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狗儿子

    什么路子？像刘继开、刘睿智父子能有什么路子，被生活所迫，闭上眼睛瞎摸的路子呗！

    刘继开从政三十年多的时间内，没卷入昊阳市，或者新城县，现在叫新城区，任何派系之中，也就是说，没有给自己找到一个靠山，否则也不至于被挂空快二十年，到政研室以后，那就是坐冷板凳了，所有的派系再没有人在意刘继开，甚至这一片地域也渐渐忽视了他的存在。

    刘睿智没想到谢婉晴会邀请自己进她办公室，更加不知道这个谢书记已经把他的祖宗八代，亲朋好友翻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出身贫寒，社会关系简单，学历专业空白，实际工作能力超强！

    “感觉建设局工作怎么样啊，特种兵？”谢婉晴以一种欣赏的目光投射过来。

    “很好，很充实，学习的机会也很多。能参与新城区乃至昊阳市大发展、大建设的历史进程是我最幸运的事儿”，刘睿智说。

    “那好吧，你就在建设局先锻炼锻炼吧，好歹也是经济口大局，从军队出来，先熟悉熟悉社会，再说。”谢婉晴很随和地接过了刘睿智的话如此说道。

    刘睿智又是一怔，区委一号人物足以订这一片地域里人的生死，她对自己说的“再说”虽有且仅有两个字，但却是区委一号的深深的一片关心，可谓言简意赅，一字千金，令人想入非非，扣人心弦，催人泪下，叫人久久难以忘怀。

    “再说”二字，表现出她谢大书记对刘睿智会留有一扇小门，会高看他刘睿智一分。对于刚刚入职的年轻人来说，能得到一个区委书记的“再说”两个字，那可是不得了的事儿。

    此时，刘睿智为了掩饰自己起伏的心潮，四下打量了一下谢婉晴的办公室。谢婉晴的办公室不像有些领导，让秘书坐在自己的外间，她的办公室没有秘书室，但是里面有一个小房间，刘睿智就想那应该是谢婉晴平时休息的地方，里面估计会有一张床，或者还有女性其他用品吧，好奇归好奇，刘睿智总不能走进去看。

    他若有在谢书记这里造次的想法，可能得等到“再次”兑现以后。

    本来打算起身给一号人物倒杯水，显示自己对她的尊敬，可是刘睿智半天也没看到暖瓶或者是茶壶在哪儿，不得不做罢。刘睿智想，也许那暖瓶茶壶是在谢婉晴坐位下放着的，自己去跑过去倒水，反倒有些冒失，也许会引起谢书记的不适，把不准的事儿，不如不做，反正只有十分钟，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谢婉晴这时候抬起自己的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也许是感觉刘睿智有些拘谨，便说了一句：“小刘，工作上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你可以来找我，如果你不方便到办公室找，就打我的电话吧，但轻易别打。”

    说完谢婉晴在一张纸条上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递给刘睿智。

    刘睿智急忙站起身，走上前去，双手虔诚地接过这张三寸来长有彩色纸条，如同珍贵的宝贝！

    刘睿智没想到谢婉晴这么慷慨，很是感激。接过那张手机号码纸的时候，紧张感淡化了不少，同时小心翼翼地偷看了谢婉晴一眼，心里思付：这算是你这位区委一号给我留下的锦囊妙计吗？那么好吧，自己一定牢记在心，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绝不打你的电话。

    十分钟时间转瞬即逝，谢婉晴不能再继续跟他扯闲篇儿，于是收想了笑容，一本正经地看着刘睿智问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刘睿智明白，这是要送客的节奏了，略微想了想，便问谢婉晴书记：“您对我还有什么忠告吗？”

    谢婉晴觉得这个年轻人很有趣，便也直言相告：“那好，既然你提了，我对你提三点要求！”

    这么多？刘睿智的汗在心里立刻冒了出来。

    “你放心，都很简短，这又不是开会”，谢婉晴说。

    刘睿智立刻后悔，后悔自己的功力修为不够，表情上泄露了自己的心思，让人家谢书记逮了个正着。

    “第一，你不要卷入帮派，遇事跟事不跟人。第二，你要加紧学习，没上过大学肯定是你的硬伤。第三，注意行得要正，不能走上歪路。好啦，走吧，我该开会去了，”谢婉晴说完，率先站了起来。

    刘睿智也赶紧站了起来，那声“谢谢”还来不及说出口，谢婉晴已经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刘睿智只得把两个字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紧跟在谢婉晴身后，一起出了办公室。

    返回建设局的路上，刘睿智对谢婉晴的那三点忠告进行了反思，不能不说这个谢婉晴对自己是高看了一眼，所说的三条也是句句真言，直指要害。尤其是那句“你不要卷入帮派”，意思就是警告他刘睿智不要搞圈子文化，团团伙伙。

    刘睿智想来想去，这些话至少应该给领导干部说吧，对于自己这么一个小喽喽来说，这要求是不是提得有点儿高了。不过既然一号说了，而且又实在是为自己好的，刘睿智当然得听。

    刘睿智走出区委大楼的时候，恰好碰上一个老汉在区委大门口信访办跟工作人员吵闹。这也是经常可以见到的事情并不奇怪，只是那老汉，刘睿智看着实在面熟，想了大半天，突然想起来，那不是自己陪着吴琳艳在那些棚户区调研时碰到的那个养狗住窝棚的老汉吗，他在区委门口闹啥呢，那片棚户区不是还没有进入拆迁的环节吗？又涉及不到强拆更迁，你能有什么天大的冤情吗？

    刘睿智本来已经坐上公交都快到建设局了，想到这里，又坐公交车回到区委大楼，这时候那老汉更加厉害了，竟然跪在了区委大楼的门口，而且手中高举一个纸壳子，纸壳子上写着：野蛮执法，还我儿子！

    从来就不缺看热闹的人，很快周围围观了百十个不明真相的群众。区委大院外的路是彻底被堵住了。

    虽然群众工作部的工作人员在老人跟前百般解释，但只是徒劳，老汉脸上并没有表情，眼神浑浊，跪在地上，举着牌子，一声不吭。

    而在这幢大楼内，谢婉晴正组织召开会议，在窗前，她看到区委大门口跪着的老汉，被人劝不起来，便对办公室主任孙典哉说：你去看看那是怎么回事儿，尽快把人弄走，在区委大院跪着举牌，像什么样子。

    几分钟后，孙典哉返回，给谢婉晴报告了详细情况。

    谢婉晴听完，对大家说：“马上全区就要铺开摊子，大力推进3p工程项目的实施了，会有大量拆迁工作要做的，都像是这样，那城市改造，建设建设怎么进展的下去！以后，区委要跪多少人？这才一条狗的事儿，就成这样了。以后是住宅、楼房、别墅，整村，整街地般迁，我希望大家一定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要十分注意工作的方式方法，像今天这个事儿，难道是一定要发生的吗，不能想办法避免？我再说一遍，以后在开展工作的时候，大家一定要注意考虑的全面一点儿，不要再因为一点点小事儿引起社会的矛盾，搞得我们很被动！”

    接下来，区长宋耀辉发言，他要求迅速把门口这件上访的事情的详细经过调查清楚，由信访局牵头，公安、城管、社区一并参与，一定要搞清楚，为什么要打死老汉的狗，如果老人有困难需要救助，民政部门也要参与，对孤寡老人实施救助，要把矛盾化解。关心好这样的弱势群体，最终的解决情况要形成文字报政府办公室。

    谢婉晴对宋区长说：“感谢耀辉同志，那就请你费心了。”

    宋耀辉答道：“服务群众，本来就是份内之责。新城区现在有那么多大事要做，这只是本次会议的小插曲，大家继续开会……”

    在区委门外的刘睿智不久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汪小璐打来的，问他是不是回新城区了。

    刘睿智说自己刚回到新城，正准备回局销假呢？

    汪小璐说周书记让通知他到区委信访接待大厅，有个上访的老汉听说跪在区委大门口，让他迅速赶过去，配合相关部门解决。

    刘睿智心中暗喜，幸亏自己回到区委办公室了，省了再跑一次冤枉路。但对周书记这种安排有些不满意，信访事情是经常是需要拍板决定的，他刘睿智一个小司机，难道可以拍建设局的板？但他不能明说，作为下级，只有服从，实在解决不了，再电话请示吧，那么多现代工具，这些都不算事儿。但他不想给汪小璐说自己在区委，他已经不是刚刚入职的愣头青了。他明白话不能说满，劲儿不能使尽，这才叫成熟，才是老练。

    “知道了，马上赶过去”，说完挂了电话。

    进入信访接待大厅，刘睿智是第一个到了，他先像信访局的领导自报了家门，信访局的工作人员给他倒了杯茶，让他坐着等其他单位的工作人员。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相关部门的人来陆续到齐。

    信访局女书记樊琳雁主持召开了协调会，她说经过调查了解，老汉叫栾清泉，一人独居在西虹会馆后面的棚户区，前不久区打狗队几名工作人员，到院里，把老汉的狗打死了。老汉非要说是自己的儿子被打死了。如果不讨个说法，老汉也不想活了。

    “事儿也不大，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做做耐心的解释工作，可能就完了。下面打狗队的领导先谈谈吧！”樊书记开始点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