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0）

    街头上，沈一刀见卫朝微微点着头，不再言语，骂道：“你这老混账忒不要脸！现在当众被人说破恶行，也不知羞。”他转念间心头想到，好啊，莫不是这老混账心里早就记起来，却一直在拖延时间。当即扬起大刀，一步步向卫朝走近。

    街头众人胆战心惊地瞧着他的血红刀锋。

    卫朝身后的疼痛已经缓过来许多，掂了掂剑柄，在手中握牢了，再次接住当头劈下的大刀。这一下，沈一刀在刀锋上倾注了全身内力，刀锋如刺眼的闪电，下劈之势十分凌厉，无需多精妙的刀法，便逼得人不得不接刀。顷刻间，刀锋上汇聚的遥云十记内力，源源不断地冲入卫朝体内，好像冰冷刺骨的巨浪，狠狠激荡着。

    程敬霄刚刚便被这股内力冲荡地五脏翻腾，到现在气息都未调节好，心知这滋味不好忍受，暗道：“就算你卫朝再有几分本领，只怕这回也要闭目待死了。你早知这样，何必逞这么久的强？”

    这会儿李析天缓缓苏醒，靠着墙壁支撑起身子，抬眼望见卫朝被沈一刀的大刀逼压在擂台边沿，心头一惊。

    旁边有人见他醒了，扶着他坐在墙下。

    李析天双唇泛白，却望着卫朝着急道：“他，他一个侍卫……怎么扛得住沈一刀的刀？咳咳……连我都已受了伤，他怎么接得住？”他不知道沈一刀此时行为为何失常，为何要砍向卫朝，眼见卫朝此时被逼在沈一刀的大刀之下，心里担忧不已。

    街头众人都捏了一把汗。

    戚芍泪站得最靠近擂台，她此刻不顾胳膊上的伤，紧按软剑剑柄，眼睛盯着刀剑相交之处。她心想卫朝即便功力再深，可沈一刀这一刀上的内力，就连自己和师兄联手抵御，都不能行，他又如何能敌？若大刀再往下逼近一寸，剑锋再被压低一寸，她便立刻上前相救。

    她一面为卫朝担心，一面在心里叹道：“莫非沈大叔真的再也醒不来了么？若他真的醒不来了，难道就只有被折磨至死，临死前还要伤害他人性命么？”她平生多行善事，不忍心见别人受苦，此时眼看着沈一刀继续这样下去，一想到自己毫无办法，不得不放弃了他，心头极其沉痛。

    众人只见大刀又往下压了一点，剑锋又被迫沉下去一点。

    卫朝紧握铁剑，目光掠过薄薄的剑锋上面，望向沈一刀布满血丝的混浊双眼。那眼底流露着一丝痛苦，似乎在无声地诉说歉意。

    “沈兄真的已放弃自己了么？”卫朝问。

    沈一刀胳膊颤抖了下，眼珠缓缓转动，似乎听见了，却又没有听见。他眼中流下两股带血的泪。他感觉到体内那股强劲的内力，已经将自己整个人吞噬，唯一能抓住的只有仇恨。

    他说道：“老混账，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呐……可你怎么不躲？”

    卫朝道：“沈兄叫我躲到哪里去？”

    忽然，沈一刀感觉自己刀上倾注的内力，竟在一点点流失着，仿佛被吸走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