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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薛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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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观玉一把甩开薛观越一直扶着自己的手,其力道之大让他本就瘦弱的身躯摇晃了几下,还是撑着桌子才稳住。

    寻了无数大夫,喝了数不清的药,却还是无法治愈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

    天知道他有多恨自己这副病恹恹的样子!

    反观薛观越却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他心中的烦躁更盛,狠狠斜了他一眼,扶着桌子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下才开口道。

    “把我的鞭子拿来。”

    此话一出,房间内的众人皆静默了一瞬。

    但很快就有人出来应了一声,旋即走入了内室去取薛观越用习惯了的鞭子。

    薛观玉收回扫过去的阴狠一眼,越看眼前这个闷葫芦越不顺眼,这个蠢货!

    心中的怒意如火,他狠狠踹了一脚薛观越的膝盖:“还不快跪下!”

    一直垂头站着的薛观越被这一脚踹了个趔趄,薛观玉虽然体弱但好歹是个成年男人,力气还是有一些的。

    他顺着薛观玉的话缓缓跪下,眼眸闪过了几分暗芒,但其眼睛被过长的额发遮挡住,连离他最近的薛观玉都尚未察觉。

    薛观玉似乎是还没解气,又连着花费全身踹了他好几脚,直至气喘吁吁到没了力气才停了下来。

    瞧见侍女已经将鞭子拿了过来,又冷声吩咐道:“给我狠狠打!”

    那侍女紧了紧手中的鞭子,看向薛观越的目光中含带着几分同情,但主子命令她也不得不从,只能咬牙朝薛观越背后挥鞭。

    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让室内的众人都忍不住打起了冷颤,但跪在地上承受鞭子抽打的薛观越却一声不吭。

    他背上的衣衫已然被鞭子抽了个稀碎,上头泛白的旧伤叠着新受的鲜红鞭痕让人触目惊心。

    有新来的奴仆移开了视线,不忍再看下去。

    他是几个月前刚被分配来伺候大公子的,刚听到这个消息时还好一阵兴奋。

    毕竟谁不知道大公子性格温和,在京城也颇有美名,能分去伺候他简直是走了狗屎运。

    而事实却跟他幻想的相反,这位大公子只是表面温和,实际上阴狠敏感,性格阴晴不定。

    一旦触及他的雷点,被打几巴掌都算好的了,他还见过一个侍女只是因为在束发时不小心扯了他的头发就被拉下去狠狠抽了十几鞭子。

    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哪里承受得住这种鞭刑,十几鞭子下去差点连半条命都没有了。

    连侯府的三公子,他的骨肉兄弟,只要惹了他不高兴也照抽不误。

    准确来说,大公子一旦生气就会拿三公子来泄气。

    听从小伺候大公子的嬷嬷说,这位三公子从小到大不知道被大公子用鞭子抽打了多少次。

    往往是上一次的鞭痕还未痊愈便又要承受大公子的鞭刑,导致三公子的背就没有完全痊愈的时候。

    外头人说的什么大公子庇佑三公子的话,在他听来就是狗屁,隔三差五便要承受大公子的怒火也叫庇佑?

    那新来的奴仆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很快便收敛了心思,继续垂着头充当隐形人。

    一旁的侍女侍从们心中在想什么薛观玉自然不知,当然他也不屑去了解,一群低贱奴仆的想法于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看着薛观越背上一道一道鲜红的血迹,他心中的怒意这才被压了下去,端起被侍女呈上来的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他挥了挥手,示意停止惩罚。

    实施鞭刑的侍女注意他的动作,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收了鞭子。

    薛观越面色阴沉,垂眸看向跪得笔直的薛观玉:“实话跟我说,薛盼山离府那日你为何和寻他的侍从说那一番话?”

    “我……我见他们似乎提到了那匹马,所以才主动开口把他们引到城中。”薛观越强忍着背上的痛疼,低声说道。

    哪知道薛观玉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了头,咬牙切齿道:“那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一举动,就可能把我们置入被怀疑的对象当中?”

    “这……怎么……怎么会这样!?”

    见他双眼瞪大,似乎才反应过来,薛观玉原本被压下去的怒气再次复燃,气得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蠢货!”

    “要不是你还藏有……我早就……”他扫了一眼被薛观越缩进袖中的手,言辞不明。

    本以为会像往日般继续沉默承受他怒火的薛观越少见地主动提醒道:“大哥,那宋群青不知道跟二哥说了什么,不然二哥不会如此待我们的。”

    薛观玉闻言,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薛盼山附耳过去听宋群青所说之话时,还时不时往他们两人方向看一眼的模样,被他忽视的惧意再次浮上心头。

    他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一旁候着的侍女立马搀扶住了他的手,却被他一把甩开,缓缓在桌子周边踱起步来,试图按下内心不断增强的不安感。

    宋群青离开时到底跟薛盼山说了什么?为何薛盼山待自己是那副态度?

    难道是薛观越那一番话真的让宋群青察觉出了什么不对劲?

    不,不,不可能!就算是怀疑了自己,那也根本没有证据!

    只是这些想法并未让他的不安感消散,反倒是越来越浓厚。

    只是薛观越没想到,自己最害怕什么,什么就立马来了。

    “大公子,三公子,夫人请二位过去问话。”

    紧锁的屋门被敲响,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道奴仆的声音。

    薛观玉闻言,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了。

    薛府内发生的诸事,已经和离开的宋群青无关了。

    他端坐在马车的正中央,俊美无双的脸上一片平静,双眼微阖假寐。

    他身旁坐着的曹巡检根本无法从他的脸色上看出什么东西,马车中的寂静氛围让他忍不住左右挪了挪屁股,一咬牙主动出声询问道。

    “大人可是查出幕后之人了?”

    宋群青睁开了眼睛,朝着一脸精明相的曹巡检挑了挑眉:“曹巡检何出此言?”

    “大人临行前跟薛世子耳语了一番,而薛世子满脸兴奋,属下便猜测必定是大人告诉了他真相。”曹巡检毫不隐瞒道。

    他问这话其实就是想知道宋群青到底查探出了些什么,明明和他们上一次来查询的东西差不多,但宋群青却总能敏锐度地从中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他本身也没认真查,但若是让他认真去查也几乎不太可能只关注如此小的细节,更不必说从小处入手发掘真相了。

    原本心中对这位年纪轻轻便压他一头的新县丞的不满,也逐渐被这一天下来的经历驱散了些许。

    宋群青轻笑一声:“我只是将自己发现的异常告知了他,至于幕后之人我暂时无法下定论。”

    “怎会?”曹巡检有些惊讶。

    他虽然不知道宋群青到底发现了哪些不对劲之处,但就凭他主动把这些发现告知了薛盼山,就知道异常之处必定不会少。

    既然有了足够的疑点,那必定会指向一个关键人物,那关键人物很大概率上便是案件的幕后黑手,宋群青怎么又说无法下定论呢?

    宋群青这一回并没有回答他的疑问,随着马车的速度放缓,他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头,随后便站起身朝马车外走去。

    “大人……”曹巡检在他身后颇为急切。

    “不必如此焦急,想来真相很快便能出现,我们只需静待结果。”宋群青回头朝他点了点头,“马车已到,明日见。”

    曹巡检见他如此说,也不好再追着人不放,只好道别:“大人,明日见。”

    下了马车正要进门,谢淮安的马车也到了门口,两人正巧在同一时间回家。

    “你今日又去盯着招人了?”宋群青掀开马车的帘子,将里头坐着的人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谢淮安还以为他只是把自己抱下马车,却没想到这人下了马车却没把自己放下来,反而抱着自己一路走进了家中。

    感受到四周投射过来的视线,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头埋进了宋群青的怀中。

    见他羞红了一张脸,宋群青失笑道:“又不是没这么抱过,怎的如此害羞。”

    感受到他胸膛都在震动,谢淮安抬起水润的双眸小声道:“在屋里抱和在这儿抱能一样吗?到时候又要听他们说小话了。”

    “管他们说什么,你我是夫夫,自然是想怎么抱就怎么抱。”宋群青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感受到他脸上的热意又道,“外头是不是很热?”

    谢淮安被他的动作惹得眉眼弯弯:“外头倒是不惹,只是来报名的人太多,那块地被人群围着,难免比别的地更热一些。”

    两人一路说着话来到了屋子里头,宋群青将人放至榻上,摸了摸他的腰身,温声道:“招人手之事让阿霖去就好,如今天气热起来了,你身子又重,在外头总是会被晒着,不仅你不舒坦,里头的那个也难受。”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若是不舒坦了定会主动歇着的。”

    谢淮安将手覆在宋群青摸着他肚子的手背之上,凑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天天灌灵泉水,里头的那个别提有多强壮了。”

    前一段时间他因疯马一事受了惊,请来的大夫给他开了药,宋群青便日日在汤药当中加灵泉水给他喝。

    他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因为灵泉水和汤药的双重滋润已经恢复了原先的状态,甚至比之前更加强壮。

    不过宋群青估计也是被吓到了,自那儿以后都十分小心他的身子。

    面对这种过分的担忧,谢淮安知道这是为了自己好,故而也不会有什么反感。

    “少爷,少夫郎,晚膳已经好了。”

    门外传来绮罗的声音和敲门声,提醒他们前去吃饭。

    宋群青再次摸了摸他隆起的肚子才收回手,拉着谢淮安往正厅走去:“先吃饭。”

    两人在一众侍女和宋若愉、宋若晴的视线下相携着进了正厅,又和两姐弟一同吃了晚膳。

    吃完后天也差不多黑了下去,两人便带着孩子们去了院子里头。

    初夏的晚风徐徐吹来,带走了一身的燥热,几人边吃着点心边闲聊着自己身上发生的趣事。

    两个孩子说的尽是跟夫子学习时的事,说新夫子太过严厉不如衢州的邱夫子有意思。

    待宋群青问是否要换夫子时又齐齐摇着头,说是新夫子学识宽广,他们也能忍一忍,童言童语惹得在场的大人们都笑了起来。

    宋群青听着孩子们和谢淮安说话,时不时插上几嘴,一身的疲惫也在此时都随着夏夜晚风消逝了。

    这样舒坦的日子便是他一直以来所追求的,上一世好似一场梦一般,他已经许久没再想起过了。

    闲谈之中,谢淮安又提起了晚膳前没说完的话题。

    “云意这些日子早出晚归的,我身边都没个伴儿可以说话,就想着去工坊那头帮帮忙,也好打发时间。”

    听到提起瞿云意,宋群青这才察觉近些日子极少在府中遇到他,一时之间也起了好奇之心:“你可知他都是去哪儿?”

    “我之前问过他,要么说是去茶楼听说书,要么说是去戏班子听戏去了。”谢淮安叹了口气,接着说,“我怎么说也是他最亲近的朋友,又怎么会看不出他在说谎。”

    “但是不管我怎么问他,他都不愿意说实话。”想到这儿,谢淮安脸上浮现出几分难过。

    他把瞿云意当亲密无间的好友,但瞿云意却不愿意跟自己说实话,朋友如此待自己,他怎么可能不有别的想法?

    见他似乎真的有些伤心,宋群青抬头摸了摸他的头,沉声道:“小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待他想说之时自然会告诉你。”

    “我能看出来瞿公子把你看得很重要,兴许是他觉得还没到跟你说的时机。”宋群青低声安慰道。

    谢淮安虽说对此事有些失望,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好吧,只希望那个时机能早点来。”

    宋群青脑海中闪过那日屋外瞿云意和霍灼所说的话,心中一动,笑道:“估计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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