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破碎的她
齐夏安上下打量，咧起嘴：“也就熟个七八分吧。”
“昂，你也知道啊。”
陆昭昭表情木然，“为什么不去校外？店多人少还凉快。”
齐夏安很轻的“啊“了一声，有些愣头愣脑。
“我不记得了，忘了中午还可以出校门来着。”
不只是齐夏安，还有很多高二高三的学生，没有适应中午出校这事。
中午可以出校门，同样是那位“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校长实施的最新校规。在此之前，别说出校门了，就连在围栏拿个递进来的外卖都会被值日生抓。
两者转变之大，使得一中学生一度摸不着头脑。
窗口的队伍从头至尾以乌龟速度前进，挪动了许久，终于轮到陆昭昭。
齐夏安在她前面打完饭，此刻站在旁边等着。
陆昭昭盯着窗口，先叹了口比自己命还长的气。
窗口里的食堂阿姨举着大勺，白帽下的那双眼睛瞅她，形状弯成一个小月牙。
“叹气做莫子咯，想想要吃什么菜。”
一排扫过去，大部分是汤汤水水上飘着零星的几片菜叶子，还有的被可怜巴巴堆在盘子角落。
对比一番，与其说是选菜，倒不如说选盘子更为贴切。
“我正在想。”陆昭昭表情厌厌，“在想吃哪个盘子比较容易咽下去。”
食堂阿姨就是一顿乐。
身后还有其他同学等着，陆昭昭妥协的摆手说：“算了。您看着来，随便帮我打点。”
几分钟后，食堂三楼的角落。
陆昭昭两手握着筷子杵在脸前，对眼前‘食之无味，又弃之可惜’的饭菜半天难以下手。
“这是在做什么？给饭上香？”齐夏安嘴里嚼着饭，视线落在她手上。
“不是。”陆昭昭一脸心痛，“我是对它们难以痛下杀手。”
“将就吃几口，先垫垫肚子。”
“你要知道，当很不想吃一样东西时，其实是你的大脑在保护你身体。”
“谁保护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吃，你陆昭昭会直接倒，而我齐夏安，会被辞允哥给咔嚓。”
陆昭昭：“……”
齐夏安朝她盘子努嘴，“小夏温馨提示，你再不痛下杀手，我就会立即上手。”
陆昭昭在她的逼视下，被迫夹了几口塞进嘴里。
那痛苦表情，一时感受不出她究竟在吃饭，还是在吃屎。
“你今天上午，”陆昭昭咽下喉咙里的西红柿，眼尾不受控制挤了一下，“情绪不太对，我们聊聊？”
很明显，齐夏安的状态已经调整过来，眼下提问不早不晚。要是依旧避开不谈，那么她也不会再问。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齐夏安语气平缓的不能再平缓。
“昨晚我爸带了一个女人回家，大着肚子。我估摸啊，后面八九不离十她住着不走了。而我妈嘞，昨半夜收拾行李直接走了。”
每一个字陆昭昭都听得很清楚，但凑在一起连成一段话，咋就听不太懂？
手里的筷子麻溜的滚落在盘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啪嗒”声，让她瞬间回了神。
她慌忙捡起，重新握在手上。
朝周围环顾一圈，确定没人注意这边，她将脸往对面凑近了些。
陆昭昭压着音量，声音从喉咙艰难的挤出。
“你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吗？管这叫没什么大事？”
已经震惊到尾调都不受控制上扬。
拜托，离家出走的妈、出轨的爸、怀孕的小三、还有破碎的她……
简直buff叠满好不好？
“起初我确实有种天要塌的感觉。但是冷静下来再想想，其实也就那样。”齐夏安无所谓的耸肩，“毕竟早就习惯了。”
大概在初中的时候，她就隐隐察觉父母的感情出了问题。
她还记得有次被喊去学校办事，回来的路上好巧不巧碰到她爸，身边站着扎侧麻花辫的……姐姐——那年龄瞧着最多比她大十岁。
虽然没干什么，但两人当时看见她后，表情极度不自然。
慌乱中，她爸是这么向她介绍的：公司新来的秘书，刚毕业不久，以后见到了喊姐姐。
提起姐姐两个字，齐夏安只感无语至极，朝天花板翻了个超级大的白眼。
“滚她妈的破姐姐，真恶心到我了。”
“什么姐姐还要抢别人爸爸做老公。”
对面陆昭昭掩下眼中异样，问：“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齐夏安冷哼一声，“有一件事我知道，并且一定会去做。”
“什么事？”
她一字一顿，咬字无比清晰：“齐家的家产。”
陆昭昭看到她这样，这才彻底放下心。拥有一个要去达成的目的，远比一直沉浸在埋怨中要好的多。
陆昭昭心里想着事，手里无意识的挑出一根青椒，放在盘子最边缘。
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
齐夏安捏着筷子看她，终于皱眉：“你在给它分类呢？”
她自己盘里的饭已经少了一大半。反观对面，开始打的多少，现在就还剩下多少。
“这个辣椒半生不熟，这个土豆没泡水，这个西红柿太酸，这个豆角……切的太碎了。”
陆昭昭一一点评盘里的几道菜，最后下了一个结论。
“要是我胃有腿，它现在已经跑去跳楼了。”
“……”齐夏安默默低下头，看眼已经被她干了一大半的饭。
怎么回事，突然觉得自己过的很潦草。
“她怎么长大的？”过道另一边坐着两名女生，其中一位嘀咕着，“没被人打吗？”
“真当自己是大小姐，嘴养这么刁。有本事就自己做，在这评头论足什么劲。”
“菜我是一点不会炒。”
陆昭昭眉梢带上厉色，清冷的眸子斜斜看向说话的女生，接着说：“因为真正的大小姐是不用炒菜的。”
隔壁桌：“……”
“还有。”陆昭昭拿筷子继续挑挑拣拣，低垂的眉眼冷淡。
“盘里这些，我花钱买的。一没偷二没抢三没白嫖，点评拿钱消费的东西，应该不算过分吧。嗯？”
要是换作其他人，她可能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权当没听见糊弄过去。
可是……
隔壁坐着的不是别人，其中一位正是和许嘉艺躲在厕所里嚼舌根的池雨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