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蝶舞
“呼——呼”
剧烈起伏着的胸膛，从额头处不断滴落下来的冷汗，以及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混乱的呼吸，一切都是在提醒着少女，这具躯体还能够自如活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一直站在莲池后的上弦之贰也看出来了对面那名少女的窘境，那张精致苍白的脸上，悲悯的神情一如初见时那般真诚。
“哎呀呀，已经喘不过气来了吗？你出了很多汗呢，不要紧吧？”
头戴黑金镶边的莲花冠，身上披着同色外袍的青年，再加上那一脸悲天悯人的真诚模样，看起来确实没有辜负它“神之子”的身份，它仿佛真的是神佛派遣降世，前来引渡世人的使者。
它脸上的笑容也尽显遗憾之情。
“你现在所经历着的这些痛楚，都是因为肺泡正在逐渐坏死导致的毕竟你刚才不小心吸入了我的血鬼术嘛~”
用那对铁扇将凝结成雾状的血液散布到空气中，这种血鬼术对于精通呼吸法的鬼杀剑士来说，绝对堪称是一种灾难。
在青年的右半张脸上，先前通过日轮刀注入进去的毒液已经被它完全分解掉了，青紫的痕迹仅仅只维持了数息的时间。
果然一如情报中所说的那般，上弦本身对于各种毒素，都有着近乎变态的抵抗能力。
“呼那么，再以连击的方式注入大量的毒素试试看吧”
日轮刀重新收回到刀鞘中，发出了“咔哒”的细微响声。
这把特制的日轮刀，刀刃部分看起来极其狭窄，每次收回到鞘中时，却能通过其中的机关瞬间完成毒液配比的更换。
这样一把刀，在面对着眼前的上弦之贰时，也有着同样致命的缺陷。
极窄的刀刃最多只能容纳近五十毫升的毒液，这个剂量的毒，虽足以令下弦毒发致死，但在面对着上弦时，五十毫升的毒液剂量可能根本无法危及到它们的生命。
但无论如何，也要先试过才知结果。
“虫之呼吸，蜻蛉之舞，复眼六角。”
身披蝶翼羽织的娇小身影连续跳跃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逼近了过来，手中的日轮刀连续点出，动作快到只在眼前留下了数道残影。
连续点在胸膛上的锋利刀刃瞬间将毒液尽数注入到身体中，隐约的麻痹感传来，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少女脸庞，童磨忽而勾起了嘴角。
铁扇毫无征兆的翻转过来，在错身而过的瞬间，轻轻自少女身前划过，带起一抹凄艳的血花。
锋利的铁扇边缘沿着蝴蝶忍的锁骨处划下，几乎将她的半边身子都划破。
本就因冰雾而受到了重创的肺叶，这一次也被彻底划开，暴露在外的伤口鲜血淋漓，血液甚至已经通过那道伤口渗入到肺叶中，剧烈的疼痛使得她无法抑制的跪倒在地，双眼的视线也随之变得模糊起来。
青年遗憾的话语声自身后响起，它的语气依旧轻松写意，没有一丝危机感，就如同一个标准的看客一般。
“可惜，如果你不是用毒，而是用刀砍断我的脖子就好啦~”
“毕竟以你的身法速度，说不定有戏哦~”
那张神情悲悯的脸上忽而露出了一抹隐蔽的笑意，似乎是意识到这个笑容在此刻略有不妥，童磨十分贴心的用扇面遮挡住了自己上扬的嘴角。
“啊拉——果然还是不行啊，毕竟你实在生得太过于娇小了嘛~”
因剧烈失血而渐渐模糊的视线中，地板上那刺眼的殷红，是从自己胸前的伤口中淌下的血液，撑在血泊中的手，看起来娇娇软软，弱小得如同孩童一般。
是了，因为身形格外娇小的缘故，小小的手掌也无法拿起过于沉重的刀剑。
因体格娇小而缺乏力量感，因此只能不断地磨炼自己的身法和出招时的速度，这样才能一次次的在与恶鬼的战斗中活下来。
“小忍很可能不是那只鬼的对手”
回忆起姐姐在自己怀中咽气之前，想要说出口的话其实就是这样吧，但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是了，即便是身为姐妹，身材同样纤细瘦弱，姐姐也长得远比自己更高，后来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成为了鬼杀队的柱。
“姐姐”
自伤口中淌出的血液迅速在身下汇聚成了一小片血泊，从眼眶中涌出的泪水滴滴答答的砸进一片血色中，那一抹透明很快又被粘稠的殷红所吞没。
身体仍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剧痛，就在此时，鼻尖却似乎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幽香。
“打起精神来，不许哭鼻子。”
似乎有什么人就站在身前。
“站起来，那些事情都无关紧要，马上站起来，虫柱——蝴蝶忍。”
模糊的视线中，那一片垂落到眼前的衣角，是令她感到再熟悉不过的白底黑纹的蝴蝶羽翼模样。
“既然下定决心要击败它，那就努力去击败它；既然下定决心要获胜，那就拼尽全力取得胜利”
坚定而又温和的女声，那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的，姐姐的声音。
“她”似乎笑了。
“我不是跟你，还有香奈乎约定好了吗我们一定要取得最终的胜利”
像是有一双手，温柔的拥在因痛苦而颤抖不已的肩膀处。
“如果是小忍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加油。”
原本因失血而麻木不已的手忽而再次握紧了沾血的刀柄。
虚软的双腿支撑着残躯缓缓站起身来，从少女身上的那件羽织衣角上，仍有血珠滴落下来。
“诶——站起来了？还要继续吗？你真的是人类吗？”
明明已经受了那么重的伤，在少女那明显紊乱起来的呼吸间，甚至能够清晰的听到从她胸膛中传出异常的呼噜声，那是血液已经灌进肺泡中的缘故。
即便如此，眼前这个明显即将死去的少女，却依然握紧了手中的刀，坚定无比的缓缓站起了身来。
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在支撑着她一次次地站起来。
“虫之呼吸，蜈蚣之舞百足——蛇腹！”
从那具残躯中爆发出来不可思议的那股力量，使得她脚下踏足过的木桥都在瞬间炸裂开来，那义无反顾奔袭过来的美丽身影，如同脆弱的枯叶蝶一般，带着一股决然的凄美之意。
这一次的攻击，甚至爆发出了远比先前任何一次攻击更加可怕的速度。
“好快！双眼完全看不透她的攻击轨迹！”
尖锐的危机感使得童磨下意识的迅速挥动铁扇进行反击，然而这一击却只是划破了少女的羽织一角。
宛如破碎的蝶翼轻轻坠落在地板上，被切下的羽织碎片自眼前飘落。
当那双彩虹一般的双瞳终于看清了冲到身前的少女那张满含怒火的脸庞时，她手中的那把窄刀也已经以一个极低的角度，俯身刺进了自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