搞大场面让很多人看着自己表演魔术,用三秒钟时间把任何东西搞到手。”
蔸娘想起那天在码头看见的戴蓝色镜框眼镜的女子,确实一时间无法把她和绑架犯联系到一起去,但是她还是想尽量不要被自己的主观印象影响,毕竟,她一句话都没有和这位大盗女士说过。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向墙上的时钟,分针一点一点旋转着。在短暂的安静之后,她发问了:“那我们需要做点什么吗?”
“我的建议是,最好什么都不要做。毕竟,你们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而且这里,怎么讲呢……”阿涟伸直了手臂,往后挺了挺腰,伸了个懒腰,“这里是纽约,你也上过历史课吧?这是个外来移民很多的地方,虽然你在香岛,也是会有很多帮派生活在一起的情况,但是大家毕竟都是亚洲人,带着自己传统文化里的共识,现在也不比以前,大佬们喜欢讲究一个以和为贵、和气生财,但是这里不是。宗教、文化、人种、价值观,涉及到的矛盾元素太多了,自由度更高嘛,也意味着更加危险,比你之前生存的环境更加像一个丛林。”
“但是,我们过来是为了和布鲁斯罗宾谈生意的,待的越久,越容易节外生枝,不是吗。”蔸娘还是不太放心,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怕夜长梦多。”阿涟看着她,替她分析道,“你这个不爱等的性格还真像林生年轻的时候。”
“是吗?”蔸娘眨了眨眼睛,“我看他倒是很有耐心的……”
“二十来年前,他可是脾气急得很呢!人都是会变的。”阿涟笑起来,“但,你打算做什么呢?你看,唐人街洪生和蓝老板打电话,大大方方说了自己都是眼线,还对你们有点关注,看上去是在示好,但是实际上,我们也猜不到他的真实用意是什么。我今天装了老太太来的,因为我的店门口总是有两个唐人街的帮派人在转来转去,如果想表达对林生的人的关心,那只关注你们,倒还合理,我已经来这里好几年了,我可一直没有这种待遇,这两天忽然又了,那很可能,他肚子里装着什么鬼。”
“会不会,他和苏珊的事情也有些关联?”蔸娘大胆地做出了一个假设。
“那可不好说,他们在本地也算疯得很出名,而且,最近生意做得有些不好。”阿涟撇了一下嘴。
“疯得很出名,能有多疯?”蔸娘抓住了关键词。
“在那些关于黑白边界的法案出来之前,gsaecl(全球安全与经济共同联盟世界观设定可以翻回一卷22章)还没有特别稳定,他们想抢钱,但是设备不足够撬开银行的门但不触动警报,所以他们直接拖走了半个街区的自动取款机。”
“这是电影剧情吗?”
“电影在他们干过这些事情之后才被拍出来。”阿涟耸了耸肩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艺术源自于生活。”
她们正说着话,卧室里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听着大概是蓝老板起床了。没过一会儿,门果然开了,蓝老板头发乱糟糟的翘着,脸上挂着刚刚睡醒的惺忪和不耐烦,似乎很烦躁,因为睡眠不足。
阿涟依然开朗外向地和她大声打招呼,似乎完全没看出她这时心情不好:“蓝姐,怎么这就醒了!才七点出头呢。”
蓝老板瞪着她,恶狠狠地、咬牙切齿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谁七点不到就敲门敲个不停。”
“哎呀,担心你们的安危嘛,又是差佬,又是唐人街洪生,你们又只有一个弱女子和一个更弱不禁风的小姑娘。”阿涟笑盈盈地说。
“再多个一米五八高的装嫩旗袍女?情况会有什么改变吗?”蓝老板一点都不给面子,牙齿还咬得更用力了,“实在一点,你不如给我们带几把鬼枪来。”
“开什么玩笑呢,蓝姐,你们两个可是以游客身份签证来的,给你们两把鬼枪,小心直接被那些白差佬抓到,遣送回国,送进差局里蹲哦。妹妹还在上学,林生会把我弄死的!”阿涟笑着摆了摆手。
蓝老板发出一声重重的“哼”,一边揉着脑袋往洗浴间走,一边说:“收拾收拾,我们去莉莉安·唐家里。”
“这个时间点去,会不会有点危险啊?”阿涟的眼睛跟着蓝老板的走动转过去,脸上写着“你确定吗?”的不可置信。
“我倒觉得,现在过去反而安全一些。”蓝老板关上了洗浴间的门,从里面闷闷地说道。
莉莉安·唐女士看着又一次到访的两位警探,和蔼地给他们的杯子里添上热红茶。红茶中热乎乎的气泡在杯子边缘轻轻破开,水温恰到好处,让茶叶的味道在茶水倒出茶壶,落进杯子里的时候,香味弥漫开来,直扑在场的人们的鼻子。
“这些茶不是英国的牌子,是我托了人,从唐人街那里的朋友带来的,那个朋友前一阵子回乡,听说他的祖籍是他们国家有名的茶乡,于是我请他带回来好多。”莉莉安女士一边倒茶,把茶杯递给汉斯和安迪,一边闲聊着,“不过很可惜,我家里没有泡中国工夫茶的茶具,我曾经有一位朋友,对茶汤、茶艺很有讲究,教过我她的好手艺,可惜我当时太年轻了,不知道其中深意,也没有学会。”
汉斯低头看了看这褐红色的茶水,杯子地下沉着一些暗色的茶叶渣,他高挺的鼻子悄悄嗅了嗅,鼻翼轻轻耸动两下,他似乎不能明白茶叶和茶叶之间还有什么不同,他抿了一口有些烫嘴的茶水,说道:“谢谢您的款待,这茶确实非常有意思。”
安迪一如既往地急性子,他甚至没有等汉斯把场面话的开场说完,就像是没有听见他们此时正在讨论茶叶一样,他单刀直入地说:“我想借那串蓝宝石项链。”
汉斯拍了一下脑门,发出一声低沉的忧愁叹息:“安迪啊……”
“你想要信封里面说的那个蓝宝石项链?”莉莉安女士看上去并不介意,配合地展开这个话题。
“对,我们想要复制一个赝品出来。”安迪说,他的身体微微往前探,展露出计划者野心与攻击性。
“这倒没什么。”莉莉安女士点了点头,很快就答应了这个要求。
汉斯看着事情进展这么顺利,倒是有点不放心了起来:“这么轻易就借给我们,您是已经上好保险了吗?”
“大概有过吧。”莉莉安女士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之后说了一句“稍等一下”,便站起来,走向自己的卧室。
“不过作为一个养女被绑架的女人,她会不会有点状态太好了。”汉斯低声凑到安迪身边说道。
“大概因为是上一任布鲁斯罗宾的首脑的遗孀吧,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做了那么多年首脑夫人,多少都会不惊不慌,”安迪倒是一点都不奇怪,“再说了,也许她对自己养的这个养女,也没有多少情感,帮派的问题总是错综复杂。”
不一会儿,他们听见了从卧室里走出来的脚步声,交头接耳的脑袋连忙离开,就好像刚刚什么悄悄话都没说过一样,坐在各自的座位上。
莉莉安女士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了一串做工精致的项链,实物比照片上看上去更加轻巧亮眼一些,白金的链子上有一些花纹装饰,从纤细、简单慢慢变得展宽、花纹细致丰富,项链的最中心一颗被裁切成一个不规则形状的蓝色宝石,被镶嵌在白金中间。她一边走来,一边对他们说道:“这其实不是什么很贵重的材质,是我的丈夫生前请人设计,并且制作了,当做结婚纪念礼物送给我的。我没有去问过价格,但大概并不昂贵。”说罢,她大方地递出了这串项链,给到安迪手里。
“那除了结婚纪念日的礼物以外,还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安迪接过这个项链,在手里轻轻的翻转端详,企图看出有什么线索。
莉莉安笑着,耸了耸肩,“这可能得问问我的亡夫了。”
安迪对这切割得十分不规则的矿石显得十分在意,直觉告诉他这似乎是一个突破口,但是他现在一时想不到有什么解释的方法。
“你们介意让我知道一下,你们打算做这个项链的仿制品,用来怎么用吗?”莉莉安女士问道,“在赝品里放跟踪器,找到他们的落脚点?”
安迪没有回答,似乎想要保持着神秘感。
莉莉安女士微笑着点点头,温和地说道:“我明白了。”
汉斯看着他们一言一语,把杯子里的茶水都喝了个精光,沉在底部的茶叶渣也随着水一起流进他的口腔里。他难受地用舌尖把吞到口腔后面的茶叶渣滓弄到舌头下面,皱着鼻子含着茶叶渣,吞不下去,也不知道吐哪里。
“那么,除了那封信件之外,绑匪还有开出什么条件,或者还有什么指令,说要在什么地方交换,或者要求你把这个蓝宝石项链送到哪里去吗?”安迪丝毫没有注意到搭档的窘迫,继续询问莉莉安女士。
莉莉安女士摇摇头,说:“还没有。信件和电话都还没收到。”
“那我们还有时间准备。”安迪抬起手来,啃着大拇指指甲。
“不过,我的这个首饰,切割是特殊处理的,很难做出一样的赝品出来,而且也需要不少时间。”莉莉安女士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总是有办法的。”安迪说道。
敲门声轻轻响起,汉斯一开始还没有听见,安迪耳朵灵敏一点,往玄关的方向看了看,但不确定,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过了一会儿敲门的声音大了一点,安迪才确定了的确有人在敲门。
莉莉安女士打算站起来,汉斯先一步站起来,示意她坐下,他则去看看。
汉斯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三个亚裔女人的面孔,其中两张,昨天晚上刚刚见过十分眼熟。他的眼睛落在每个人的脸上,细细打量了一遍,最后视线落在站在最前面的女孩脸上,这个绑着一对麻花辫子的女孩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刚刚轻不可闻的敲门声,大概就是出自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