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
楚孑看了一眼孙悟空心口位置的伤痕, 随后将视线移动到了孙悟空的脸上。
孙悟空的脸上布满灰尘，明亮的眼瞳里流转着一种璀璨耀眼的星光。楚孑眼眸微弯，抬起手想要抚上孙悟空的脸颊。
然而孙悟空却在楚孑的指尖快要碰到他的时候, 偏开了头, 他说道：“很脏。”末了, 自己抬起手臂用破烂的衣袖随意的擦了一下自己的脸。
楚孑笑了起来, 回道：“不脏。”
话落之后，楚孑的双手便直接捧住了孙悟空的脸颊，微微往前倾身，吻上了孙悟空的双唇。
孙悟空猛地一怔，唇上柔软的触感让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是师父第一次主动亲吻他。且没有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是真真正正的，凭借着本心的一个吻。
孙悟空眨了眨眼睫，又眨了眨眼睫。
因为太过意外于楚孑的举动，此刻他整个人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机敏，反而看起来有些呆呆的, 像是还没有从楚孑突然的亲吻中反应过来。
楚孑见状，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下一秒, 他将唇凑到孙悟空的耳边，在孙悟空的耳畔缓缓说道：“悟空, 接吻是要闭上眼睛的。”
楚孑的声音低而缓, 因缱绻的语气而使得以往那清悦的嗓音，在此刻显得暧|昧而磁性。
孙悟空的耳朵是敏|感点。
无论是楚孑说话间喷洒出来的热气，还是楚孑言语里流淌出的温柔的撩人感, 都让加深了孙悟空耳尖的烫意。
不仅如此, 他的心跳更是明显加快了, 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师父……你……我……”
明明曾对楚孑主动做过更亲密的事，然而眼下在楚孑的主动下，却反而有点像是毛头小子一样紧张起来。
楚孑不禁有了几分逗孙悟空的心思：“你怎么？我怎么？”他问道：“悟空，你想说什么？”
孙悟空喃喃道：“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不然为何会有一种仿佛置身于云端的飘然感。
楚孑见孙悟空这神色，便猜到了他这个徒弟的心中所想。并没有任何犹豫，楚孑再一次吻上了孙悟空的双唇。
这一次，楚孑不再只是像方才那般的蜻蜓点水般的浅浅触碰，而是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孙悟空的双唇。
这一刹那间，一丝微微的痛感从唇瓣处传到了孙悟空的思绪里，像是在告诉着他，这一切都不是梦。
虽然心中依旧还有着一种不真实感，但是孙悟空却已经行动快于思维的，伸出手臂抱住了面前这个男子，然后再对方想要离开之前，加深了这个亲吻，并灵活的探进舌尖，化被动为主动的开始攫取楚孑口中的津|液。
一吻终于了，孙悟空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手。
楚孑抹掉孙悟空唇角的莹润，问道：“还觉得这是在做梦吗？”
孙悟空嘴唇翕动了一下，好半天，才吐出了几个字：“师父，你再打我一下。”
楚孑被逗笑了，他直视着孙悟空的眸子，然后让孙悟空闭上眼睛。
孙悟空很听话的闭上了，他以为师父会按照他的话语来打一下他，或者是弹一弹他的脑门。
然而，孙悟空等了好几秒，却并没有等来疼痛感，就在孙悟空准备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被师父柔软的唇瓣亲吻了一下，那力道轻而缓，充满着一种慎重和温柔。
孙悟空睁开眼，心底的喜悦像是开出了花。
楚孑见状，最终还是没忍住用手拍了拍孙悟空傻乎乎的脸：“不是梦。”楚孑告诉孙悟空。
孙悟空笑了起来，一把将楚孑从水床上抱了下来，然后就这么抱起楚孑，开心的在原地转了两个圈。
楚孑有些无奈，为孙悟空这有些孩子气的幼稚举动。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孙悟空将他放下来。
孙悟空闻言，赶紧将楚孑放了下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看着楚孑，难得有些拘谨的说道：“师父，刚刚是我太激动了。”
“不是师父。”楚孑说道。
“什么？”孙悟空有些没反应过来。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唐三藏。”楚孑轻轻笑道：“把手伸出来。”
虽然心底有很多疑问，但是孙悟空还是立刻伸出了手。
楚孑又道：“把掌心摊开。”
孙悟空照做。
下一秒，楚孑在孙悟空的掌心里写下了两个字———
“楚……孑……”孙悟空念出了这两个字，他看向楚孑，“这是你……”
楚孑点头：“这是我的名字，真正的名字。”
话落之后，纠结直视着孙悟空的眼眸，继续说道：“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吧。”毕竟孙悟空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了他自己看过了隧道里的壁画。
那些壁画上的内容，壁画上的一些高楼建筑与各种工具们，是孙悟空未曾见过的。
更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孙悟空道：“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对你的感情都不会改变。”
他在乎的是楚孑这个人。无论发生什么，无论面对的是怎样的局面，他都会始终坚定的站在这个人的身边。
楚孑道：“即使我让你与这个世界为敌？”
孙悟空点头：“嗯，即使你让我与这个世界为敌。”
他生来狂妄，本就不喜什么清规戒律，也更不管什么对错。
他只遵从本心。
面前这个人是唐三藏的时候，他就是他的大徒弟，他愿意约束自身，愿意收敛脾性。
当面前这个人不再是唐三藏的时候，他也就不再是孙行者。
孙悟空凝视着楚孑琥珀色的眼瞳，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不信佛，我只信你。”他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眼底涌现出的是最坚毅的决心。
楚孑笑了。
他看着孙悟空，心中暖意流向了四肢百骸。
在此之前，虽然他这一路一直扮演着唐三藏这个角色，但其实他始终不明白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
而现在，他突然明白了。
他来到这个时空，大抵就是为了认识眼前这个孙悟空。
为了来将这样的齐天大圣带到他的身边，带到他所存在的世界。
虽然楚孑很清楚，自己对孙悟空的喜欢还没有那么浓烈，更远不及孙悟空对他的十分之一。
但是他必须要承认，他确实是心动了。
他不太想放开孙悟空。
他想拥有孙悟空，想将这永远炽热而热烈的灵魂束缚在自己的身边。
在这个过程里，他会更敞开心扉，试着去更喜欢孙悟空，更喜欢这个值得他喜欢的大圣。
“悟空。”楚孑轻声喊着孙悟空的名字。
“我在。”孙悟空回道。
“愿意跟我走吗？”楚孑对孙悟空伸出了手。
孙悟空毫不犹豫的回应了，甚至什么都没问的，就这么回握住了楚孑的手，紧紧的，十指相扣。
楚孑看着自己与孙悟空交握的手，问他：“都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里吗？”
“不问。”
“不怕被我骗吗？”
“不怕。”话落，孙悟空又道：“被你骗，我也甘心。”
楚孑有些失笑，说道：“我要带你去你进来这里时、在壁画上所看到的世界。”
孙悟空抱住楚孑：“好。”
楚孑又道：“会不舍吗？”
孙悟空摇头，“不会。”他将脸埋在楚孑的肩膀上：“我只会庆幸，庆幸你在丢下我和带上我之间，选择了后者。”
楚孑伸出手，抚上了孙悟空的发丝，只回了三个字：“你值得。”
孙悟空问道：“那我们要如何离开这里？”
楚孑示意孙悟空看向水床：“与我一起，将血液滴在上面。”
孙悟空点了点头，然后按照楚孑所说，将指尖的血液滴在了水床上。
在楚孑和孙悟空的血液于水床表面融合到一起的这一刹那间，水床散开，莹润透亮的水珠以闪电般的速度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涡流。
这涡流高速转动着，将孙悟空和楚孑圈在中心，不过瞬息之间，孙悟空和楚孑就随着这涡流消失在了原地，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
几秒之后，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出现在了楚孑和孙悟空所站的地方。
男子的容颜秀逸而又俊雅，纯白的衣衫不染一丝凡尘。他的眉目是沉静的，似一片无澜的平湖，然而仔细一看的话，此刻他的眼眸深处并不如他表现得那般平静。
想到方才站在这里的两人，观音半阖下漆黑的眼眸，瞳孔里浮现出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楚……孑……
原来这就是他真实的名字，这就是金蝉子第十世真正转世的、灵魂的名字。
金蝉子转世了十次，前九次都是按照正统的轨迹去投胎。到了第十世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些意外，最终导致第十世的灵魂，越过了空间的限制，落到了另一个世界。三魂七魄里，只余下一缕残魂投胎成了陈祎。
而这成为异界之人的第十世，精神力远远大过了前九世，不仅不再受轮回转世的那些因果束缚，还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新个体。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形成了一种自开天辟地以来从未有过的局面。那便是金蝉子的前九世灵魂，成了一个个体。而第十世的灵魂，又单独成为了一个独立的新个体。
所以，既可以说这个独立的新个体是金蝉子的转世，也可以说不是。
观音想到对方在跟佛祖做约定时所说得那一番话，又想到了孙悟空于那两道门前所做出的选择，以及在踏进门之前用一滴心头血所分出来的分体。
这一对师徒，当真是让人觉得意外，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师父要带大徒弟离开，去往异界。
而大徒弟也什么都没问，就这么无所顾虑的跟了去。哪怕心中还有诸多疑惑，哪怕对于这一切始末还有很多不解。
但仅仅只是那个人的一句话，一句邀请，他就可以将那些未解的疑惑通通抛在脑后。
在孙悟空眼里，那些一切，都比不上那个人重要。
在那个人面前，其他的一切，都晓得无足轻重。
诚如他所说，他不信佛，他只信他。
这一刻，大慈大悲、却又情感淡然如水的观世音，终于明白了，或许这就是孙悟空为何会在那人的眼中那般与众不同，为何会想要将他带去另一个世界。
他值得……
观音回想起那人说得那三个字，想着那人脸上那真心实意的笑容，观音的心里竟然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有些酸涩的怅然感。
甚至有那么一刹那间，他发现自己的心口仿佛缺了一块，空落落的。
楚孑……
观音缓缓念出了这个名字，声音轻而低缓。
像是从云端里缓缓漫洒而来，然后投射到心底深处，在一片平湖里被封存。
片刻之后，他收敛住神色，再次抬眸时，观音的眼底又是一片无澜沉静的水。
…………
与此同时，另一边。
灵山宝殿上———
在诸佛的目光注视下，从殿外依次走进来四个人。
走在最前方的是身披袈裟、头戴五佛冠的唐玄奘。是的，唐玄奘，金蝉子前九世的灵魂归位后，所融合起来的个体，已经不能再称之为唐三藏了。
在唐玄奘的身后，则是孙悟空用心头血分出的分体。
孙悟空的后方，跟着已经去除了二心的猪八戒和沙悟净。
如来的本体坐在最上方的宝座之上，看着走进来的这四人，轻微点了点头。
虽然这四人之中，最前面的唐玄奘和孙悟空两人，与他最开始所预想的结果存在着很大的偏差，不过这最后的结果总归是好的。
如来抬了抬手：“唐玄奘，近前听封。”
唐玄奘依言上前，跪在如来面前。
如来缓缓说道：“取得真经，修成正果，封你为论坛功德佛……”
唐玄奘之后，是孙悟空的分体，被封为了斗战圣佛，接着是猪八戒，沙悟净，白龙马……
如来的声音厚重而有力，穿透云层偏向了很远很远……
…………
师徒四人连马五口，从大唐一路往西，跋山涉水，历经九难，最终取得真经，功德圆满。
…………
唐三藏和孙悟空的师徒之情已经结束。
而楚孑和孙悟空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