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谁会心疼你!
是夜
谢瑾之睡在了桌案旁的榻上,把卧房内的床铺留给了苏文挽。
她仰望沙青色的帐绡,心中也如这帐绡一样冰凉…
屋外微风习习,几根竹影落在窗扉上,窸窸窣窣的,扰人难眠。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睡眠。
她有些口渴,掀开锦被起身,走到桌案旁去倒水喝。
谢瑾之躺在桌案上方的榻上,他侧卧着,脸朝外。
此时,烛光摇曳,在他白玉般的面容上流转,折射出一抹浅淡的柔光。
他一头秀发,如墨泼洒,从榻上缓缓垂下,在白绸锦被上铺开,此时也泛着微光。
苏文挽捏着茶杯,喝了半盏,仔细端详着他,又将剩下的半盏茶喝光。
“嗯……”
一阵声音从榻上传来。
他似乎在喃喃细语。
谢瑾之说梦话了?
真新鲜。
苏文挽匿着步子,缓缓走到他的身边。
“挽挽……”
“挽挽……别走……”
挽挽?
是婉婉吧?!
他是在喊云婉公主。
云婉公主病逝两年有余,谢瑾之还一直惦念着她。
记得以前,云婉公主在世之时,便常来谢府,两人青梅竹马,才貌相当,谁看了不说一句天造地设,天作之合?
可惜,云婉公主十六岁染了肺疾,英年早逝。
原来,谢瑾之一直想着她,在梦里也忘不了她。
联想到今日之事,苏文挽内心一阵唏嘘。
男人都这样吗?
心里惦记着另一个女人,却能心安理得地与别的女子睡觉。
呵呵……
苏文挽瞥了一眼还在喃喃梦语的谢瑾之,嘴角抽了抽,压不住的轻蔑之色。
她重新回到床上,喝了一杯茶之后,她更加睡不着了。
忽然,她的脑中闪过一阵白光。
她瞪大了双眸,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好你个谢瑾之,竟然把她当替身!
苏文挽忽然想起,以前有人说她与云婉公主有些神似。
谢蕴之说过,谢羡辰说过,还有谢府的一些丫鬟婆子也私下里讲过。
他果真是把她当成了替身了吗?!
该死的!
苏文挽没想到自己活了半世,竟被人当成白月光的替身,当成别人泄欲的工具,受尽身体的凌辱不说,还要饱受精神的屈辱。
她凭什么要做他白月光的替身?
难道就因为他是世子爷,他的心上人是公主,她便要因此感恩戴德吗?
苏文挽越想越觉得委屈。
为什么偏要如此待她呢?
她在夜里独自啜泣,也不知过了多久,才从悲伤中睡了过去。
翌日
天气破晓
青城便焦急地等在了白鹤园主屋门口。
表姑娘一夜未归,若是二夫人发现,当如何解释?
世子爷也太放肆了!
竟然留了表姑娘一夜。
昨夜书房内的喊声,他和青林也都听到了,简直不堪入耳,触耳惊心。
疯了。
疯了!
光风霁月的世子爷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种事在上次他们不在时,谢瑾之便借着酒疯做了一次。
有一就有二,他这次甚至变本加厉。
东方既白,谢瑾之从榻上爬起,随意披了一件披风,便开了门出去。
“世子爷,表姑娘?”
他料到青城会在此等候,不急不慢发话道:“告诉她房内的丫头,就说她涉嫌北方通敌之事,人已被我关押盘问,等北方之事处了解之后,她自会无事。”
“若二夫人问起来呢?”
谢瑾之暼了他一眼,警示之意明显。
青城会意,脑子一转,回道:“此事不要声张,若是闹大了,谢家也保不住她。”
青城领了命,即出门去办。
谢瑾之脱了披风,走进了主卧,走到了床边,轻轻地掀开帐纱,只见她窝成了一团,被子紧紧捂在脖子下方,侧身朝内,看不见她的脸,他凑近身子去,听到了她浅浅的呼吸,很匀称,知道她还在熟睡,便又起身离开。
他打开衣柜,拿了一件月白青衫穿在身上,不紧不慢都束起了发,用了一个白玉的发冠,衬得他那张白净面容更加玲珑剔透。
“嗯……”
帐纱内传来她的声音。
苏文挽醒来,翻了个身,昨晚她睡得晚,现在脑袋还是嗡嗡的。
不舒服。
好烦。
她抱起身边的一个枕头,砸到了床尾。
谢瑾之了然。
这是起床气犯了。
苏文挽双眼朦胧,却看到一团影子凑在帐纱之外。
她一阵心惊,剩余的睡意也惊没了。
她反应过来是谢瑾之,这才稍微松懈心神。
她伸出纤纤玉手,想要去揭开那帐纱,在伸出手的时候,柔软的手指却落入了另一个人的掌心。
谢瑾之握住了她伸出帐纱的手,另一只手替她挽起了帐纱,随即坐在了她的床沿。
“大早上的,怎么动这么大的气,嗯?”
“我吵到你了?”
他软语温存,倒像是在安慰她一般。
她看向另一边,没有回他,面容冰凉,像一朵冬日的雪莲。
她昨日累着了,又睡得晚,还哭了一场,此时一双杏眼红肿得像两颗桃子。
“哭了?”
他伸手抚上她的眉眼,将她转过身来。
“怎么哭了?”
这还用问吗?!
他做了什么好事,自己不知道?
苏文挽只觉胸中一阵气窒,不想与他虚与委蛇,只冷冷地答了一声;“不关你事!”
她说话总是这样又冷又硬。
身子这般娇弱,怎么就学不会讨巧?
她若是正眼看他一眼,对他说几句甜言蜜语,他什么不愿意给她?
他找出药箱,拿出消肿的凉药,他一手将她揽抱在怀中,用手指沾了一点轻轻涂抹在她红肿的眼周,抬手轻揉眼周为她消肿,又似是在安抚一般,“怎么还这般倔?”
非要把自己哭成这样?
“就不能乖一点?”
苏文挽抬眸去看他,默默不说话。
他还想她多懦弱卑微,才算得上他口中的乖顺。
现在她连哭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她冷呵一声,“世子子想要我软语温存,曲意逢迎,请恕我做不到。”
“反正你看到了,我像一块臭石头,又冷又硬,你留着没什么用处,不如把我丢出去,免得占了你的地方。”
谢瑾之脸一阵蓝一阵白,显然是被气到了。
“谁允许你这样跟我说话的?”
他让着她,她还蹬鼻子上脸了。
这还没有宠她,她就开始与他拿乔。
哼,以后还不仗着他不敢动她,更加真是无法无天了。
他收起手中的药,不再搂着她,转而对她冷言相向。“哭死了活该!”
“谁会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