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绯月（3）
“月之呼吸，二之型，珠华之弄月。”
巨大的月轮透着刺骨的冷意，接连向着叶樱身前呼啸而至。
在那一泓如弯月般的光刃旁，还有数量众多的小型月刃高速盘悬着一同袭来。
叶樱此刻已经改为用双手握剑，脸颊上雪花状的血色斑纹再度浮现而出，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些即将到达眼前的月刃，接连数次挥剑抵挡下了大部分的攻击。
她身上的衣衫已经被那些来不及应对的细小月刃搅碎，与从伤口中喷溅出来的血液一同糊在身上，很快又因为极低的气温而被彻底凝结，黏连在伤口处。
从夜空中飘落下来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在黑死牟头顶与肩头，它却浑然未觉一般，任由雪花落下。
蕴含在那些雪花中的毒素，对它的影响微乎其微，仅仅只能在它发动攻击时，将它的动作延缓一瞬，而后很快就会被它彻底分解掉。
刀光与火光似乎将夜空都染成了红色，而在这片血色的夜空下，月光依旧带着高不可攀的皎洁光芒，跳跃在那一片燃烧的烈焰中。
每当月光落下时，都会带起一蓬蓬的血雾，散发着异香的雾气很快就将周围的一片空地笼罩在其中，令人看不真切。
在月光的映照下，眼前的景色仿佛令人看到了传说中的彼岸。
随着月光一同升起的血雾，就如同生长在冥河两岸的曼珠沙华，诡异中透着一股动人的凄艳之感，令所见之人不觉屏息，就连心神也都不由自主的随着双眼所见的景象，一同沉溺在这片绝景之中。
“多么美丽啊”
身形高大的红发武士，手中握着的刀赫然是用它自己的骨骼与血肉凝聚而成的。
在那些还在微微跳动着的血肉组织上，一排狰狞的血眼有规律的分布其上。
在面对着这样一把刀时，甚至会给人一种“像是在被那把刀上的众多眼睛注视着”的感觉。
在发出方才那一声感叹之后，黑死牟毫无征兆的停下了攻击，就这么提着手中的刀，再次向着身前那已经伤痕累累的少女喊话相劝。
“既然已经化身为鬼，你就应当明白，只有如此，那些千锤百炼方才磨练出的精妙剑技才能一直掌握在自己手中。”
它忽而微微侧过头去，看向了一旁的密林处。
“与孱弱的人类为伴，他们只会拖累你前进的脚步。”
布满血眼的诡异日轮刀毫无征兆的被它单手举起，一道巨大的月刃向着身旁的密林中呼啸而去，破空声几乎要将耳膜刺破一般。
清越的刀鸣声响起，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不绝于耳，趁着它转移了视线的片刻工夫，叶樱毫不犹豫的提剑刺向它面门。
月光倾泻而下，半空中再次扬起了一蓬朦胧的血雾。
随手将叶樱击退，黑死牟忽而缓缓摇头。
“你被转化为鬼的时间似乎并不长，只有区区数年吧。即便如此，现在的你实力也可堪上弦。”
紫衣武士缓缓上前一步，声音仍旧冷静，在它低下头看向单膝跪地不住喘息着的少女时，它的话音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惋惜。
“然而即便如此，你的攻击依旧无法沾染到我的衣角。”
“明明已经化身为鬼，为何要放弃能让自己更加强大的机会，反而要保留着为人时的可笑残念呢。”
单膝跪倒在地上的少女低垂着头颅，插进土中的剑身支撑着她的身体不至于彻底瘫倒在地面上，她并未有所回答。
“叶樱！”
青年焦急的怒吼声自远处传来，在勉强接下了那一记月刃之后，从他嘴角处溢出的血迹，毫无疑问的表明了他已经在那道攻击下受了不轻的伤。
“够了，止步吧，义勇。”
雪花扬起的瞬间，散发着浓郁香气的血雾也一同弥漫开来，以叶樱为中心的地带，转瞬间形成了一个令常人难以踏足的剧毒空间。
富冈义勇的脚步仍未停下，只是在吸入了那些血雾之后，不过片刻的时间，他就痛苦的捂着胸口停在了原地。
血液自口鼻中涌出，眼前的视线似乎再次变成了模糊的血红一片。
叶樱带着冷意的声音响彻在天地间。
“这是身为鬼的我与它之间的战斗。”
她已经重新站起身来，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前方的武士，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剑。
“你应当也会赞同我的说法吧，黑死牟阁下。”
“身为一名武士，你应当不会允许有人来破坏我们之间的‘较量’吧。”
听懂了她的弦外之意，上弦之一再次发出了一声叹息。
“人类何等弱小，既无法寻求到登峰造极的武道境界，亦无法守护住任何东西。真是何等可悲。”
前方忽而响起少女的轻笑声。
“何谓‘登峰造极’？黑死牟阁下，在你的认知里，应当有人曾走到了这种境界吧，否则，你为何一直执着于此。”
在少女那张素净的脸上，毫不掩饰的笑意缓缓扩散开来，她眼神中的那一丝怜悯莫名令黑死牟感到心神震颤。
“失去了为人的身份，抛弃了为人的一切，数百年过去了，你真的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吗，你真的追寻到了所谓的‘极致’吗？”
“继国，先生。”
时隔百年再未听到过的姓名突然从眼前少女的口中喊出，在紫衣武士的脸上，那六只眼睛中浮现出的不可置信的情绪溢于言表。
“你是如何得知，这个姓氏的？”
它忽而从肩头拈下一片雪花，细细感受着其中的血气，而后十分肯定的摇了摇头。
“血液中并没有我的后代的气息。”
它再次望向那名少女，声音莫名低沉、喑哑。
“说到底是从何处得知这个姓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