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将军醉酒之后
沈遇安撒开顾随的衣襟,猛的后退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细细打量一番,见人神色迷离,不满的皱了皱眉“放肆!竟如此无视在下!该罚该罚!”声音却是软了许多,让人听出几分撒娇的意味。
顾随这才将视线移至沈遇安脸上,看到他脸上带着微怒之意,知道这是真的生气了,顺从的垂下眼睑遮住颜色渐深的眼眸浅声道:“任凭处置。”
沈遇安满意的从桃花树下抽出一把剑递给顾随,自己则扯下一节桃花枝,借着月色使了一套剑法。
“这套剑法叫朝阳。看明白了吗?”沈遇安认真的询问。
顾随略微迟疑了一下说:“看明白了。”
“那就练吧,没会之前不要打扰在下。”说完转身利索的爬上桃树,在枝桠间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睡过去了。
顾随望着手中的剑,两眼带着迷茫无助。刚刚那是什么剑法来着的?朝阳剑法?这是什么怪癖?醉酒了爱教人?
谁爱练谁练!果断抛下刀,正欲离去。眼前忽然一晃,什么东西突然来到面前?恰好对上沈遇安半眯的睡眼,好像可以从里面读出委屈来。
“连你也嫌弃在下的剑法嘛?”沈遇安静静的盯着顾随看了许久,低头不语,小心的抬起剑身仔细擦拭。
即使所有人都不认可,自己依然相信自己的剑法是天下无敌的。每一招一式都带着朝阳的光辉,带着自己走出阴霾走向光明,也跟着自己一步步从小兵爬上将军的位置。
沈遇安擦拭完剑,轻抚剑身,沉默一会轻叹出声“是他们不识货,才不是你不完美。。”紧了紧手中的剑。认认真真的练起了朝阳剑法。
剑招挥出的剑光与月光融合,让人误以为是朝阳的太阳,那么柔软温和。悄无声息的流入顾随的心底。少年人的骄傲,兴许就是这样,简单而纯粹。
练的差不多,沈遇安收起手中的剑。转身又窜到桃树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睡觉。
“你为什么要在树上睡觉,回屋睡。”顾随有些担心沈遇安半夜生病。
“回去?哪儿有在下的家?那有在下的房屋?”一个巨大的牢笼里面住满了人,自己在里面却连一个容身之处也没有,沈遇安浅浅答应。
顾随盯着在树上呼呼大睡的沈遇安,许久才转身离开。
第二天沈遇安从树上下来,吹了一夜凉风,鼻子不争气的有些鼻涕淌了。恰好遇到出来的顾随,四目相对。
顾随的眼神有些奇怪,沈遇安理解不了,闷声询问:“昨晚在下喝醉了有没有什么失态的地方?”
顾随见人半点不记得昨晚的事,静默了一会儿选择隐瞒说:“一回来就爬上桃树睡觉了。”
沈遇安:“?!”还好,自己酒后一般没有失态,也没有搞什么酒后乱某事。沈遇安心情立刻快乐起来。
顾随不动声色的悄悄掩藏住眼中笑意,自己知道了沈遇安的小秘密。沈将军在外的清贵冷艳的人设都是装出来的,私底下却是一个惯性撒娇的少年。
沈遇安并不知道自己的小马甲被自己扒了一层,仍然顶着高冷的模样四处去溜达,乐此不疲的树立一个高冷凶狠的人设。
若大的府邸,自己却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联系。周围来来往往的是数不清的婢女,小厮。就好像一个怪物突然闯入正常人的世界,怎么哪儿都是人,却哪儿都不是自己的安身之处。
虽有房屋却不敢睡在床榻之上,只怕万一自己睡习惯了,突然被赶出去。那么自己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像野人一样住在树上。温香软玉都是让人沉沦却不能放任自己沉沦。在下什么也没有,怎么敢肖像这些?
曾经的将军头衔不过是一个虚头,不过是告诉别人在下已经不好惹了。抛开这个头衔在下什么也不是。边塞的战争不断,死去的百姓日渐增多,每一天都有一个人因为战争离开。谁都是可怜的,只不过其中有个别厉害的选择了拼一把,反正什么也没有了倒不如堵上自己的性命试试。在下不过是在尽自己的义务,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怎么可能兼顾到所有人。
一个本该待在深渊的怪物,突然出现在了阳光之下,还放言想要追上太阳把太阳悄悄藏起来,只照亮自己一人,自然是别人口中的疯子。
沈遇安看着院子中的流水,脱了鞋袜。慢慢走入河流,一步一步直至水流逐渐淹过脖颈靠近口鼻。一个猛子扎入水中,许久不见出来。沈遇安慢慢感受着肺中氧气逐渐消散,生命力一点点流失的感觉,眼前渐渐模糊,耳中渐渐听不到声音,却莫名的感觉平静。
一双手抓住她,一把把人拉出来。沈遇安浑身湿透,抬起无神的眼帘看向人,是顾随啊。耳朵进水了听不清人在说什么,看到人一张一合的嘴巴,沈遇安冲人扬起一抹笑意。带着水气,冷冽而凄凉的感觉让人眼眶不由得一热。
两人鸡同鸭讲,沈遇安只是笑笑却不说半句话。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话:“小白菜,我想回北疆了……”
顾随所有训斥的话都堵在喉咙半句也出不来,无形的窒息感渐渐将人包裹。看着浑身湿漉漉却没有什么反应的沈遇安突然生出一丝心疼感。
他的眼中没有光,反而更多的是麻木以及冷漠迷茫无助。正欲抱住人,却突然被沈遇安推开:“你怎么这么烦?不过是想试试水的温度。”
说完不待干楞的顾随反应过来,自己就先走上岸。拍了拍湿水的衣服,用力拧了拧水慢条斯理走向桃皖。
顾随没想到前一秒人还飘忽迷茫,仿佛随时会随风飘扬而去,下一秒又冷漠的推开一切继续自己的生活。
也许有病的是自己,而不是他吧。顾随嘲讽的勾了勾唇。自己是疯了才会在看到人窜进水里,就跟着进去生怕人被水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