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3）

    程敬霄来到大师兄房外，两手紧攥在一起，犹豫着踱步半晌。他急促呼吸三次，握住了月华剑的剑柄。只听屋中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大师兄，我脸上的伤无碍，你不要为我担心。”

    程敬霄感觉到剑上刺骨的凉意，心里生出股悲伤来。他抬起手，轻轻地敲了三下门。

    “是敬霄么？”余敬玄问。

    “师妹也在屋里？”

    “她也在。你进来说话吧。”

    程敬霄推门而入，脸色如死灰一样，立在门边。他看看戚芍泪面上遮着一张黑巾，坐在八仙桌西侧的屏风前。余敬玄坐在她对面。

    “敬霄，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讲？”余敬玄问。

    “是，大师兄。”程敬霄说得哆哆嗦嗦。

    余敬玄叹了口气。“你过来坐吧。我们是同门师兄弟，从小情同手足，不管是什么事，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师兄……”程敬霄双眼中迸出了两滴眼泪，“是我害了师妹……若不是我自作聪明，当时就不会害得她……”

    “二师兄，我不怪你。”戚芍泪说。

    “你还有没有别的事要跟我讲？”余敬玄问。

    程敬霄走向屏风，双眼通红，鼻翼抽动着，轻轻对师妹道：“叫我瞧瞧你的伤。”

    戚芍泪和余敬玄见他这样，心都软了下来。

    程敬霄伸手一点点拉下戚芍泪脸上的黑巾，一条青白的长蛇状疤痕挤了出来，伏在那张白皙的脸庞上。戚芍泪闭上眼，抿了抿嘴唇，道：“二师兄，我还好看么？”程敬霄的手抖了下，下意识移开眼睛，生怕再瞧见那骇人的疤痕。

    “二师兄，你怎么不说话？”

    程敬霄眼底突然闪出一抹凶光。他说道：“师妹，对不住了，请你帮我一个忙。”说罢，竟拔出月华剑，横在戚芍泪脖颈下。

    余敬玄陡然立起：“敬霄，你做什么！？”

    “大师兄，你还不把遥云十默写给我，否则的话，我便要了她的性命！”

    “你对你师妹下得去手么？”

    “她现在已经成了这副鬼模样，我就是多看她一眼，都忍不住作呕。再说，这小妮子心里从来就没有过我，我又为何要怜悯她？”

    余敬玄握了握拳，忽然一拳砸在桌上。“你这个无耻之徒，枉我对你百般留情！”

    “你把不把遥云十记写给我？”程敬霄吼道。

    “敬霄，我原本还想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余敬玄说。

    “二师兄，你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戚芍泪往背后的屏风靠了靠。

    程敬霄道：“该低头的是你们。”

    余敬玄直直望着他，道：“是么？”

    话音刚落，屏风后面突然探出两根手指，点在程敬霄穴道上。程敬霄登时动弹不得，只见一个叫自己又害怕、又无颜、又无可奈何的身影从屏风后走出，这人不是卫朝是谁？

    “程敬霄，你看这是什么？”卫朝张开手掌，手中那颗正是被程敬霄偷去了的碧灵宝珠。

    “原来是你！”

    顷刻间，程敬霄额头上大汗淋漓，整张脸彻底垮了下去。

    “余大侠，宝珠奉还，日后你可要小心保管。”卫朝把宝珠递给余敬玄，又回头瞧了瞧程敬霄，道：“这是贵派的家务事，我就不多过问了。告辞。”

    “多谢卫兄。”余敬玄向他拱了拱手，随即道：“来人，把这背叛师门的家伙儿绑起来，明日带回华蓥山，交由师父处置。”

    戚芍泪默默望着二师兄，再次闭上眼睛，感觉脸上火辣辣地刺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