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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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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蕊姑娘, 娘子可起了?这是今日递上来的账本,请娘子过目。”

    中年管事娘子们整齐穿着靛蓝衣裙,手持账本, 按着规矩, 每隔一个月给世子娘子送账本来了。

    她们在廊下和一个高挑漂亮的大姑娘说话, 都赔着笑。

    那小蕊姑娘十七八岁的模样,相貌生得好, 见人三分笑,温声细语道:“诸位婶婶们先坐一会儿喝个茶, 我家娘子昨日去京郊良田了一趟,回来有点不太舒服,这会儿还没起。”

    “娘子不舒服了?这可不得了,姑娘们可得好好照顾娘子,让夫人知道了, 指不定多担心呢。”

    “娘子怕不是操劳过度了?前些日子准备三姑娘的婚事, 夫人几乎全权交给娘子来办,咱们娘子操心三姑娘的婚事,还得照顾那么多铺子,田地,的确容易劳累。”

    小蕊姑娘叹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我家娘子肩上担子重,少不得辛苦。”

    说罢请了管事娘子们去廊下吹风喝茶,自己掀了帘子进去。

    余鱼这会儿已经起身了,就是头还有些疼,手扶着额头,趴在窗台看着窗外的一树海棠花。

    这海棠还是先前余鱼去京郊时,从一个农户那儿买的, 想了好多法子在一尘院栽种活了,如今过去两年,长高抽条了,开花也好看。

    她听到外头动静,抬眸。

    “可是要看账本子了?”

    余鱼声音显得更清脆了些,少了一些嫩嫩,多了一丝底蕴。

    她抬眸时,眸波转动,歪头看人轻笑,倒是和以前一般,安定又温柔。

    只相较前两年的稚气,如今更显得沉稳大气。

    毕竟做了两年世子娘子,偌大的楚国公府,国公夫人也不吝教她,许多事都带着她,出入办事,格外干练。

    少不得就要收敛几分娇气,要稳得住。

    “可不是,底下管事娘子们每月初一都要给您送账本子来,那么厚一堆,您看了怕不是又要头疼。”

    余鱼伸了个懒腰。

    “更衣吧,也不好给她们等久了。”

    过了中午最热的那会儿,余鱼让丫鬟去吩咐套个车,她要外出一趟。

    四月的天气,冷不冷热不热的,小莲心细,还多抱了一件斗篷。

    楚国公府的马车熟门熟路停在一条巷子外,这条巷子大多是做生意的门户,左右支着摊位,两边垂着幌子,大多做生意的铺子门口,还有小跑堂的在招呼人。

    一看见余鱼下了马车,不少人都屈了屈膝笑吟吟打招呼。

    “世子夫人。”

    “世子夫人又来找唐娘子吧,刚刚瞧着唐娘子在屋里头呢。”

    丁姑娘和她丈夫在京中落了脚。唐书生继续读书,因着太子都换了,他们也受不到什么牵连,已经是准备明年的下场考试了。

    丁姑娘开了个绸缎庄,里外分了两间。外头是做生意的,里面隔着一个小院,小院过去,就是住宅。

    唐书生在京城一家书院读书,每月回来一次,顺便带带孩子。

    余鱼来得多,周围邻里邻居也都知道,这绸缎庄的唐娘子和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关系甚笃,无形之中,也是一种对绸缎庄的保驾护航。

    余鱼进去时,掌柜的一眼瞧见她,笑着躬身:“夫人来了,快里面请。我家小郎跌了一跤,娘子带进去换衣服了。”

    一听到阿落跌了,余鱼脚步都快了几分。

    阿落是个招人疼的孩子,就是小时候落下了一点病,身子骨不太好,丁姑娘和她夫君愁得厉害,对孩子也不知道该如何轻重拿捏了。

    余鱼沿着廊下过去,门也没关,里头是娘俩的笑声。

    她敲了敲门。

    “你们在乐什么呢。”

    “姨姨!”

    两岁多的孩子说话已经利落了,趴在床上换了衣裳,一听到门口熟悉的声音,手脚并用爬下床,哒哒哒光着脚就跑来,啪的一下抱紧了余鱼的腿。

    仰着小脑袋咧开嘴冲着余鱼笑得只剩眼睛缝儿。

    余鱼顺势抱起了阿落。

    “光着脚跑,你阿娘要数落你了。”

    丁姑娘见余鱼来了,也不着急来抱孩子,顺手把床上给换下的衣裳收起,

    边给余鱼说:“我数落他,也要他听。”

    “倒不如拿你家夫君吓唬一吓,立刻就老实了。”

    丁姑娘打趣道。

    余鱼听到这,却是嘴一嘟。

    “柔姐姐又说这话。说的好像他是什么可怖的恶人似的。”

    丁柔赶紧来抱过儿子,牵了余鱼的手。

    “好好好,阿姐给你赔个不是。”

    又给余鱼倒了一杯温茶。

    “只是,你该也在街头听到过那些消息吧。”

    余鱼捧着茶碗,垂眸点了点头。

    有些郁闷。

    “听着了。”

    裴深去往雍南城两年,带着自己的人马和当地的人马,经历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战役,把边境匪贼往外赶,趁机派人继续扩修,扩宽了不少领地。又驻扎了不少军队在那儿。

    说来他胜仗打得多,偏传回京中的消息,都是说裴将军是个凶神恶煞的鬼类。

    说他喜好堆京观,追敌深入,赶尽杀绝,杀心过重,不是与国家有福之将。

    前一年还好,第二年,裴深胜仗连连,打得几个边境敌群接连退败,一直派人试图谈合。

    本该是一桩好事,偏入了京中的话头,却是说裴深莫不是在边境给鬼夺了舍去,一个纨绔子弟怎么会打仗,更别提,那些凶悍的敌群有多骁勇,怎么会在他手中连败。

    甚至有些本就不喜权贵门第纨绔的书生,编了小话写本子来诬名他,非说裴深是恶鬼骨。

    这话没什么人信,但是拿来吓唬小孩儿可有用。

    阿落和他爹外出玩耍时偶然听过一次,被吓到了,总是分不清余姨姨家的裴叔叔,和外头人说的裴将军。

    余姨姨说的裴叔叔,是个温柔体贴的好叔叔,他小时救过他的命。

    这也让丁柔有些难办,孩子太小分不清的,只能先将就着,有时来了兴趣,甚至顺口吓唬一句。

    而且在余鱼跟前,她有时也会故意这么提。

    毕竟裴深传出来恶名,余鱼每次听了,都鼓着腮嘟着嘴,瞬间回到了十四五岁奶呼呼的生气模样。

    “他

    才不是呢。”余鱼嘟着嘴小声反驳。

    她隔三差五就能收到从雍南城寄回来的家书,她家裴深总是惦记着她日常生活,生怕她冷了热了病了,去岁知道她冬里受了寒卧床半个多月,急得从雍南城快马加鞭,送回来了一条红手绳。

    那是雍南城当地的风俗,小孩子手上系上红手绳,就能平平安安。

    这条手绳,到现在都系在余鱼的手腕上。

    丁柔笑了笑:“好好好,知道不是。”

    “我怎么听外头说,如今太子监国,说是要提前召回雍南城的将士?”

    “我也听说了。”

    余鱼点了点头:“但是我给他去了信问,他没回我呢。”

    京中和雍南城去一趟两三个月的路程,等他的回信,还得几个月。

    丁柔托着腮笑眯眯看余鱼。

    这两年她们走得亲近,倒是和自家姐妹似的相处,逢年过节,丁柔也会去楚国公府贺一贺。

    到底是有祖父救过国公的情分在,一家子对她也客客气气,早就把婚礼当日的误会忘了。

    她算是看着余鱼这两年的。成亲新婚才几个月,丈夫就一走两年,丁柔想到了什么,捂着唇问:“若是他回来了,你们是不是要准备要个孩子了?”

    余鱼一听,立刻挺起胸脯反驳:“不着急,我还小呢。”

    丁柔的视线在她身上游走了一圈,然后言不由衷:“嗯,你还小。”

    裴深总在她耳边说,你还小,小着呢,这让余鱼总习惯把自己当做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还把自己当个小姑娘的余鱼,在丁柔家中和侄儿玩了许久,提到了过几日,何五姑娘约了她们去踏青,说到时候把阿落也带上,出去玩玩。

    何五姑娘去岁刚嫁人,对方是她阿兄的同窗,是个好人,不算大富大贵,也不至于清贫,刚好何五姑娘是个没有什么攀比之心的,嫁了之后,只觉着人好,舒心,笑得比以往都多。

    离开丁柔家中,余鱼想到她得去买些笔墨了。

    每日里作画练字,这些东西用得极快。

    偏裴深以

    往大多是带着她出来亲自挑选,如今余鱼也延续这个习惯,每次都是熟门熟路来书斋,自己选了笔墨,再去买几本书。

    许是天近黄昏,书斋里没有几个人,在柜边擦桌子的小二也是早就相熟的,看见余鱼屈了屈膝问候,请娘子自便,继续去打扫。

    余鱼提着裙先挑了几本书放在柜边,然后上了二层。

    二层放了不少好东西。

    尤其是一些新到的,品相好的笔墨,都在二楼藏着。

    只她往日来都还算明亮,今日上来,却发现似乎是没有点灯,有些昏暗。

    陪同她上来的小莲见状,赶紧说:“我下去给娘子提盏灯。”

    到底是挑选笔墨呢,也不能盲着看啊。

    余鱼同意了,小莲离开后,她按着记忆里的方向,走到书柜旁,那儿放着一把躺椅,倒是与以往她来时不同。以往这儿是放着一把交椅的。

    不过无妨,她顺势坐了下来,等着小莲提灯。

    没一会儿,仿佛天都黑了下来。

    眼前一片昏暗,看哪里都看不太清。

    “小莲?”

    余鱼喊了一声,楼下却没人回应。

    她微微蹙眉,去看窗子。

    她来时,窗子是开着的,透着风。

    这会儿,窗子却是紧闭的。

    有些不太对。

    余鱼赶紧起身,提裙就要走。

    却不想下一刻,一只手直接搂着她的腰,轻而易举把人搂入怀中,高大健硕的男子躯体带着滚烫的体温,就这么彻底包裹着她。

    刻意压低后的声音带着砂质感的低沉。

    “小娘子,这么着急走,家里有男人等你?”

    “如果没有。”男人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一□□惑:“哥哥陪你渡过漫漫长夜,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嗯!!!!!

    红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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